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科学发展观 (上)(29)
出于公民素质培训的必要,他还特地嘱咐用软绳围出排队的位置,让侍卫看顾着秩序。
大概是前期宣传太充分了,以至于连吸鼻涕的小孩都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老百姓还真就揣着袖子吸着鼻涕,一个挨着一个的站过去。
不过一眼扫去,确实能看见不同阶层的人都混在其中,上有公子哥下有小乞丐,不外乎是图个新鲜。
里头的座位都干净宽敞,足够容纳当时规划的那么多人。
负责计数放人的小吏也早已培训好,一副准备充分跃跃欲试的神情。
冬天太冷,虞璁双手揣狗皮筒子里,顺便扭头给了个眼神,陆炳非常自觉的举起双手,帮皇上捂住耳朵。
赵璜亲自引了火,过去点燃了爆竹。
“噼噼啪啪砰砰砰!!!”
皇上享受着陆大人掌心的温暖,笑眯眯的在鞭炮声中点了头,那小吏便放下了拉杆,示意等待的人们可以进去了。
二十人一批一批的放,赵璜亦想法子让表情再严肃些,待现场秩序稳定以后,便施施然的从后台走入台前,开始向一脸茫然的百姓们提简单的秩序要求,再开始讲解与此大殿有关的介绍。
想来当初tv成立的时候,也是这样摸索着前行的吧。
虞璁同他们站在幕布的旁侧,不肯占了谁的位置,只悄无声息的听了一会。
这次想来想去定他上台,主要还是为了给这年富力强的赵大人表现机会。
他在民间的呼声越高,亲民度越高,在朝中就越好说话。
往后等大伙儿都习惯了,再换个常驻主持人,该当官的还是回衙门干活点卯去。
这知声堂本身不为播报新闻新事——当然如果有这个需求,也可以这么折腾下。
毕竟新闻联播的经典套路就是,前十分钟领导很忙,中间十分钟人民很幸糊,最后十分钟则是外国民众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回头等开始收复河套教训鞑子了,跟京城里传达下战报喜讯安抚民心,也是相当不错的。
赵大人刚上台时有些紧张,不过好在这毕竟是古代,左右都有带刀侍卫凶巴巴的站着,也没人敢起哄吐痰喝倒彩。
一群百姓们紧张刺激的听完赵大人长达一柱香的发言,见官老爷们没冲上来收钱,各自心里松了一口气。
公交车的试营业时间定在了五天后,待顺利运行一个月后,再开放城郊的商贸市场。
赵璜本身也是平民出身,其实心里有点期待老百姓们的反应,但是眼瞅着大家都一脸木然,心里暗搓搓骂了句脏话,还是绷着脸下去了。
人潮涌动,嘈杂纷乱之际,虞璁拍了拍老赵同志的肩膀,鼓励道:“讲的相当不错,回头政务会议你也好好表现下,该汇报工作就这样汇报。”
赵璜没发现陆炳默默盯着自己肩上皇上的手,垂头丧气道:“都听了跟没听似的。”
人家那是被陆炳带来的锦衣卫给吓得。
“再接再厉。”虞璁笑道:“好啦,你去忙排污铺设的事情,和兵部的合作也随时汇报进度给我,以后经部会越来越忙,我不一定再有空来看你。”
赵璜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应了一声,认真道:“臣……成,我会好好干的。”
这头皇上摆驾回宫,黄公公可算等到人了,又忙不迭的迎了过来。
一上午没吃水果,大冬天的还没加湿器,尽吹了不少干风。
皇上换好了衣服,歪榻旁用银叉戳着梨块,漫不经心道:“又谁给朕递帖子啦。”
难不成是那桂萼?朕懒得鸟他他又来哔哔叨叨了?
“也不是帖子。”黄公公看着皇上的脸色,想了想道:“是……后宫里递来的信。”
“哟呵?!”虞大编辑猛地坐了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三宫六院出版社是终于收到稿子了啊。
第26章
纸笺慢慢抚平, 前头免不了一堆敬语和问候。
仔细一看, 落款是僖嫔沈如婉,还真没什么印象。
虞璁早就习惯了这种非常麻烦的书信礼节,熟练的跳段看了下去。
全篇大概有六七百字, 只有九字是童谣本尊。
——的的确,买羊角。
秋风转,脱蛇壳。
e......
这是萨满的咒语吗?
