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鬼,我害怕(修真,宠文)(29)
可假如是寂尘,那他为何要抓走何筱呢?
丝毫不敢停留在此,林怀君又重新在树林中大步走起。刺骨的阴风在他耳边呼啸着,他思绪飞快转着:不对!他的目标不是寂尘!
谢林曾说,这家伙是柳君伏的一抹执念与一个没有意识的新鬼组成的,他所有的行动只因为那抹执念,以及身体里的鬼性而驱使着。
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思想的怪物,也因为没有柳君伏的记忆,他根本分不清自己苦苦寻找的人究竟是谁。
总结以上几点,那个家伙抓走何筱,隔开林怀君的原因就是,他,想要像谋害那些村民们一样,吸干何筱的精气!
而隔开林怀君的原因更加简单,首先林怀君修为高强,其次手中还有辟邪的殇微剑,不把他单独隔开,只怕很快就能找出他的所在位置。
如此一想,林怀君再次止住步伐,立即往四周一看,心里顿时异常恼火:果然!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这家伙想困住自己,必定会使出一招鬼打墙的招数!
恼怒的看着四周与方才一模一样的环境,林怀君心情糟的很。
这东西目的是要困住他,而他的真身就不在此处。虽然这种招数对林怀君来说,不算什么,可出去总是要花点时间。在他想办法出去的这段时间,只能祈祷谢林他们千万不要被困住才好,若不然何筱…何筱……
隐隐握了袖下的手,林怀君咬紧牙关:何喻何筱这对兄弟心肠非常好,在知道他有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后,也并没有离他远去。反而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吃了那么多的苦。
虽说不排除他们俩还有些年少无知,不知事情有多严重。可就凭与他吃了那么多苦,这兄弟俩还肯跟着,林怀君就必然要保护好他们!
须知,若不是跟着他来苗疆找身世的答案,这俩兄弟怎么可能会遇上这种事?
因而如果此番真的保护不好他们,林怀君也实在是无颜见人了。
如此一想,他望一眼天上被黑云掩去的月亮星辰,原地坐下,合上双眼,平复下心里的一切情绪。
破这种阵法,若是你越心浮气躁,越紧张害怕,就越是出不去。
打了一会坐,林怀君所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待心中一丝波澜也没有后,他缓缓睁开眼,心里有了主意:现在时间紧迫,他身上又没有破除这种东西的符纸,且布下此阵的家伙不在这里,无法除去他强破此阵。
那,就只好用一个笨办法。
想着他从衣袖上撕下一段布条,往天上看了一阵,待大风将乌云吹散了些,能看到月亮和星辰了。他便从衣袖中翻出一根透明的细线,以星辰的位置辨认刚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辨认清楚后,他指尖一弹,将细线往对的方向猛地弹出,钉在远处的一棵树上。
这根细线长度极长,乃是一种防身的武器,是他离开怡源宗时,方寒亲手交给他的。
看看细线钉住的那头,林怀君摸了摸线身心中感慨万分:想他修为是很不错的,哪知此次出来,常常用到并且最管用的东西,竟不是修为,而是在外面存活的经验。
悠悠叹了口气,他把撕下的布条蒙住眼睛。双手牵着细线在阴暗的树林中走一段收一段。
这是遇到这种事最笨的办法:以星辰的位置来辨认方向,之后将一段长线投到正确的方向固定好,就能顺着长线摸着走。
期间最好是不要看周围的环境,以免被误导。
摸着走了一段,林怀君思维很活跃,一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忍不住想:我现在蒙着眼睛,要是那个东西没走,就在附近岂不是给了他机会来攻击我?
想着想着,他又反驳掉自己的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要是他没走,殇微剑早就有所警示,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
刚想到“所以”二字,一只手就突地搭在他的肩头。
林怀君头皮一炸,当即想也不想的一掌往后拍去!
手搭在他肩头的人被他拍中,往后退了退,发出了一点声音。在他退后的过程中,林怀君一手抓着细线,另一手一把将蒙着眼的布条扯开!
