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纨绔娶了假公主(38)
宁亦舟见宁元昭脸色难看,担忧地问:“主子,你怎么了?”
宁元昭注视着宁亦舟,以极低的声音问:“你说公主,会不会是……男子?”
宁亦舟惊讶于他的想法,摇头道:“应当不是吧。”
“为什么不会?她那样高?”宁元昭比了比,“比你哥我还高,而且她只穿高领的衣衫。”
“穿高领的衣衫,是因着公主年少时受过伤,脖颈上留了一道难看恐怖的疤痕,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露出过脖子来。这是我查来的,不是什么秘密。”
“这样么?”划在脖子上……宁元昭难以想象会有多痛。
心疼和自谴同时没过他的心尖,他未免也太不关心公主,这样的难过事竟也会拿来质疑……
“再说,熙成帝的子女们身量都不差。三公主的个子就与咱们差不多呢,是女子中少有的高挑。”宁亦舟认真地说,“不过我猜测,宸月公主的高挑,或许也与姝美人有关。”
“为何?”
“异族人高挑,不算稀奇。”
异族?
“北蛮夷?”宁元昭说出口便立即否定了,“不对。”他见过蛮夷之人,他们肤白瞳浅,眉目高深,与中原人很是不同。顾景懿的相貌并不符合。
不是蛮夷,难不成是……
“南祈。”宁亦舟先一步说了出来,“史书上记载,南祈人是历代南国中罕见高挑的一族。”
大燕圣祖帝初,还未统一中原。有两个国家分庭抗礼,占据北部的称北燕,南部的则称为南祈,后来圣祖帝率铁骑倾灭了南祈皇室,统一了两国。
“姝美人是南祈人?”
“只是我这样猜,不知真假。”
宁元昭心中的猜想在这番对话中渐而粉碎了,另一些证明公主是女人的特性又很快在他心中占据了上风。
他在近水阁醉酒时,曾与公主相拥。
虽然体悟得并不分明,虽然说出来显得他这人很是猥琐,但他总隐隐约约感觉,公主的胸襟似乎……很伟岸……
即便她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
男人怎会如此!
他和小舟就很平坦。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知是松快还是失落。他只是想,公主对他那样好那样特别,他不该疑神疑鬼地怀疑公主。
“我听说,南祈皇室,最善刺杀与蛊术。”宁亦舟颇有兴味地继续说,“圣祖帝时,南祈就培养过许多刺客和细作,试图扰乱朝政。蛊术嘛……我从没见过,那些千奇百怪的蛊,当真能与人生命相牵,让人生不如死吗?”
倏尔,宁元昭想起了香。
独属于公主的,幽魅诡异的熏香,能止痛,却又能让人神思恍然。
他在时,公主从来不会点燃,可他不在时,公主从来与那香形影不离。
就如同同样与她形影不离的玄霓。
陪伴许久的,诡异而有灵性的,永远不会长大的……蛇……
“我不知。”宁元昭声音极涩,是窥探破某种隐秘后下意识的紧张。
宁亦舟只当他干渴了,为他斟了杯茶。
宁元昭喝干那茶,缓缓说了句:“或许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也是。”宁亦舟赞同,“就算真有,这样多年也早该绝了,圣祖帝最恨邪魔歪道,当年亦是严令铲除,就是担心巫蛊祸害大燕。”
“是。”宁元昭已然平静下来。
“对了。”宁亦舟挠挠脑袋,“公主的驸马,我没查出来什么隐秘,只查出来点浅的。”
“说。”
“公主的第一位驸马,患有心疾,成婚后不久便死了。公主的第二位驸马活得久些,还进宫面过两次圣,之后才死。”
“我知道了。”
纵观历朝历代,皇室之中的隐秘都数不胜数,有些一辈子也不会叫人知晓。
宁元昭叫宁亦舟不必再查了,应该也查不出了。
否则会很危险。
危险的事,还是要由他来做。
-
第二日,宁亦舟拿着金子去重锻新刀,泠霜便交由到了宁元昭手上。
宁元昭平生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这把利刃。
刀身极薄,如霜似雪,断玉无声。
合该是一柄绝世的宝刀。
他爹善用长枪,从小教他的也是枪法,没想还有这样足以传家的宝贝。
宁元昭握住刀柄,心中沉郁随着刀刃颤动浑然一空。他闭上眼睛,执刀而立,耳听风的声音,以残影之速向前挥刃。
一片细脆的落叶被刀锋斩开,悄然在空中碎成齑粉。
宁元昭睁开眼睛,指尖划过刀身,满意地弹了弹。
这刀竟与他十分地契合。
宁亦舟说轻,他并无此种感觉,只感觉异常趁手,仿佛专门为他锻的一样。
门边。
一个身影负手站立,默默注视着宁元昭,不知看了多久。
宁元昭试完刀后,很快发现了这人,高兴地喊了声:“爹爹!”
