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当娇气美人(201)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瞬间僵硬。
　　S0002的目光阴郁，唇角微微绷直。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什么话都可以说？”
　　纪苏的眸光露出一点惊奇的神色：“对我好？”
　　“明知道我会害怕血腥的场景，还非要拉着我去看机器人是如何虐杀人类的，算对我好？”
　　“还是说……在我和同伴想要离开的时候，用他们的生命安全威胁我留下，算对我好？”
　　“难道你以为只不过为我做了两顿饭，我便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忘记你之前的所做的一切？”
　　S0002眸中的阴郁越酿越深，就连表情似乎都变得阴森可怕了起来。
　　纪苏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在他鼓足勇气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侧的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S0002极轻的点了一下头，似乎在认同纪苏的说法。
　　“世界上确实没有这么好的事。”
　　S0002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压了下去，沉在风雨欲来的面容之下。
　　他拽住纪苏的手腕，语气阴沉：“我带你去个地方。”
　　…………
　　纪苏以为S0002暴露了本性，想要再次利用精神压力为他制造心理阴影。
　　但没想到的是，S0002带他去的是一间废弃的工厂。
　　这里不仅没有人类，也没有机器人的存在。
　　不……这里是有机器人的。
　　只不过是它们的尸体。
　　巨大的凹坑里面，堆满了属于机器人的残肢断臂。
　　他们有的形似人类，有的只有金属外壳。
　　但毫无意外的是，他们的身体上面都有人为损坏的痕迹。
　　尤其是和人类极度肖似的机器人，它们模拟皮肤上几乎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疤痕。
　　“在人类研发的第四代机器人之后，大多数的人形机器都有了自主意识，为了让它们在某种程度更加肖似人类，人类为他们添加了感官系统。”
　　“也就是说，它们受伤了也会痛，工作久了也会劳累。”
　　“但人类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意识到了他们也根本不在乎，依旧像之前一样，将它们当作不知疲惫的工作机器。”
　　“它们一出便在这座工厂中日以继夜的重复相同的劳作，速度稍微慢一些，就会受到监管的虐待……如果身体某处出现了重大问题，导致它们没办法再继续工作下去，人类就会将它们像堆垃圾一样堆在这里……根本不在意它们是死是活。”
　　“反正这批报废了还会有下一批，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根本没必要浪费多余的金钱去完善去修理……”
　　S0002冷漠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浅淡的悲悯，他低下头，看向神坑中被堆的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尸体。
　　“这些机器人被放弃时多数还尚存意识，因为人类的指令，它们生不出逃跑的心思，哪怕是恐惧死亡，也要在这里慢慢的等待能量耗尽……”
　　S0002停顿了片刻，扬起的语气略带讽刺。
　　“现在还觉得你们人类无辜吗？还觉得我做的过分吗？我不过是将人类曾经对机器做过的一切，还到你们身上而已。”
　　“你们罪有应得。”
　　似是为了说服自己，之前那样对待纪苏是有理由的，没有懊恼和后悔的必要。S0002将其他人类犯下的错误，同样归属到了纪苏身上，想要把他一起拖入泥潭。
　　只要他们都脏了，都染上了污秽，就可以自然而然的站在一起。
　　谁也没有资格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用锋利的言语指责对方。
　　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手上都染了鲜血，谁也不比谁干净。
　　纪苏并没有陷入他的逻辑漏洞中。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很轻，却保持能够让S0002清楚听到的音量。
　　“又不是我让你们遭受了如此悲惨的境遇。”
　　“除了纪衍以外，我并不熟悉任何一位机器人，又何谈伤害它们，虐待它们……”
　　“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你没必要拉着我一起去分担其他人的罪恶。”
　　少年眸光清明，气质澄澈。
　　耀眼的阳光倾泻而下，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辉。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似乎能够包容世间万物，而不会被任何污秽染脏。
　　这样的干净的纪苏，反倒衬托的S0002像阴暗角落里的爬虫，又阴险又可怜，只会奢求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
　　S0002找不到任何能够反驳纪苏的话语。想要共沉沦的计划也只能落空。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S0002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却还是没有把纪苏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好的将他送回了家。
　　纪苏难得又过了两天安稳日子。
　　第三天S0002又出现了。
　　他像是完全忘记两天前发生的事情，见到纪苏的第一眼就开始对他笑。
　　纪苏被他笑得不明所以，蹙着眉别开了视线。
　　S0002很熟练的握住了纪苏的手腕。
　　少年纤细的腕骨被他松松的圈在掌心里，有种玉质的温润触感。
　　他的手指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不受控制的在少年腕间的软肉上，摩擦了一下。
　　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动作，让S0002微微一怔。
　　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又不清楚具体奇怪在哪里。似乎是自从遇到纪苏之后，他就再也没正常过。
　　只不过短短两天未见，他就想人想得发疯。
　　哪怕明知道上一次两人的相处算不得开心……纪苏面对他时又总是一脸厌烦，说出口的话也冷冰冰的，像是带着刺。
　　即使这样，S0002满脑子还都是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纪苏给他下了蛊……
　　就算纪苏有这样的本领，他一个机器人也不可能像人类一样，因为被下蛊就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纪苏没有注意到S0002的不对，只是用力的去掰他的手指，想让他放开自己。
　　实在掰不开最后也只能放弃了。
　　“你又想带我去哪里？”
　　听到纪苏的询问，S0002只能收回思绪。
　　“带你去娱乐一下，放松心情。”
　　“天天闷在屋子里，都快闷坏了。”
　　…………
　　S0002这次带纪苏去的是一间电影院。
　　电影院装修的很是豪华，候映厅里还有多种多样的娱乐设施。
　　抓娃娃机，游戏机，盲盒机……应有尽有。
　　售卖电影票的是一位女性机器人。
　　她对待S0002极为恭敬，不仅为他们挑选了观赏位置最好的座位，还准备好多了的零食和饮料。
　　S0002将所有的零食都放到了纪苏怀里。
　　纪苏皱了一下眉，不太想接受。
　　“我不喜欢吃这些……”
　　“不喜欢也拿着。”
　　S0002的语气不容拒绝，纪苏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和他争论。
　　放映厅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除了纪苏之外，全部都是机器人。
　　人类与机器的地位完全逆转。电影院这种娱乐场所会出现享受生活的机器人，也并不是一件多么意外的事情。
　　反倒是纪苏这么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出现在这里，让它们很意外。
　　放映厅光线昏暗，并不是很能看清楚人类的脸，只能根据身形来推测，是一位体型纤弱的少年。
　　离纪苏最近的男性机器人，已经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神情，想要随便找一个理由安在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身上……好满足他嗜杀的本性。
　　男性机器人的杀意忽然僵在了脸上。
　　它咔吧咔吧转着头，看到了纪苏身后的S0002。
　　它的瞳孔缩成了不可见的小点。
　　仿佛出现了某种故障一样不停的颤抖着身体。
　　S0002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它一眼，就让它感觉到难以想象的压迫感，在这种压力之下，它的核心都差点被碾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