3年高考5年逃命(73)
君君往地上啐了一口,“呸!有我好看吗?”
“emm……”
李赐站在柴房门口,伸手揭下铜锁,推门进去。
“一片春愁待酒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段千衡被捆仙绳绑住手脚,随意地靠在一堆废柴上。他下巴瘦削,有点瓜子脸的意思,脸色苍白,眼神温润忧郁,唱曲时声音低磁沙哑,看上去十分斯文俊秀。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作案,谁会想到这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狂魔。
李赐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段千衡停下唱歌,转过脸对他腼腆地笑了一下,说:“小师傅,我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好不好。”
李赐说:“我如果放你,怎么对死在你刀下的人交代。”
段千衡声音低低地笑起来,“佛祖慈悲,却不肯渡我。”说完后,将脸转过去,继续咿咿呀呀地唱曲,“……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没有配乐,不好听。”他唱了一半,又扭过头来看李赐,“你能不能把我的笛子还给我?干唱着,实在没趣。”
李赐低眉顺眼地拒绝:“袁先生说,刀和笛子都是你的武器。不能还给你。”
段千衡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明朗,脸颊上两个酒窝更增添少年的明俊飞扬,笑着说:“你看上去那么好说话,却这么不近人情。”
“芳事往,蝶空诉。天天把妾芳心误……”他似乎精神有问题,明明说着话却又突然开始唱戏,偶尔会停下来央求李赐解开他的束缚,好像自己犯的错不过是小打小闹,神态顽皮又天真。
李赐始终不回应他。过了良久,准备离开。他叫住李赐:“我饿了。你拿饭菜来给我吃。”
“嗯。”李赐应了一声,回到院子里。小胖等人都吃完了,碗筷也收了起来。他只得去厨房,自己再生火,炒了一盘青菜,然后给段千衡送去。
炒青菜,青菜汤,凉拌黄瓜,一碗白米饭。
段千衡挑眉,“你当我是兔子吗?”
李赐:“只有这些。”
虽然表面上很嫌弃,但他依旧拿起碗筷,中规中矩地吃了起来。
院子里,小胖扫完地,准备去关门睡觉。来到大门口,乍然看见一具尸体,登时吓得面如菜色,连叫也忘记叫了。倒霉催的,二蛋这缺心眼把尸体扔门口,也忘了盖上一张凉席。
小胖无奈地折回去,从库房里找出一张旧草席,打算给尸体盖上,哪知一回头,猛的和死人大眼瞪小眼。
那尸体直挺挺地站着,一双眼睛浑浊不堪,流下紫色的液体。
小胖的脸色像开染坊似的,从青到红再到白,最后宛若尖叫鸡,凄厉地嚎了一嗓子:“妈啊!尸变啦——”
房间里,君君忙碌一整天,正准备上床睡觉,蓦地听见这道惨绝人寰的鬼哭狼嚎,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来了个四仰八叉,好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他立刻翻身爬了起来,气得直哆嗦,拉开门直冲出去,看见小胖连爬带滚地出了库房,骂道:“死胖子!大半夜瞎叫什么?你见鬼了啊!”当看见他屁股后头跟着一蹦一跳的僵尸时,睁圆了眼睛,“卧槽,还真他妈见鬼了!”
小胖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糊一脸,冲他飞奔而来,“救救救救我啊!”
君君神色嫌弃地错身躲开,“好端端的怎么会诈尸?”
小胖屁滚尿流:“我不知道啊!我就想给他盖条被子!”
“我知道了!肯定是段狗耍花招!”君君风风火火地冲向柴房,抬腿一脚踹开门,凤眸怒瞪,骂道:“贱人!又是你装神弄鬼!”
段千衡正在吃饭,闻言把头从碗里抬起来,嘴角还沾了一颗饭粒。他眨眨眼睛,无辜地说:“小姐姐,你说什么?“
第56章 活死人蛊
“猪鼻子插大葱, 装什么蒜?!”君君一指门口,“尸体好端端地躺在外面,怎么突然活蹦乱跳了?!”
“我看不见。”段千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能看见一扇窄窄的木门, 语气颇为无奈地说:“不如你解开绳子,我去外面帮你们看看。如果真的是行尸, 我也可以制服他。”
君君是对他恨到骨子里了, 即使他摆出这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心里依旧不为所动, 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解开捆仙索, 你还不是要翻天!”
段千衡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那小生就爱莫能助了。”
“君君,救我啊——妈啊——”小胖响彻云霄的尖叫声穿透墙壁传了进来。李赐率先奔了出去,只见小胖墩被僵尸追得手忙脚乱地爬上了树,正抱着树干哭爹喊娘。僵尸围绕着大树打转,似有所察,猛的回头,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猩红, 随即向他扑来!
李赐错身闪开, 露出身后的君君来。君君手持二郎神的弹弓, 石子如飞电, 流星追月似穿过僵尸眉心,一枪崩了他的脑袋。僵尸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从眉心处的洞孔里流出来的血却是殷红的。
僵尸的血, 该是什么颜色?
