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138)
年长男子和毛发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气氛低沈了下来。
“我说你们三个有点出息行不行?”一位老者受不了地敲敲盘子。
俊美男子不怕死地说:“师傅有师叔相伴,可怜我们孤家寡人。”
“臭小子!”老者的脸腾地红了,举筷就抽了过去。俊美男子笑著躲开,那笑脸十足十地讨打。他这一笑,周遭都黯然失色,之前被他吓得躲开的诸人又忍不住地盯著他流起了口水。
“哪来的美人在此笑闹啊?”一道难听至极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店内的人一看到来人,纷纷放下筷子惊慌失措地起身就走。俊美男子看了眼对方,神色冷淡地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就丢到了嘴里。
“啧啧啧,果然是美人,连吃菜都这麽美。”那人朝身後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勾著嘴角来到桌前,很是放肆地在俊美男子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直接道:“不知这位美人可否到在下府上喝杯茶?”
俊美男子没有搭腔,年长男子漫不经心地瞥了对方一眼,冷冷地说:“这位兄台,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唤我兄弟美人。”
那人似乎这才发现年长男子的存在,皮笑肉不笑地抽出腰间的剑,往桌上一搁,横声道:“那我‘雀庄’的人还偏要叫几声美人了。”说著,他就抬手摸上了美人的下巴。故意说出雀庄,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哪知……
“啊!!”
惨叫声起。没有人看清楚是谁出的手,又是怎麽出的手。只见一道血水喷出,那人的手腕处就只剩了一个血窟窿。
一脚踹开那人,俊美男子身形未动地拿起茶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道:“我大哥可是提醒过你了。”
捂著自己喷血的手腕,那人怒吼一声:“找死!拿下他!”跟著他进来的那些人在惊愕过後,各个面色狰狞地扑了过来。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俊美男子从凳子上窜起,剑出鞘。其他人动也不动地继续喝茶吃菜,好似那一声声惨叫堪比天籁,各个吃得是心满意足。
一脚踩在为首那人的胸骨上,俊美男子蹲下,用剑尖拍拍那人惶恐的脸,冷笑地说:“回去告诉潘灵雀,我蓝无月和他的帐该算算了。”
那人的眼睛瞬间瞪大,眼里是惊怕。
这时,年长男子也开口了:“顺便跑一趟,告诉林盛之,聂某也有笔帐要跟他算算。”
“滚!”
蓝无月起身,收脚。再无刚才的嚣张,那人捂著胸口大气不敢出地吐著血独自逃了,无暇去管自己手下的死活。
“大哥,这些人怎麽说?”蓝无月指指其他人。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人一旦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根草,那嘴脸看得让人恶心。
凡骨子捋捋胡子,转过身,露出一嘴白牙:“要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让我们做什麽都成,不要杀我们!”
“我不杀你们。”凡骨子从怀里掏出一沓信,“把这些信送到各门各派去,然後散出消息,就说武林盟主聂政出山,邀天下义士共除武林祸害,匡扶武林正义。聂掌门在建宁镇外的血泊谷等著各方义士。”
“是是是。”
那些人不敢有误地接过信。
“办成了,饶你们不死;办砸了,我就把你们喂蛇!”
“不敢不敢!”
宝贝般地拿著信,那些人屁滚尿流地爬出了酒馆。
酒馆内除了一地的血水和一只断掌外,一个人都没了。蓝无月扇著风撇嘴道:“好好的凡谷被改成了血泊谷,真是难听。”
凡骨子捋捋胡子缓缓道:“哪里摔了就从哪里爬起来。当年我们不得已离开凡谷,这回,我们就在凡谷了结吧。”
“不知道阿凸他们怎麽样了。”聂政看看外头的天色,起身道:“咱们也上路吧。这里离凡谷还要几天的功夫呢。”
“啊,外头好热啊。”没有再戴斗笠,蓝无月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往天上看看,他勾勾唇角,心道:潘灵雀,我等著你来找我。
※
“什麽?!聂政和蓝无月露面了?!”
推开怀里面容俊美,却身型强壮的男侍,潘灵雀阴柔的脸上是嗜血的残忍,他深吸了几口气,陡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蓝无月!你终於肯露面了。”舔舔殷红的唇,他的眸光闪了几闪,指甲轻轻一弹,跪在他面前的断掌男子身子一震,然後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来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断了气。血水从他脑门上的一个花生米大小的窟窿里缓缓流出。
“蓝无月,我找了你这麽多年无果,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来寻我,呵呵呵,真叫人迫不及待呀。”留著长长指甲的手指缓缓梳过自己披在身前的黑发,一身大红色丝袍的潘灵雀嗓音尖细地喃喃自语:“我该怎麽疼爱你呢?先把你那玩意儿割了,再让我的侍妾们好好疼爱你一番再说好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翘起兰花指拿过酒盅,潘灵雀柔柔地下令:“派出蓝玉儿,跟紧了蓝无月。六护法明日跟本座一同前往血泊谷。”
酒盅里的酒水冒出丝丝的寒气,血泊谷,他奇耻大辱的地方!
太阳终於下山了,坐在车顶上乘凉的蓝无月问赶车的人:“大哥,你说潘灵雀都成太监了他抢那些男人回去又有何用?”
