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在无限游戏里拆家(4)
冷汗浸透衣裳只是转瞬间的事。
周末僵硬地抬起头,在确认风声并不来自于屋内后猛然松了口气,很快又重新提起心,飞快垂下头,夸张地冲着同伴们做口型:有、人、在、门、外!
他的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正想蹲下身,抱住战斗力爆表的狗子壮壮胆,就见乌望突然站了起来,刚刚还一动不动的狗尾巴兴奋地猛烈摇摆。
周末:“???”
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哈吗?这么异于常人……常狗的吗?
也不对啊,他经常刷到小视频,大家都说二哈胆子小,打架打输了还会委屈干嚎呢!
“咚、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隔了几秒,再度敲响:“我亲爱的孩子们,为什么不开门?我能听见你们的呼吸声。”
门外的声音悦耳而纯粹,简直像天籁,像颂歌。但房间里没人敢动,更没人敢送。
——敢动的就只有乌望,前爪都扒上墙壁了。得亏这门有几十米高,不然乌望高低得当场给大家表演一个二哈开门。
温湿的血不断从天花板的门缝中滴落下来。
没人敢,也没人愿意去联想才死不久的倒数第七位玩家。
然而指望一扇门就能拦住NPC,显然和掩耳盗铃一样没有丝毫可行性。
第三轮敲门之后,那扇薄薄的天花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眉目疏朗,笑容温和的NPC扇动着白色的羽翼翩然落下,乍一看和后世普遍流传的天使形象别无二致。
祂浑身洁净无暇,可落地不过三秒,脚下便晕开一片猩红色的血水水洼:“按照律令,一个房间只允许居住一位天使。你们——”
祂温柔如水的声音,在看到巨大狗洞的瞬间戛然而止。
乌望晃了晃尾巴,试探性地张开嘴,冲着天使垂落在地的羽翼慢慢靠近。犬牙刚要挨上超巨大的鸡翅膀,忽有一双手将它拦抱了回去。
周末倒吸着凉气,冲乌望直做口型:你疯啦,招惹NPC?
“……”乌望张嘴欲汪,又被捂住。
周末大概是总算想起自己和二哈之间存在物种隔离,放弃了对乌望做口型,只冲着小桃疯狂挤眼:门外现在没怪守着了,要不要趁机开溜?
——他的眼色使晚了。
一种冰凉的、管状似的无形之物搭上了他的肩,似乎还在缓慢地舒展、蜷曲。
粘稠的腥臭液体缓缓滴落至皮衣上,激得周末当场反胃地呕了一声,乌望也如遭雷击般向后连退数步,张着嘴弓起背连呕数下。
天使不知何时已然转身,脸上既没有发现狗洞的气愤,也没有被嫌弃的不悦,微笑依旧完美无暇:“随我去见主。”
“主?”小桃到底是前辈,还有心思小声嘀咕,“难道这副本的故事背景是天堂?”
他一边说,一边利索地又撕了张道具符,眨眼间和周末互换了位置。
“——哥?!”周末惊愕地瞪大双眼,差点没感动哭,“你救——”
“少吵吵。”小桃牙酸似地咧了下嘴,“走。”
“哈哥凭本事送咱们出门,别辜负这大好的机会。”
·
天使带路,两人一狗离开房间,倒是没再遇到什么开门杀了。
但房间外的血腥味相当浓重,脚踩着地面都能感觉到粘稠厚重的血污,偏偏肉眼去看,又是一片纯白洁净,就连脚下的地面都透着澄澈的光。
乌望出门走了没几步,就连扒拉带蹿地强行跳进小桃的怀里,过于踏实的重量压得小桃差点没坐地上:“这又不是您刚刚连碰都不让我碰的时候了?”