李赐心中陡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连忙上前几步,弯下腰伸出手想要仔细检查尸体。谁知倒下的人倏然睁开死气沉沉的眼睛,血盆大口一张就要咬住他的手腕。
君君上前将他推开,自己的胳膊却被咬了一个正着,一股剧痛穿越四肢百骸,随即麻痹了他的神经,他浑身僵直,不能思考,也不能动了。
“丫头!”一头鸡毛迎着夜风急奔进来,他跑得太快,几乎看不见脚步落在地上,转眼来到君君面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搬起一块比自己还大的石头,往哆哆嗦嗦准备站起来的僵尸身上砸,一下砸得比一下狠,神色狰狞,龇牙咧嘴地咆哮,不一会,僵尸就成了一滩烂泥。
小胖还待在树上,纵目眺望,只见远处摇摇晃晃地来了一队人。他耳聪目明,凭借微弱的星光,看清这些都是从村子里面走出来的父老乡亲,然而此刻都面色青紫,不似常人了。
“关关关关、快关门啊!”他结结巴巴地嚎了一嗓子,“邻居都变成僵尸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道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随即“砰”一声利落地关上门,用木栓牢牢拴住。
“快来搭把手!桌子椅子都搬出来堵上!”来的正是小叶策。
小胖躲在树上不肯下来,现在看来,树上是最安全的,这僵尸似乎不会爬树。二蛋砸死了僵尸后,就抱住君君,眼睛里含了两泡热泪,腮帮子鼓鼓的,一言不发。只有李赐听叶策的使唤,吃力地拖来桌椅板凳,挡在门后面。
等做完一切,叶策沉着脸色,冲进柴房,冷眼看着段千衡,问:“外头的村民,都是你害的吗?”他送二蛋回家,差点被变成僵尸的胡二娘吃了。跑路时仓皇一瞥,小希村大半的人与妖都变成了没有神智的行尸。他当时就觉得此事和段千衡有关,一路披荆斩棘,东躲西藏回到大院里,准备找他算帐。
段千衡道:“东陵镯锁住了我的灵力,没有笛子我无法召唤他们。”他眼神坦坦荡荡地看着叶策,说:“虽然不知是谁搞鬼,但是你把笛子还给我,我可以帮忙驱赶。”
这时候,行尸大军已经近在咫尺了。
小胖攀在树上鬼哭狼嚎,好像已经目睹了自己做外卖的悲惨命运,哭叫道:“哥,你就给他吧!他被绳子捆着,哪里也去不了啊!再说君丫头也要他来救啊!”
这句话倒是提醒叶策,段千衡现在行动不便。他去厨房里提了一把菜刀出来,架在段千衡脖子上,冷冷地说:“如果乱来,我一刀剁了你的狗头!”
“李赐,你去拿骨笛。”
李赐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叶策认真的神情,就照办了。随后他们一人站在左边提着刀,一人站在右边握着笛,将段千衡困在中间,没放开他的手脚。
李赐问:“吹什么?”
段千衡轻声笑了一下,飞快地对他抛了一个媚眼,说:“凤求凰。”
李赐面无表情地按笛,段千衡低头对着笛孔吹奏,然而吹了半天,门外动静更大——许多僵尸哐哐哐地撞门了。
叶策当即把手一横,锋利的刀锋割开了他脖子上的皮肤,划出一道血痕,冷冷地说:“你干什么?”
段千衡蹙起眉头说:“那些不是行尸。我无法操控他们。”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技不如人?你现在被锁住灵力,笛子也有可能无效。”
段千衡闻言也不生气,依旧斯斯文文地说:“既然你们不信,想要救你朋友很简单,用辰砂敷在伤口处即可。当然,前提是他必须中的的的确确是行尸之毒,此法才有效。”
李赐将笛子收了起来,问:“这附近哪里有辰砂?”
小胖在院子里吼:“炼丹才需要用到这个。村子里没有,得去镇上买。”
段千衡又补充:“如果中的是尸毒,当在12个小时内解毒。否则,药石罔效。”
叶策心里寻思起来:白天,二蛋听胡二娘的话来农场挤奶。可见胡二娘当时是正常的。怎么晚上就变成僵尸了?期间,段千衡又一直被关在柴房里,召唤鬼灵的法器也被收走,如何搞鬼?
这些变成僵尸的村民,又和他们挖出来的死人有什么关系?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便将菜刀往怀里一揣,对李赐说:“你们照顾君君。先用结实点的绳子把他捆起来,以免他等会尸变咬人。我去镇上买辰砂。对了。袁先生交代,不要喝小溪里的水。”
小胖听见了,又咋咋唬唬地叫起来,“我们半个月蓄一次水!水缸里的存货已经不多了!”
叶策道:“我尽快赶回来。你们省着点喝吧。”
小胖:“前门被堵了。你从后门走。后门有个狗洞!出了村往北边去,有一条小路直通镇上!”
叶策按照小胖说的路线走,爬过狗洞,北上抄捷径,约莫走了两个小时,到了另一座镇子上,比起白忘陵捡走他的那个要繁华,也尚未受到战火波及,应该就是大帅府所在的小镇。但此刻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街上荒无人烟,白色的纸钱撒了一地。
听说镇上闹鬼,把三姨太吓着了。照此看来,的确很有闹鬼的feel。
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拍上了叶策的肩膀。
“册那!”叶策猛然转身,从怀中掏出菜刀,看也不看地就要砍。
那人急退数米,让他扑了个空。
“这么凶做什么?要杀你的人,又怎么会和你打招呼。”袁白白既有的,拖长音唱戏嗓音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响了起来。
叶策把刀放下,说:“小希村乱套了。白天还好端端的村民,晚上都成了僵尸!你查到了什么?”
袁白白说:“六爻占出来的结果是一个有心人布下的死局。周大帅胡乱捏造一个小孩都不信的理由把我抓走,其实是调虎离山。让我和白忘陵暂时离开小希村。
白忘陵将计就计,留在镇上的学堂,反而为我们探查到了消息。小希村的村民,并不是彻彻底底的行尸,而是活人。到了天亮,他们又会恢复原样,并且不记得夜晚发生的事。”
叶策吃了一惊,“还有这样子的操作?”
袁白白道:“我曾经在学校的图书馆,看见过一本风铃夜渡的古籍,上面记载:有一种用将死之人炼出来的蛊,能把活人变成行尸走肉的模样。”
叶策皱起眉头,“怎么还记载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