皇上捏着信纸沉默了一会,想了想不能打击妇女群众的创作热情,还是吩咐鹤奴研了墨,认认真真的给她回了一封信。
这童谣, 主要是用来谱曲作歌谣,培养孩子们在艺术上的早期启蒙。
不一定要反应什么民俗,也不用搞得跟诗经一样文绉绉的, 简单易懂又有趣就行。
虞璁本身也就在大臣面前能端端架子,给后妃写信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用普通人的视角。
他解释了一通,表示以后为了节约时间, 简单问安便好, 又讲解了童谣的用意和写法,顺便随手写了一首作例。
——小燕子, 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 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嗯, 非常通俗易懂。
皇上啃了会儿笔头,又写了几笔嘉奖僖嫔勇于第一个吃螃蟹,并吩咐她把这封信带去坤宁宫,有空给妃子们念一遍。
“黄锦,把这信封好带回去,”虞璁想了想道:“再赐金玉首饰一套,翡翠扳指一个。”
距离用午膳还有一会儿,他不紧不慢的看了会儿折子,又想了想杨一清老头子下午估计怎么过来怼自己,突然感觉有点压力。
杨一清那是什么人,两朝老臣,上能率军夜袭击退蒙古大军,下能拔除宫内大宦官奸贼刘瑾,那也是嘉靖朝最开头时还活着的神人。
老头儿虽然现在年纪大了,说话还得喘一会儿,但是论口才,虞璁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虞璁就算在现代听过几场辩论赛,也只是说学了个皮毛,能清晰有条理的讲事实摆逻辑。
可是杨一清在当时刘瑾专权跋扈之际,只靠寥寥几语,就让当时的中官张永以命死谏,直接把这王八蛋整下了台。
——你放到现在,就张瑾桂萼这种货色,还真不一定能说的动谁为了几句话就替自己慷慨赴死。
哪怕最后没死成,当时张永要冒的风险,也绝对是现代人难以想象的。
嘉靖皇帝还是小狮子,不对小世子的时候,他爹兴献王就语重心长的教导过一句话。
“这楚地之中,有三大才杰——刘大夏,李东阳,杨一清。”
前面两位都出生的早,在正德年间便猝然长逝了,现在还身子骨颇为硬挺的,也只剩杨一清一个人了。
虞璁就因为当时看书时被杨大人种种举措震得一愣一愣的,如今穿越之后见到他本尊,说话都难以把小心翼翼的劲儿给憋回去。
皇帝还特意嘱咐了上下内外,谁敢动这老爷爷一根指头,让他少活一秒钟,都等着被剁吧剁吧喂野狗去吧。
当然,他嘱咐的人不是暗卫便是负责监察的大臣,张璁作为卖命工作的中老年劳动力,还真不知道自己已经半个身子进了雷区里。
陆炳低头看着锦衣卫那边递来的名簿,忽然感觉皇上啃笔头的时间久了点,怕是又遇到什么难处了。
他想了许久,还是放下了簿子,慢慢走到了虞璁的身边。
从前入宫之后,两人君臣之别日益分明,他也习惯了不再言语,只远远的巡查守候。
如今皇上越来越喜欢撒娇耍赖,自己也渐渐能大着胆子,主动走过去陪陪他。
虞璁一瞥见陆大人闷不做声的走过来,相当自觉地就瘫了过去,靠着他道:“真是想的头疼。”
陆炳并不想干涉政治,也并不觉得自己能为他分忧什么难事。
如果自己做得到,按当下皇上的性格,恐怕早就说了。
“你怎么又木着脸了呀陆大人~”虞璁名正言顺的开始摸鱼,随手抓了把南瓜子边吃边把一堆事都扔在脑后,突然又机灵道:“阿彷,我又想起来一个笑话。”
神情平淡的陆大人身子一僵,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女初嫁,哭问嫂曰:此礼何人所制?嫂曰:周公。女将周公大骂不已。”
皇上哪管陆大人是个老实人的设定,笑眯眯继续道:“及满月归家,问嫂曰:周公何在?嫂云:他是古人,寻他作甚?女曰:我要制双鞋谢他。”
从前讲的那个还隐晦些,这个一讲出来,陆炳听懂的一瞬间轻咳一声,扭头起身道:“臣还有公务——”
虞璁在那捂嘴乱笑,也没拦他起身逃走,索性滑到软毯上又滚了一圈。
鹤奴窝角落里默默目睹完全程,心想这皇上也真不是个正经皇上啊。
下午一到,皇上睡的呆毛都翘起来了,蘸水压了半天都压不下去,索性就翘着呆毛去见杨一清。
这种心态,大概就是通宵开荒去回来发现又要跟导师做开题报告。
嘛不成也得成了。
当然皇上虽然实际上并没有睡醒,表面上还是给宫女们捯饬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杨大人进殿之后,一眼就看见了皇上额前翘着的一缕头发。
老大爷咳了一声,例行公事的解释了下自己的来意。
按照这之前的会议里讲过的,他将代表其他持反对意见的一众大臣,在梳理清晰条目之后,过来跟皇上做最后一次的驳论。
如果杨大人都被皇上说的心服口服,那其他人也当然得闭嘴。
虞璁表面上古井无波,其实心里也没底。
等会要实在不行,他豁老脸出去抱着老杨同志的大腿哭一场去?
忘了是哪位圣贤说过,这能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就大声盘逻辑列根据。
讲不了道理,就谈情理,声泪俱下动之以情。
要还是不行,那就只能拍着桌子把水搅混了。
当然老人家心脏不太好,真拍桌子搞不好他就成千古罪人了。
杨一清听了赐座之语以后,慢慢悠悠走过来坐下。
虞璁可看清楚了,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别说文稿了,提词的小纸片那都没影儿。
皇上提气收腹,沉声道:“杨大人请讲吧。”
白胡子老头坐在那儿,慢慢道:“这一辩,是老臣输了。”
——嗯??
不对??
还没开始啊朋友!!
虞璁回过神来,但是一肚子的话全都没用武之地了。
你这上来就20投也太干脆了吧。
杨一清看着年轻的皇上一脸愕然的样子,笑道:“皇上,臣就算能列出十条,难道皇上就摆不出百条来吗?”
虞璁心想这是友军啊,忙不迭也笑道:“杨大人也理解了朕的意思?”
“这文理科举,还有三典修撰,老臣看来,确实可以助益国家。”杨一清慢慢道:“至于……儒学的尊位,还有其他大臣特意叮嘱的事情,哪怕老臣再不同意,也撼动不了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