正是宁云霄。
宁云霄朝他走来,两指夹住刀刃,沉默片刻,说:“元宝,你的耳力精进不少。”
宁元昭眨眨眼,嬉笑着说:“元宝长大了,也该有点进步了。”
宁云霄眼中涌上笑意,又问:“泠霜怎么在你这?”
宁元昭略去打赌,把原因告诉了他爹。
“爹爹不想我用泠霜吗?”宁元昭看宁云霄不再言语,不由问。这是他爹给暗卫用的刀,且他一直用枪,对刀法并不熟悉。
他爹害怕他糟蹋了这刀?
“不是。”宁云霄语气平静,“泠霜很好,元宝很适合。”
“那爹爹将泠霜送予我吧,我一定好好待它!”宁元昭开心起来。
他不自觉护着泠霜,很喜爱的样子。
宁云霄敛了敛眸,似是轻轻叹了口气。
“好。”宁云霄没拒绝,“到时候我请人来,教你刀法。不过你年纪已大,不比孩童,需得用心才行。”
“您真是世上最好的爹爹。”宁元昭欢喜地大夸起宁云霄来。
宁云霄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蛋。
宁元昭想,他爹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尤其是笑的时候,桃花眼中尽是风流。
和他不太像,他爹说,他的眼睛,随母亲多一点。
宁元昭将刀入鞘,没再去想任何事。
没有娘亲,真想起来,心里总有点酸酸的难过。
索性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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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霄很快为宁元昭找好了师傅,教他刀法。
宁元昭学了几日,虽然只隐约学了点皮毛,却隐约有感,他学的刀法里,内蕴着不动声色,一击即中的暗杀之意。
他有点明白他爹为什么把泠霜给暗卫用了。
这样的刀,即便在黑暗中剖开血肉,亦不会被人所觉。
除了练刀之外,他的枪术也不能落下,由宁云霄亲自指导。
时间如水,宁元昭实打实累了几日,终于到了八月末。
熙成帝带着六皇子顾琢,七皇子顾琰,大公主顾宸月,以及部分亲信大臣和世家子弟,前去秋狝。
宁元昭和宁云霄亦在此列。
三皇子顾瑜则留在朝中,暂行监国一职。
出发之前,宁亦舟告诉宁元昭,他的师傅回了京城。只不过他师傅看诊时,得了某位大人的青眼,被荐到宫中当御医去了,以后恐怕很难再教他医术了。
宁元昭提出为宁亦舟再找一位师傅,宁亦舟说暂时不了,让他不用操心,安心秋狝。
宁元昭便将此事放下,和他爹一道踏上了秋狝之途。
秋狝之地位于京郊百里外的青夷山北,途中会经过三处行宫,其中最大的一处,名为碧潭宫。
是依据天然泉眼修建的温泉行宫。
现下,熙成帝同众人正在此处暂行休整。
宁元昭拴好他的枣红马小红,百无聊赖地拍拍马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小红喂草,十分地不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