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 上(100)
不过,夏越安堂堂分局指挥长,居然沦落到给一帮学生上茶。
……手里这杯茶,顿时就变烫了。
很显然,那些影像捕捉的画面都是来自机械人的视角,艾伯特离开之后的事件都未被这里记录。
谢思渊静静坐着,目光扫过满身狼狈的林逾。
虽然白洛和陆惟秋也不遑多让,但有林逾一副濒死的病态做对比,他们俩都显得健康许多。
“此次袭击第七分局的阴谋,组织者已经确定为狄籁小镇的居民商极。但在我方展开讯问之前,商极畏罪自杀,经抢救无效,于三小时前确认死亡。”
谢思渊没有更换着装,也没有追责克洛维斯的失态,但大家承受着他的气势,都感到发自肺腑的难受。
被他的目光扫到,便如泰山压顶一般,明明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但还是觉得莫名的心虚,无论如何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是一种面对强者本能的敬畏。
哪怕是进指挥室前还振振有词说一定要让谢思渊批准补考的白洛,此刻也失声不语,根本不敢对抗谢思渊的气势。
谢思渊戴上眼镜,整理桌上的纸质档案,他不太依赖光脑,一边说话,还会用笔在纸上勾画。
片刻,谢思渊再次抬头:“最后和商极见面对话的外人,就是克洛维斯·冯·维尔。”
克洛维斯把头埋得更深了。
“除此之外,我方正在抓捕的间谍周闵、毕琅,也曾在吉卡拉矿脉内同你们发生交流。老夫希望你们可以更加坦诚,将你们所见所闻、有关推测都说出来。
“为表诚意,除非军方机密,老夫也会尽可能回应你们的合理诉求。”
白洛立刻开口:“我们想要正规的补考!计分系数要和正常考试的其他人一样!”
“老夫早就做了安排,不过老夫不打算继续笔试,你们的补考会以特殊形式进行。”他顿了顿,补充,“生还率100%。”
白洛如释重负,继续道:“但是我的队友奥赛尔……”
谢思渊打断了他:“一人只有一次机会。”
白洛:“……?!”
白洛无措地看向身边两人,林逾看出他眼中的求助,轻轻摇头。
白洛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冲动,虽然这样有利于抢占先机,但也仅限于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现在和谢思渊谈判,规则都拿捏在对方手里,贸然开口的确不是好的选择。
但奥赛尔的事无论如何也得说,这样一来,他们就只剩下一次机会。
克洛维斯问:“我不能提吗?”
谢思渊反问:“你坦诚了吗?”
这孩子自从来到指挥室就缄口不言,三句不离林逾,大有一副林逾不来他就视死如归的劲儿。
谢思渊原本都不想看到林逾那张脸,但是为了套出克洛维斯的情报,他不仅要把林逾叫来当面谈,还得在光子屏幕里放满林逾。
爷孙二人都觉得晦气。
“我、我也没说不坦诚啊,我就是说等指挥来了商量一下……”克洛维斯越说越心虚,碰了碰林逾的胳膊,“要说吗?”
林逾哪知道他和商极谈过什么,不过现在坦诚为时尚早,他便摇摇头:“等会儿说。”
无论克洛维斯知道的信息是否重要,至少不能这么快就交给谢思渊。
但是白洛已经和谢思渊完成了交易,顶着谢思渊的视线,白洛只能开口:“我是偷偷溜进去的,现在想来,是铁幕军团故意放水了,可能是夏指挥长的意思吧。进去后,我异能太弱,扛不住矿脉内的压力直接发疯暴走,一直到铁幕军团给我射了两颗麻醉弹,勉强清醒过来,就看见林指挥暴走。”
谢思渊点点头:“之后呢?”
“……之后奥赛尔献祭,林指挥恢复了正常。我和林指挥打了一架,被大家叫停,我们聊了会儿天,然后我就跟着陆指挥出来了。”
白洛摆出异常真诚的表情:“以上就是全部。”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林逾别过脑袋忍笑。
白洛在别的地方或许马虎,但刚才学习陆惟秋的作战报告一定尽了心力。
至少这番发言的糊弄程度丝毫不亚于陆惟秋的昏迷五千字就是了。
谢思渊问:“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周闵、毕琅接触过吗?”
“是的。”
“那么,你刚才说奥赛尔献祭。”谢思渊在档案中翻到了奥赛尔的一页,“那孩子不在了是吗?”
白洛眸光一颤,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但酝酿许久,他还是只能蠕动嘴唇,缓慢地回答:“是的。”
回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斯人已逝,生者继承其遗愿,自然就要任由伤口被撕开千次万次,才能把重要之人的心愿铭记于心。
“他是天然的S+吗?”
“……不是。”
“奥赛尔事件关乎地下黑市流动及西部星域官员贪腐贿赂问题,警方和行政内部会继续调查。”谢思渊点点头,“他们之后找你做笔录就好好配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洛呆呆坐着,他不敢直视谢思渊的眼睛,可是强烈的压抑感汇聚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一个疑团渐渐浮现,而且越发庞大,白洛挣扎纠结,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他恨惨了自己。
明明不出意外,这是他一辈子唯一一次可以和上将级别的军官对话了。
明明这已经是他仅有的机会。
谢思渊等候一会儿,接着看向陆惟秋:“陆惟秋,皇室旁系成员,据说你是首都军校307期最厉害的指挥。”
陆惟秋不卑不亢地回答:“过誉了。”
“异能、精神力、体能都是S级评级,即使是陆家,也很多年没出现过这样的天赋了,不用谦虚。”谢思渊翻看档案,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要如何询问。
在他看来,三个指挥系小孩之间,最难处理的就是这个陆惟秋。
然而一道略带哭腔的声线打断了他:“谢上将!”
谢思渊循声望去,白洛居然挣脱了他的精神压制,抬起双目,直直望向他。
那双眼睛满是泪水,眼白中的红血丝狰狞盘桓,可他昂起头颅,就像在面对一场明知是输也不肯放弃的战斗。
谢思渊停下翻动档案的手:“说。”
“……奥赛尔的死,对上级来说,仅仅只是‘事关黑市和贪腐’而已吗?”
林逾闻声阖目,陆惟秋也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自然有太多人想问,可是他们也都明白,问谁都不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问与不问,都是相同的结果。
如果真能趁此机会解决黑市和贪腐,奥赛尔的名字因此流传,在常人看来,就已算是百里挑一的幸运了。
谢思渊合上了档案,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端详白洛。
更加可怖的气势冲杀而来,连林逾都不自禁握紧座椅把手,几人的额角都跳动青筋,隐忍着谢思渊带来的恐怖威压。
谢思渊开口反问:“不然还能是什么?”
白洛被他的眼神震骇得无法言说。
五雷轰顶一般,被如此沉静而威严的目光凝视,竟然会有一种濒死的恍惚错觉。
好像被谢思渊盯住的那一刻,他的性命、乃至灵魂都不再属于自己。
而是不得不屈服于谢思渊的命令。
乖顺地臣服在下。
白洛的指甲陷进掌心,破皮的血丝渐渐渗了出来。
可他无法感受疼痛,除了谢思渊的恐怖,他脑子里只剩奥赛尔消失前夕破碎的哭声。
“奥赛尔他……又不信仰吉卡拉……”白洛喃喃辩解,“他不想献祭,他也不喜欢自己伤害人的异能。他甚至都不想进军校的,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当军人……”
谢思渊道:“没有人逼他进军校。”
“全帝国都在逼!因为全帝国都知道,只有成为军人才有优渥的待遇、只有成为军人才能享受另一套规则、只有成为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