聂政淡淡地说:“正因为他成了太监,没了男势,所以才要四处抢人以显他的男人之威。”
蓝无月搓搓手臂:“不过他的口味真是奇特,又要好看又要强壮,他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想到了什麽,聂政也搓了搓手臂,却没有再说。
车内的方俞在凡骨子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凡骨子的老脸瞬间就红了,然後狠狠给了他一拐子。方俞龇牙咧嘴地捂著胸骨,不敢再胡说。
原本,凡骨子几人是想一个一个来,可他们从镇上出来才惊觉什麽叫恍如隔世。仔细打听後他们才得知潘灵雀和林盛之如今称霸南北武林,并不在原来的地方了。热得受不了的几人索性决定找个地方等那两人自己来,选来选去,选在了凡谷──那里凉快。
两年前,林盛之对潘灵雀起了杀心,却未能杀死潘灵雀自己反而受了伤。潘灵雀退避江南,与林盛之隔江而立。自那之後,林盛之血腥统治北武林,潘灵雀镇压南武林。两人一人自称本尊,一人自称本座,武林一片黑暗。三大门派在反抗无果後,为了保住自身以及武林仅有的势力,不得不依附於林盛之和潘灵雀。
两人不仅控制武林势力,林盛之更加野心地意图向朝廷渗透。结果他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嗜血,残杀了几位朝廷命官,被朝廷列为头号通缉要犯。不过他的武功实在是太高,无人能捉住他。尽管朝廷知道他身在何处,却也拿他没有办法。但这些都无法阻止林盛之的野心,他幻想著自己有一天黄袍加身,坐上那天下第一的宝座。疯狂的他开始公然与朝廷为敌,连带著整个北武林也被林盛之拖入了与朝廷为敌的深渊中。
相比北武林的黑暗,南武林就是淫靡之地了。大力支持朝廷捉拿林盛之的潘灵雀也得到了朝廷的支持,因为他是唯一可以与林盛之抗衡的人。潘灵雀喜好男色,当地的官员不仅为他送上各式男人,还默许他当街强抢男子。整个雀庄就好似春楼,到处是靡靡之音,不堪入耳。
称得上是美人的蓝无月干脆来个将计就计,他们落脚的地方正好离潘灵雀的新雀庄只隔了两个镇子,也是雀庄的分舵之一。像他这样的“美人”绝对是被抢的不二人选。蓝无月把斗笠一摘,鱼儿果然上钩了。
头顶一声鹰啼,蓝无月、聂政和阿毛同时抬头,方俞和凡骨子钻出马车激动地问:“是不是那只鸟?”
几人纷纷站起来,仰著脖子努力看。看了一会儿,蓝无月高兴地说:“嘿,师傅,好像真是那只鸟儿。”
“我也看著像。”聂政笑呵呵地说。
阿毛点点头,眼里同样是欣喜。
凡骨子摸摸肩膀上的一只瘦小的白蜂,说:“快去告诉阿凸,他们的仇人来了。”
“嗡……”
挥动两只大翅膀,白蜂不一会儿就飞走了。
方俞瞪大眼睛看著头上的黑点,不怎麽确定地问:“师兄,白蜂蛰过的鸟还能吃吗?”
凡骨子很是认真地回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方俞瑟缩。
而此时,雀庄专门负责养鸟的分舵内哀鸿遍野,鸟毛齐飞。被养来跟踪、攻击的鸟儿们成了一群怪物的嘴边肉。那些怪物有一双凸出的眼睛,其中一只怪物的脖子上还骑著一只猴子。那些怪物们的爪子上有剧毒,被它们抓一下马上就会口吐白沫而亡。
分舵的人已经全部死了,没有人指挥的鸟儿就如无头的苍蝇任人宰割。怪物们尤其恨长得像鹰的鸟儿,见一只杀一只,绝不手软。
“吱吱吱吱!!”
猴子在怪物的身上跳跃,好像喊著: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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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昨天睡了一天,今天还是昏昏沈沈的。
(16鲜币)宝贝:第一百一十六章
“聂政?哼,躲了六年,他们终於肯露面了。”
看完手下送回的信,林盛之从他黄金打造的宝座上站了起来。台阶下的两旁跪满了人,在林盛之走下台阶後,他们马上俯首跪趴,极为恭敬。身著金黄龙袍的林盛之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盘踞在易守难攻的听风崖,林盛之勾结对朝廷有异心之人暗杀朝廷大员,与朝廷对抗。自我膨胀到极点的他整日做著皇帝梦,殊不知朝廷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派出人马前往建宁镇血泊谷,把聂政和蓝无月的头提来见我。”沙哑的声音,红色混沌的双眸,此时的林盛之早已面目全非。
“是……”
为首的两人领命退下,林盛之的眼里闪过红光,双手无意识地想要捏碎什麽。跟在他身侧的贴身侍卫一看到他这副模样赶紧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两颗递过去。林盛之拿过药吃下,过了一会儿,他的双眸才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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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门,蓝无月快步走到桌旁坐下,压低声音说:“师傅,果不出咱们所料,三大门派连掌门人都来了,竟然还有朝廷的人。”
凡骨子捋著胡子说:“朝廷不是拿林盛之没有办法,要想杀他还不容易?一个火炮就能把听风崖炸了,任他再厉害也无济於事。潘灵雀在南边称霸武林,朝廷要用林盛之来牵制潘灵雀,再用他来勾出那些怀有二心之人。林盛之已经糊涂了,连这麽明摆的事情都看不出。对於朝廷来说,武林乱起来也未尝不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