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息怒,我强制错人了(137)
沈初雪却缓慢地摇了摇头。
“是我没端好。”
他弯下身去,伸手将碎片一片一片地拾起,“我收拾好再给你重新送一份过来。”
“不过可能要等一下,因为我并不擅长下厨,做起来很慢。”
他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尽可能地表现的正常,可声音已经有些发颤,在弓起背脊时,清晰可见那宽松的道袍上一节节的脊骨凸起。
江浪看着这样的沈初雪,很是无力,他深呼吸一口气,任由冷空气涌入肺里,这才有力气把话说出来,“沈初雪,你不要管我了,行吗?”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我?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没吃东西又关你什么事?我身体垮了又关你什么事?你很在乎我吗?”
“你根本不在乎,你要是在乎,我就不会死。”
江浪的话一句接一句地砸下。
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落在沈初雪心口上,刀子就跟要生生剜下他心口的肉一样,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沈初雪停下动作,不知所措地解释,“我……在乎的……”
沈初雪很难受,难受到好像一呼吸浑身上下都牵扯着疼。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平息江浪的怒气,他知道他不会说话,也不会爱人,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
他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红着眼眶,颤着声辩解,“我怎么会不在乎你?”
“我爱你。”
他并不知道他的爱江浪愿不愿意要。
可他想说出来。
江浪嗤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我说你爱我,简直是我听过最恶心的话,我宁愿你说你一直讨厌我,都不希望你爱我,没有人会为了救别人而杀了喜欢的人,更没有人会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尸体被带走被人凌辱。”
“我被江铎暴尸荒野、野狗分食的时候你在哪?”
“我知道你在哪里,你在哀牢山因为无情道成而风光无限,你被道成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想不起来我在何处,受着何等折磨。”
“这样对待我的你连我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你没有资格管我。”
沈初雪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脑袋很乱,天旋地转,那些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被江浪尽数捅出,反复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折磨着他。
他甚至于不敢抬起头去看江浪的眼睛。
因为江浪说的对。
那些都是他曾经犯下的错。
可他要怎么才能弥补他犯下的错呢?他不知道。
他一点也不知道。
他不得其法,苦苦在痛苦的深渊边缘中挣扎,而另一个他在深渊之中静静地等待着他坠落将他取而代之。
他想就此沦陷,可背后有枷锁死死将他束缚。
他难以抉择,努力地翕张苍白的薄唇,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去,用暗哑的嗓子艰难的道,“对不起。”
直至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又逐渐地远去。
沈初雪睁开眼来,江浪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狼藉,他麻木地伸出双手捧起地上的碎片与粥菜重新放到托盘里。
风缓缓吹来,他觉得好冷。
冷到他骨头缝都在疼。
他和江浪风平浪静的假象,终于在今夜所破碎。
他知道的,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可他却没想到,会是那么的痛,那么的难以挽回。
意识到这一点,他终于身心崩溃,再也支撑不住,疼到整个人弓起背跪在了地上,双手指节每一处都是被碎片划破的伤痕,鲜血混着粘稠的粥和菜汁死死扒在冷冰冰的地上,像是狂风暴雨中的枯枝,摇摇欲坠,毫无半点生息。好痛苦。好想死。可他不能死。他得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见到江浪。
第160章 穆清风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离开了房间,心情烦闷的江浪在别院中四处闲逛着。
这么一闲逛,江浪才意识到穆清风真的很怕死。
别院中四处都布了巡逻的侍卫,每个区域的侍卫不低于五位,当他靠近某些区域的时候,他就会感受到数道警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也是,穆清风这些这么张扬,树敌无数,也的确是该怕死一点。
江浪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一个种满竹子的庭院中,竹子从院墙中歪了出来,清风徐徐,淡雅清香随风荡入江浪鼻间。
江浪脚步一顿。
这个香味,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而很显然,这是穆清风的住所。
正当江浪疑惑着的时候,一个丫鬟端着茶水快步从他身旁走过。
江浪闻到一股几乎淡不可闻的药味,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那丫鬟低着头,步伐却稳健而快,身上竟有杀意。
江浪立马上前,一把拦住即将要进院子的丫鬟,“姑娘,请问一下茅房在何处?”
丫鬟动作一顿,端着托盘的手指不住的用力,长着茧子的指节泛着白。
江浪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丫鬟还没有说话,他就伸手去抓丫鬟,“我听不明白,你带我去吧!”
言罢,江浪就直接拽着丫鬟走了。
待走到一块僻静的暗处,丫鬟抽出托盘下藏着的匕首,咬牙狠狠地刺向前面背对着她的青年。
这时候,青年回过头来,缓缓道,“是我,江浪。”
丫环动作骤然一顿,匕首就堪堪停在了青年眼前。
青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歪头看了看她,“玲玲,时隔百年没见,一见面就想捅我一刀?”
苗玲玲愣在那,一动不动,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似乎在辨认真假。
江浪见苗玲玲不吭声,便直截了当问道,“苗越越呢?我闻到你身上有他身上的药味了,他应该就在附近吧?”
不吭声也是正常,毕竟很少有人能淡定地接受一个已经死了一百年的人又突然回来的。
听到只有江浪才知道的事情,苗玲玲终于回过神来,道,“他在外面接应……”
江浪看了看四周,神色警惕起来,“走。”
二人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半个时辰后,江浪见到了在外面准备接应的苗越越。
苗越越刚开始看见自家妹妹带回来的青年还非常警惕,哪怕苗玲玲跟他表明了这是江浪,他还是不相信。
“骗鬼呢,江浪尸体被钉了锁魂钉,早就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复活?”
直到江浪淡定地说出只有他和苗越越才知道的事情,“你曾喝醉酒以后抱着我痛哭了两个时辰被那个秃驴甩了的事情,你说,那个秃驴……”
江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是被苗越越捂住的。
苗越越脸火辣辣的,“我信了,我信了,你别说了。”
苗玲玲抱着胳膊蹙眉死死盯着苗越越,“你竟然还对那个秃驴念念不忘!”
苗越越,“……”
江浪拉开苗越越捂在他嘴上的手,又看了看四周,“换个地方聊。”
苗玲玲立马不情愿了,“不行,我们计划怎么办?”
“关押大人的地点,只有穆清风才知道。”
江浪一眼看破他们计划,“所以你们打算抓住穆清风逼问他得知关押地点?”
苗玲玲点了点头。
江浪提醒,“别傻了,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更何况,穆清风谨小慎微,别院四处都是巡逻的侍卫,你们到时候可能连这个别院的门口都出不去,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苗越越兄妹二人这才点了点头,三人一块离去。
江浪随苗越越二人去了他们落脚的客栈。
一进房间,苗越越就迫不及待地打量着江浪,一下子摸摸江浪脸,一下子戳戳江浪胸口,“江浪,你怎么突然死而复生了?夺舍了?”
房间里灯火通明,江浪这才发现苗越越已经不是女子打扮,而是变成男子装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