睁眼一看,当即面色大变,连忙抛开细线迎上去:“谢林!怎么会是你?你你你你没事吧?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邪祟,对不起对不起……”
谢林扶着树干咳嗽几声,向他摆了摆手,哑着嗓子道:“道长这一掌厉害呀…咳咳,咳……”
林怀君冲过去扶着他:“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谢林被他搀扶着:“刚刚道长跑在我们前面,跑着跑着你就突然不见了。我们就意识到不对,刚巧,你才不见了,就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树林中哗的掠过。我和寂尘临时决定,他去追那个家伙,我继续找你。”
说着说着,他有些委屈:“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道长,见你蒙着眼,我就过来拍你一下,谁知…咳咳,谁知竟是拍错了。”
林怀君深感抱歉,一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是你,对不起。在你拍我前我正想着会不会有什么袭击我,你,你突然拍我一下……吓我一跳,总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谢林站直了身体:“还好我身子骨还算硬朗,要不然,道长这一拍,可要把我拍到地上去了。”
林怀君不知该说什么,继续紧张巴巴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谢林被他扶着,看了他一眼:“没事,我还好。我们走吧,去找寂尘他们。”
林怀君很不放心,他刚刚的那一掌出于自卫,下手可一点也没留情。
看谢林的样子,虽然还挺精神,但林怀君还是扯住他血红的袖子,止住他要走的步伐:“你,你先等等。”
谢林一手揉着胸口,回过眸来:“怎么?”
他越是表现的自己没事,林怀君就越紧张。这不刚刚本来想要很平常的跟他商量,叫他把衣裳脱下来,让林怀君看一看。
结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看着他净白艳丽的脸庞,林怀君舌头一打架,吐出一句:“把衣裳脱了!”
“……”
谢林怔了怔,似乎有些不确定:“脱衣裳?在这里?”
林怀君方才明明不想说这句,就算要说,前面也还有好大一段铺垫,结果现在好了。铺垫一句也没有,再看谢林的样子……好吧,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不过应该是没有误会。
既然没有,也既然到了这一步。
那就,速战速决吧!
林怀君深深吸进一口气,而后心一横,脚一跺!猛地一把扯住谢林胸前的衣裳,往两边一用力,只听得“嘶——”的一声。
“……”
那一刻,谢林愣了。
林怀君瞪着眼也愣了。
看看手里扯下的红色布料,再看看谢林的脸,林怀君脸色骤然爆红!
他慌慌忙忙退后几步,拿着那块碎布,红着脸结结巴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对,对不起,我我……”
说着说着,他忽地朝后逃走!
谢林一惊,急忙追上:“欸!道长,你别跑啊!道长别跑,那边没路是悬崖!欸,你回来,快回来……那边也不行,那边越跑离寂尘他们越远啊,道长你别跑了,快过来!”
☆、天妒英才(五)
抛下谢林往对的地方一阵瞎跑, 林怀君突听前方有人道:“寂尘前辈,这个家伙为什么这样看着你?”
寂尘音色淡淡:“不知道。”
何喻又道:“怎么我感觉……他似乎认识你?”
寂尘没说话,何筱的声音传过来:“哥,你说死人也会疼吗?”
何喻似乎往他那边走了几步:“胡说什么呢, 死人怎么可能会疼?”
何筱沉默了一下:“但你们看呀,他明明很想哭的。”说着他展开自己的想象:“前辈, 是不是你的剑刺疼他了?”
刺…刺疼?!
林怀君一惊, 满身的血瞬间凉透。
急急忙忙跑过去拨开树枝,定睛一看:只见寂尘手中的君卿剑, 有一半都没入白衣鬼的胸口。
白衣鬼面容惨白,低头看看眼前黑衣裳的俊美男子,再抬头看看没入自己胸膛的剑。
看着看着, 他僵硬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似乎想笑, 又似乎想哭。
林怀君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白衣鬼顾然该死,可除去他的人,林怀君却不希望是寂尘。
因为, 他是君伏的执念啊。
这个执念,算是因寂尘而起。如今……看看白衣鬼的模样,这个执念, 只怕也要因寂尘而灭。
谢林从后匆匆赶来,见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往前方一看, 也不由僵住身子。
但他反应很快,只是呆住片刻,便飞快蒙住林怀君的眼睛。用只能让他们俩听到的声音对他轻轻道:“道长,别看。”
明明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林怀君咽喉处酸涩不已。哽咽半响,他声音微哑:“不能让寂尘知道。”
若是知道,无论那是柳君伏,还是柳君伏的执念,只怕寂尘都接受不了。
“嗯。”淡淡应了一声,谢林蒙着他的眼。将面微微靠在他的肩上:“你听我说。”
林怀君道:“我听着呢。”
谢林强迫着他的步伐悄悄后退:“看现在的样子,我猜柳君伏恐怕认出寂尘了。道长猜的果然不错,寂尘的君卿剑很可能就是柳君伏昔年的佩剑,而对这把剑,他还有印象。”顿了顿,他接着道:“我想说的是,无论结果如何,他的这个执念也算是完成了。道长,该为他开心。”
半依在他怀中,林怀君心中更酸,忍不住皱了眉:是呀,柳君伏的这个执念,是因曾经他和柳玄英的那个约定而生。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无论结果如何,终究是等到了。
只是…林怀君唇瓣微颤:为何还是那么难受?
