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奶狼(182)
一滴一滴的,落在玻璃罐上。
“……为什么。”
这一声‘为什么’,已经是仅剩的气力挤出的声音,几乎快要被哽咽吞没。
他跟父亲做的一切一切,都毁在了这个人手上。
他们付出一寸,这人就毁掉他们一寸。他们走一步,这人就覆灭他们一步。
如果雪狼不能够变成人,无力反抗,是不是以他们想要保护雪狼的力量根本无法跟这些恶魔对抗。
直到世界上再无雪狼。
许慎之单膝落地,跪在苏隽鸣跟前,低垂着头,双手放在膝上,拿出最后的筹码在赌:“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但我不想死,如果不是澜卿把心脏偷出来放在西科冷库,我也不会有这个机会拿出来。”
“那个老头已经疯了,人狼杂交这个实验也不可能再成功,很快我跟我弟弟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他肯定会想把我跟弟弟销毁,他也迟早会被抓,为了活我只能这么做。”
“这些年所有资料我都有,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跟我弟弟,留我们一条活路,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放过你们?”
苏隽鸣感觉自己要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抱着玻璃罐,听着许慎之说的话,破碎的笑出声,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放过残忍的你们谁放过已经被你们杀害的雪狼!!!”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话回荡在病房里。
或许是无法消化这个攻击理智的事实,胸膛的呼吸起伏剧烈,心脏的不适与肚子的难受一并袭来。
他靠坐在椅背上,失神怔怔的看着怀中的玻璃罐,腰背再也挺不住了,缓缓低下头,额头贴着冰凉的盖子,像是抱着什么珍宝,凝视着罐中的心脏,眼泪彻底决了堤,薄唇轻颤: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撑了几年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
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性贪婪的程度,原来真的能为了雪狼血液中有所谓的‘永生’这个猜测,做出这样骇人的事情,一千多条命……这是杀戮。
这背后究竟有多少人是林瑞生的保护伞,这些人滴血未沾,却已经浑身血腥味。
根本就不是人!!!
冬灼踏入病房那一瞬听到哭声,脚步蹲住,他看着坐在窗边轮椅上的苏隽鸣正抱着装着心脏的玻璃罐,旁边跪着另一个畜生许慎之。
或许是看见他回来了,抬起头,看见了这男人已经泪流满面。
脸色很苍白,通红湿润的双眸是悲痛,也是看到他回来的依赖委屈。
“冬灼……”
这一声哽咽破碎的叫唤。
这一刻,那种感同身受的痛,是带上心疼这男人的分量。
他走了过去。
最后停在了苏隽鸣跟前,看他哭成这样,心疼碎了,手轻轻扶上他的后颈,连带着他怀中的玻璃罐将他揽入腰间,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悲痛,低头在苏隽鸣发丝头顶上落下颤抖的一吻。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只感觉腰腹上贴着的重量沉了下来,他低下头,发现苏隽鸣紧紧抱着玻璃罐脸色苍白闭上眼,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脚底凉意上涌,瞳孔猛地一缩。
“快去叫顾医生,快!!!”
第114章 奶狼114
“现在要担心的是他的情绪, 不要再让他陷入这样波动大的情绪里,如果可以,暂时不要告诉他, 因为他才刚做完手术, 又怀孕了,不能再让他受这么大的刺激。”
病房外, 冬灼听着顾医生的话, 目光透过病房门这个玻璃小窗,凝视着坐在窗边轮椅的苏隽鸣。
今天的阳光明明那么好,这个单薄的背影却那么低落,仿佛一不留意就会被日光吞没。
他喉间发紧,垂放在身侧的手收紧:“……他已经都知道了,瞒不住的。”
顾医生想到刚才动静那么大, 那些牛高马大的保镖也不让他靠近, 就心想是出事了, 但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细节的时候,更重要的是里边的苏隽鸣。
而在看见雪瑞的心脏时他也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时间你就多陪陪他, 多安慰安慰他, 再加上他怀孕, 受雌激素的影响情绪可能会比平时的波动要大。”
冬灼见苏隽鸣就坐在窗边一动不动,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小了,有种把这人关在盒子里的感觉, 他拧着眉头:“我想问问,能带他回家了吗?”
“可以是可以, 但是回家后要特别的注意他的身体情况, 住院我们可以随时关注他的各方面体征, 回家不比在医院, 所以需要有人时刻在他身边。”顾医生听冬灼这么说:“你现在能有空时刻陪着他吗?”
“嗯。”冬灼颔首:“我已经跟我大爸说了这件事,他这两天会赶过来处理,而且我爸比的心脏也找到,估计在不久后又得拜托你了。”
顾医生了然,他接受过的挑战不少,也不差这一次。
“以及,我爸比的心脏很有可能储存着大量的记忆,到以后还请你千万小心。”冬灼的目光落回苏隽鸣的背影上,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他的苏隽鸣已经承受不住任何打击。
再碰,感觉要碎了。
“好,我知道。”
冬灼将手扶上门把手,侧眸看了眼顾医生:“接下来那就拜托你了,我先去陪他。”
顾医生点了点头。
病房门轻轻打开,坐在窗边的男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也可能是听见了但不想理会。
直到肩膀被从身后拥入温热的怀抱中,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
“乖乖,今晚想吃什么?”
苏隽鸣没有回答,他注视着窗外,看着外头那颗就快要高过这层楼的参天大树,可能是太阳太热烈了,想要数一下有几只鸟站在上边,都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树枝尖尖上,那几只鸟相互触碰着,应该是在跟彼此说着什么吧。
就在这时,他看见其中有一只鸟被旁边那只鸟撞了一下,眼见着就要从高空中摔落,倏然从轮椅上站起身扶上窗沿,但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那只跌下的鸟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那种急速下坠又破空飞起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起死回生的微妙。
也让心脏彻底感到还没恢复有力的疲惫。
满脑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他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了。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冬灼在这一刹那眼疾手快的抓住苏隽鸣的手臂,然后就见他恍惚的跌坐回轮椅上,或许是察觉到不太对劲,他有些担心,连忙走到他跟前蹲下。
可就在他蹲下时,就看见苏隽鸣靠坐在椅背上,注视着他,无声的泪流满面。
冬灼怔住,心头发紧。
那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是他明知道事情发生了什么却什么都不敢再提的心疼,仿佛他再提一句这件事,这个男人就会彻底破碎殆尽。
他抬手想给苏隽鸣擦眼泪。
当他的手捧上脸颊的瞬间,苏隽鸣的双手颤颤握住了他,脸贴上了他的手心,就枕在他的手掌心,望着他什么都没有说的哭着,哭得令人心疼。
直到苏隽鸣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很轻,微乎其微的颤抖:
“冬灼,我的心好疼。”
顷刻间,那种无言却心照不宣的心痛,让他有些崩不住了。
冬灼伸出手把苏隽鸣抱入怀中,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眼眶也红了,低头亲吻着他的头顶,隐忍克制着自己喉间的哽咽,轻声哄道:“我知道。”
两人紧拥着,尝试用彼此的体温慰藉着彼此。
苏隽鸣把脑袋枕在冬灼的肩膀上:“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参与的任何一只狼,他们不能践踏任何一个热爱雪狼的人。”
“他们去逮捕林瑞生,不会让他逃的,所有证据都有他逃不了的。”
苏隽鸣仰起头,克制缓解着自己的眼泪跟情绪,他知道现在自己这样可能会吓到冬灼,而冬灼的难过也不比他少,他也该缓过来安慰安慰他一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