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当娇气美人(161)

　　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强忍着一声不吭，任由那位研究员在他的手臂上割下血肉的。
　　而这样凌迟般的酷刑，在此之前他经历了无数回。
　　纪苏拿起被研究员丢在一旁的纱布。
　　纱布触手粗糙，上面还沾染了一些不知名的灰尘，纪苏有些嫌弃，随手又将它放下了。
　　“你这里有医疗箱吗？”
　　“伤口不好好处理的话，可能会感染。”
　　A003听到纪苏的问话，神情恍惚了一瞬，压住了眸底的一点暗色
　　“有的。”他站起身，毫不在意的放下还流着血的胳膊，就想去房间里把它找出来。
　　纪苏连忙阻止了他：“你坐在这里别动。”这个人怎么一点都没有身为伤者的自觉。
　　“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找。”
　　根据A003的提示，纪苏成功从柜子里翻出了医疗箱。
　　里面的工具很齐全，好多东西都是崭新的，A003根本就没有使用过。
　　他用沾了酒精的卫生棉，擦拭着A003伤口附近的血液。
　　又一个卫生棉球被血液完全浸染成了红色，纪苏蹙起眉，微微抿起唇角，有点心疼他。
　　不为别的，只是A003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
　　怕A003多想，之前在同他相处的过程中，纪苏很少盯着他手臂上的疤痕看。
　　而现在因为离得很近，清理伤口的时候也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伤口附近，所以那些陈旧的、将要愈合的、已经结痂的伤疤，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跑到了纪苏的视线范围内。
　　纪苏呼吸凝滞了一瞬，细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动作越发小心起来，似乎生怕弄疼A003。
　　A003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珍视的感觉。
　　他有意延缓了结痂的速度，甚至还不自觉的表现出了些许畏痛的情绪。
　　纪苏动作一顿，有些紧张的问：“我弄疼你了吗？”
　　A003看了纪苏一眼，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缓缓点了点头
　　“不是你，是我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之前没有人在乎他，不管痛不痛苦都要独自忍耐下去，哪怕受了再严重的伤，也要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像个孤独的小狗一样默默舔舐伤口，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而忽然有一天，有人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破碎的他一点一点拼起来，然后用微润的眼眸，关切的凝视着他，软着声音问他疼不疼……
　　A003不仅久违的感觉到了疼痛，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种陌生的感觉。
　　微涩，微甜，还透着一点痒。
　　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示弱。
　　他垂下眼睫，轻轻的嘶了一声，然后在纪苏担忧的目光下，小声的说：“刀割开皮肤的时候的很疼，划开血管的时候也很疼，最疼的时候是被绑在手术台上，那些医生用冰冷的手术刀切切断我的肢体，然后在显示器中观察着肢体重新生长的速度，然后再次切断……循环往复。”
　　纪苏正在给A003受伤的地方缠绕纱布，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A003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人性的恶意，让纪苏有些茫然。
　　少年的眼尾以极快的速度泛红，眼眸中也酝酿出了一点水汽。他有点想哭，但觉得更该哭的不是他，而是A003。
　　“因为我是怪异。”A003用干净的手指抹掉纪苏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无论他们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都可以以此为理由。”
　　“因为我是怪异，所以我天生就有错。”
　　纪苏抽了抽鼻子，语气却斩钉截铁：“你没错，是他们错了。”
　　A003怔了一下，精神有片刻的恍惚。
　　因为他一刹那的松懈，让一直被他压制的第二人格有了可乘之机。
　　纯白的灵魂回归混沌，再次睁开眼的是，与他截然不同的，浑身上下都被恶意浸满的人。
　　纪苏并未发现异常，他将纱布仔细的打好结，见血液没有洇出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他整理桌子上的医疗箱，忽然被他身后的A003一把拦住了腰身，对方的力气很大，几乎是强迫性的让纪苏坐在了腿上。
　　纪苏反应慢了半拍，因为顾及A003手臂上有伤，也没有挣扎，只是努力的想要转过身，想要问他怎么了。
　　扭头的动作被制止住了。
　　纪苏微尖的下颌被人为掌控住，对方的手指缓缓上移，触碰到了丰润的红唇，用力的往下压了一下。
　　“别动，让我抱一会。”
　　A003的声音不再像之前清冷的少年音，反倒透着几分微沙的哑，热气全都洒在了纪苏敏感的耳垂上，耳后的肌肤也随之泛起了昳丽的绯色。
　　纪苏不太适应的动了一下，腰间的力度却又骤然收紧了几分。
　　纪苏被勒的有些疼，不敢再动了。
　　“A003？你还好吗？”
　　因为之前刚刚和他说起了伤心事，纪苏觉得他有可能在哭。如果是在哭的话，那他这种奇怪的举动倒是可以解释了。
　　因为自尊心发作，不想让他看到，所以掰着他的头，不让他转过来。
　　哭泣的时候，声音变哑似乎也是正常现象。
　　A003见纪苏终于乖了下来，奖赏般的捏了两下他的脸。
　　脸肉细腻又滑嫩，像是圆乎乎的糯米糍。
　　少年抱起来又轻又软，稍微受到一点刺激，皮肤都会泛起轻薄的粉，然后就会沁出好闻的，微甜气息。
　　A003本就阴郁的目光又浮上了些许暗色。
　　他忽然理解了，一直被他讽刺的主人格为什么被纪苏软乎乎甜兮兮的两句话，就哄得找不着北。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大概也很难保持理智。
　　“纪苏……”
　　A003叫了一声纪苏的名字。
　　“你知道的，我在研究所里受了很多苦，那帮傻……”
　　A003不着痕迹的改变了话语：“……那些研究员有什么新的医药课题，都会在我身上实施。”
　　A003的主人格会同纪苏示弱，而副人格完全是在卖惨。
　　他用夸张的词汇，生动细致的描绘出研究员们在他的身上，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实验。
　　纪苏完全被他掌控住了情绪，又开始心疼他。
　　A003抱着纪苏的腰，将他转过身面向自己。
　　他用手捂住纪苏的眼睛，压低声音循循善诱。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怜？”
　　少年长相的怪异，有着一张帅气优越的脸。
　　他的发羽、眉毛、眼睫都是乌黑的，没有一点杂色，皮肤又如玉质般的白皙，极度分明的黑与白，让他整个人都透着好招惹的清冷。
　　但怪异的眼尾微微上挑，闪烁的眸光晦涩阴郁，眼梢都携着戾气，将那份来之不易的清冷感毁了个彻彻底底。
　　如果纪苏没有被遮住眼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的认出，他并不是自己熟知的A003。
　　但A003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少年的睫毛轻轻划过他的掌心，留下微痒的触感，连带着心尖似乎也被漂浮的羽毛缓缓划过，浮现出细细密密的痒。
　　他继续说：“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
　　“……你说。”
　　A003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掌偏下的位置。
　　纪苏的脸精致小巧，被他一只手遮挡住了大半。
　　只露出一点挺翘的鼻尖和嫣红的唇瓣。
　　纪苏的唇色很好看，宛如浓郁鲜艳的草莓榨成的汁液。
　　光是看着似乎都能闻到上面鲜甜可口的气息
　　A003的副人格与主人格感官共享，主人格善良天真，对纪苏的感情真挚单纯，就连喜欢都不敢掺杂任何恶劣的心思。
　　纯爱到不行。
　　但副人格不同。
　　他包含了A003所有的阴暗，所有的不为人知和所有的不可言说
　　他是恶欲，贪念，杀戮的集合体。
　　也从来不会压抑克制自己。
　　A003微喘了一口气，没有回复纪苏的话语。
　　而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