谢林带着他已经悄悄退出很远,他似乎抬眼目测了下与寂尘几人的距离,才终于放开蒙着他眼睛的手。刚一放开,却又绕到他的前面,垂眸打量了他很久,他才轻笑道:“想不到道长竟是那么重感情的人。”
林怀君低下头:“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
谢林道:“也没有,毕竟这天底下薄凉的人太多,若人人的心都太坚硬,这世间岂非再没了温度。”
林怀君抬头看他,他墨瞳中带着清亮的笑意:“正是因为世间有像道长一样的人,这偌大的天下间,才不至于丧失了温度。”
林怀君再次低下头:“你这人,怎么油嘴滑舌的。”
谢林双手搭上他的肩,强迫他看着自己:“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天色漆黑昏暗,原本遮住星辰月亮的云不知被风吹到哪里。于是没了云雾的遮掩,悠悠的月光倾泻在两人面上。
风是凉的,吹动起两人的发梢时,略有些伤感。
可是,风虽凉,舞动起血红的衣裳时,却是一种窒息的惊艳。
很像是一朵花,一朵盛在漆黑夜里繁华璀璨的花。
就比如,彼岸花。
与他隔空对视一阵,看着他胸前被自己扯坏的地方,林怀君面庞微红。
谢林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搭着他的肩对他道:“你先回去吧,我过去看看。柳君伏还有一个执念,我去帮他完成。”
他知林怀君不忍去看那样的场面,便很体贴的不让他看。
虽然很不好意思,心中也异常难过,可当林怀君听到他说这句话时,心中蓦然松了口气。
谢林道:“今夜一过,这里的一切都会结束。道长就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当做一场噩梦吧。”
不待林怀君回答,他又道:“等这些结束了,道长跟我回苗疆玩几天吧。”
注视着他的眼睛,林怀君答复:“那就叨扰你了。”
谢林眉目一弯,放开他的肩膀后退一步:“回去吧。我处理好就回来。”
林怀君点点头,转过身走了一步,又停下:“谢谢你。”
末了,他回望他一眼,才重新迈开脚步。
回到村子,已将入了深夜。
如他想的一样,老百姓们没有一人睡下。老老小小都坐在屋外,注视着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
村民看见他,欢腾一片。不止老翁站起身,有不少年轻人飞奔过来,他们过来时原是高兴的,可一见回来的只有他一个,再加他面色还不是很好,大家都吓了一跳。有几人惴惴不安,很小心的问:“道长怎么回来的,只有您一人?”
林怀君左右看看,见他们都误会了,连忙打起精神解释道:“大家别误会,他们只是还有些事没处理完,都好着呢。”
闻言,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又重新笑起来。
一人胆子大些,人也直爽:“那道长我们村里的这个邪祟如何?处理掉了没?”
林怀君心中无声的叹了一息:“今夜一过,此处就会恢复曾经的宁静,望大家放心吧。”
话刚落音,村内立即欢腾起来。大家相互抱在一起,有的哭,有的笑。林怀君就站在原地,心中像是突然打翻了五味药,一时间,竟说不出究竟是番什么滋味。
为柳君伏难过亦有,为百姓高兴亦有。
百姓们欢愉了片刻,大家三三两两上前来,老村长颤颤巍巍在家人的搀扶下从人群最后走到最前。他杵着拐棍,还未开口竟是先哭了出来:“道长啊道长,我们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好的修仙者,这真是,真是……老朽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末了他带着村民再次跪下,林怀君连忙去扶,岂知这次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起来:“道长你们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请受我等一拜!”