“汪!”乌望无辜地和小桃对视几秒,毛耳朵动了动,柔软的爪垫缓缓按上小桃的胸口。
小桃顿时哈特软软,完全没意识到某条狗是在拿他当地毯,蹭干净肉垫后又理所当然地踹起毛爪,安心享受这个自动档王座。
它舒适地甩了下垂着的尾巴,伸长脖子巡视这片糟糕的新地盘。
单凭肉眼看,这里恢弘圣洁。
天花板门闭合上后,没有留下任何缝隙,一眼望去,这里就是一个近似椭圆形的空旷平台,平台边缘有弧形的栏杆,同样是透光的材质,洁净得像是璞玉。
但在栏杆之外,却是浓厚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周末试探着冲那片黑暗伸出手,还没抬到一半就被小桃一脚蹬缩回来:“能不能别手欠?那算是副本的边缘,你这手什么防护也不做,真伸出去,不到半秒就能给你腐蚀成焦黑凤爪。”
“!”周末被吓得缩起双手,直到天使带着他们一连上了数层楼,才犹豫地靠近,压低声音,“那个……哥。……还有哈哥。”
这幼崽居然还特地喊了乌望一声,语气非常之尊敬:“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
“咱们违反了那什么律令,还在房间墙上开了个洞,这天使却不杀我们……是不是,准备把咱们直接送去大Boss那儿宰啊?”
“还有,咱们上了好几层,都没看到第二个天使,难道这个本里,就只有一个天使,一个上帝?”
“没有NPC还不好?”话是这么说,小桃显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被临时抽调走了吧。”
他皱起眉头:“之前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是在一个阵营本里……”
“阵营本?”周末不安地捏着手指,“难道还有地狱?”
“……”小桃忽地顿住脚步。
他没有回答周末的问题。
原本无聊地趴在小桃怀里的乌望,也望着东方支起了脑袋,垂落的尾巴再度不自觉地摇了起来。
“…………”
周末已经从乌望短暂的几次摇尾经历中总结出了经验,此时忍不住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根本不敢回头:“是、是不是又有怪物了?”
光洁的羽毛从头顶翩然坠落。
他听到一千双羽翼扇动的声音,一万只眼珠骨碌转动的粘稠水声,还有神圣的、令人精神恍惚的赞歌,令他心神摇——
“嗷!!!”周末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猛地向后一跳,“卧槽哈哥你咬我手……做……什……么……”
后续的声音越说越小,周末本能地瞠大双目,心脏几乎停跳地瞪视着面前垂落下的羽翼。
这羽翼光洁得不染一丝尘埃,漂亮得简直像艺术品。
可扫过他的面颊时,却带着浓臭的腥味。
羽翼上密布的眼珠疯狂地震颤、转动着,而后在某一刻,齐齐盯住了他!
“…………!”
明明是令人出离恐惧的画面。
明明求生的本能在疯狂尖叫,大脑一片空白。
可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越过这扇巨型的羽翼,直勾勾地从羽毛的缝隙中望向东方那片梦幻的、挂满了圣洁光团的纯白树林。
思维停止转动。他卡壳的大脑无法将这些形似苹果的光团与亚当夏娃、伊甸园联系起来,只不受控地将目光着落于伊甸园中央那株最大的、耸入无边云海的生命树下。
乌望也在看着那里,蓬松的尾巴垂在小桃的手臂外侧轻轻摇晃。
那里站着一道高挑的身影,似乎听到了周末那声惨绝人寰的大叫,正不徐不缓地转过身来。
银亮的长发滑落肩头,那人站得很懒散。
但或许是黑色西装掐出了他的宽肩窄臀、比例优渥,这种懒散反倒显得温雅蕴藉,从容坦然。
光亲吻着他的侧脸流淌而下,又在他抬起的指尖流转,最终没入西装袖下某段冰冷的锁链中。
场景很圣洁,很完美。但是狗看不懂,狗只看懂幼崽好像要被巨大的鸡翅膀拍成肉泥了:“——呜嗷!”
乌望毫不客气地再度冲着周末的手臂咬下,将这愚蠢的两脚兽幼崽从扑来的羽翼下拖开。小桃也不指望能继续这趟天使导游团了,直接撕开最后一张传送道具,险险踩着第二轮攻击袭来的前一秒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