其他人也道:“道长若不让我们跪,我们这一生都会不安啊。”
如此,林怀君只好站在原地,承受了他们的这一拜。
一拜末了,村民们才陆陆续续起身。
林怀君被他们簇拥着,心中不免想起在他离开怡源宗时,方寒对他说的话:“怀君,离了怡源宗,在这天底下过日子,可算是五味杂陈啊。要想不为那些事喜悦或是伤感,也唯有练就出一颗钢铁般的心。但练就出这样一颗心的前提是,首先你要亲眼去看看那些让人伤感或是开心的事,看的多了,感受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麻木了。”
方寒继续道:“不过我看你这样的性格,是练不出那样的心。因为你虽什么都不说,但却太感情用事,无论是曾经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如此。这样有好,也有坏。我在修真界地位虽然高,可仍旧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你既然决定要走了,那我也不再拦你。只是要嘱咐你一句话,你修为很高,可想要在世间存活,有高强的修为是远远不够的。有时候遇事,修为不一定能用上,但一定能用上的是生活的经验。还有,朋友。”
此次经历了这么多,林怀君发现,方寒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
比如这一次,他的修为没能发挥大的作用,反倒是生活中的经验,以及身边的好友,帮了一次又一次的忙。
想想何家兄弟,想想寂尘,再想想体贴好看的谢林,林怀君心中泛起无数的温暖。
谢林等人还没回来,林怀君便和村民们坐在一起,等着他们的归来。
看着前方漆黑的必经之路,想起谢林说的,要完成柳君伏的另一个执念,他心里渐渐有了一点安慰:柳君伏的那个执念下场虽是凄凉,可他的另一个执念,即将带着昔年的记忆,与寂尘重逢。
相信若他泉下有知,一定会开心吧。
与村民坐在那等了许久,天渐渐亮起来,在太阳升起,朝阳的余晖染遍天际时,谢林四人回来了。
他们来时,何家两兄弟如同一只花蝴蝶般围着那一红一黑两道人影,叽叽喳喳,雀跃的很。
谢林似乎是一路抱着手,模样慵懒邪魅,看见林怀君时朝他眨了一只眼。收到他的信息,林怀君微微颔首迎了上去:“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何筱抢在所有人之前答复他:“那个家伙被寂尘前辈一剑刺穿后,不知为什么突然从伤口处燃烧起来,化成一堆白灰……”
不等他说完,谢林笑眯眯的一手锤在他的头顶,打断他的话:“寂公子心好人也好,见他化成一堆粉末,就将他的骨灰装入一个盒子内,找了一个好地方细心掩埋了。”
闻言,林怀君忍不住看向寂尘,寂尘淡漠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直到被他默默盯了许久,才回脸道:“别看了。”沉默一阵,又道:“莫非你们都觉得我做这种事,很奇怪?”
何筱又是第一个说话的,他说的很诚恳:“是呀寂尘前辈,当你捡他的骨灰时,我们三个真的好吃惊啊。”
寂尘目不斜视扫了一眼谢林胸前的衣裳,唇角牵起一点:“说到吃惊,有什么比我看到谢公子衣衫不整,林公子提前回去更吃惊的。”
林怀君头皮炸了一下,寂尘看向他,面色复杂,像是教导小辈般颇为语重心长,掏心掏肺:“不管你们做什么,也要注意一下地点。昨日夜黑风高,凉风瑟瑟的,二位居然还有那种雅兴,寂某真是倍感佩服。可佩服之余,还是要提醒一句话,当心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凌晨三点的时候就打算发的,可左看右看都不太满意,今天就又重写了一遍,所以先跟小天使们道个歉。因为君伏篇就快完了,怎么让小谢身份暴露,我纠结了好久,很不幸的卡文了……
但今天经过一天的理思路,我总算是理顺了!明天的章节现在已经码好了——下一章,小谢身份暴露了!
☆、极地教主(一)
林怀君懵了, 看着他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