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炼金师(226)

吉罗德一拳捶在扶手上，愤怒地嘶吼：“撞过去！巨鲸级护卫舰直接撞过去！”
缺了一个头的巨鲸级开始移动，它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撞开挡路的战舰，不顾一切地驶向巨眼，试图用身躯作盾牌堵住光线，现在已顾不得这艘船造价有多高昂，也顾不得以后怎么办，吉罗德寄最后一线希望，巨鲸级就像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致命的光线。
死亡光线扫过巨鲸级的舰体，像一把刀切在豆腐上，轻而易举地割出一道裂痕，但巨鲸级并没有丝毫停顿，仍然在有条不紊地前进。
一块一块的金属外壳熔化脱落，很快巨鲸级已化得没有了外形，它的速度不断减慢，虽然还在向前，可就像迟暮的老人迈不开步子。
最终，巨鲸级停在了巨眼的前面，近在咫尺，但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所有人落入了绝望，下一步魔龙人就会攻破防线，占领星球，人类世界将会陷入永恒的黑暗。
一道亮眼的金色划过众人的眼球，像黑夜中的流星，带来一线光明。
黄金龙灵活地穿过混乱的战场，穿透浓重的死亡气息，直奔巨眼，注入唯一的生机。
“秋……”谢将一看见他动就喊了出来，可刚刚吐出一个字，就收住了口。
事到如今，如果他不能拯救大家，那还有谁能呢？
伍栋驾驶翼蛇想跟上去，秋叶眼睛一扫呵斥道：“别跟过来！”
虽然不敢，但伍栋也只得停下脚步。
离巨眼很近了，秋叶几乎能感觉到被余光扫到的热度，连骨头都要热得软化。
“小龙，能不能行？”秋叶绷着脸。
“嗷！我要变成烤鸡了！”黄金龙怪叫。
秋叶扯出一丝笑容，但随即又严肃道：“别怕，要像父亲们那样，勇敢地战斗到最后一刻。不，不会是最后一刻，我们的路还很长。”
这句话是对黄金龙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黄金龙一个加速，再度逼近巨眼。
在亲眼见识到死亡光线出现的时候，秋叶隐约想明白了，之所以会出现那么多空间裂隙，那是空间壁垒上的能量不平衡造成的，想要关闭裂隙就要重新平衡壁垒能量，只要没有裂隙，不管死亡光线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再造成威胁。
但是离眼球越近，就越感受到热度，那是一种直接能把五脏六腑烧焦的热，熔化金属都是瞬间的事，更何况是人呢？
这个时候，也只有同为龙类的秋叶能勉强抵御，他让黄金龙张开翅膀挡住光线，给身后的士兵得以逃脱的机会。
前肢化成双臂，比恒星还要璀璨的光聚集在手掌上，能量源源不断地填入巨眼，秋叶不顾一切地试图强行合拢裂隙。
死亡光线毫无遮挡地直射在黄金龙身上，身躯已开始软化，不再是光滑的金属，而是像半流质覆盖在表面，秋叶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来抵御死亡光线的攻击，在强光之下，摇摇欲坠。
黄金龙巨大的身体在颤抖，像是疼极了，金属表皮被撕裂，又因为自愈能力而迅速愈合，但很快又被撕开，可它并没有吭声，反而把翅膀张得更大。
炼金兽与炼金师是一体的，黄金龙有多痛，秋叶就会有多痛，他的脸色苍白如雪，汗珠刚刚从额头上渗出又瞬间蒸发，不稳定的能量几乎要让他狂暴。
绝望的士兵们就看见秋叶驾驶着战机迎着死亡光线而去，硬生生用身体挡住光线。仍然有光线从身体的缝隙中漏出，逆光之下，像只濒死的蝴蝶，钉在眼球上，那景象惨烈凄美。
吉罗德看着这一幕，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对愣在战场上的人吼道：“还不赶快撤回卫星轨道！你们都在干什么！”
秋叶感觉身体快要化了，皮肤上坚硬的金色鳞片软得就像纸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器官也在熔化，在腹腔里错位移动。
平衡空间壁垒需要的能量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空间壁垒是在世界创立之初形成的，经过亿万年的不断积累逐渐坚实牢固，秋叶不过是条未成年的幼龙，在龙类的世界恐怕还在泥潭里打滚玩耍，如果能修复成年龙都无法轻易复原的空间壁垒？
还差很多啊，该怎么办？
秋叶觉得脑子也要化成水了，转不动了。
该怎么办呢？抵御死亡光线需要能量，关闭空间裂隙也需要能量，差很多啊！
“儿子，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炼金师。”
秋叶忽然看见秋星耀虚弱地坐在床上，温柔而坚定地对他说出这句话。
雷文诺高大的身躯出现在眼前，他神情威严目光坚毅，如同太阳神一般的男人。
秋叶的唇颤抖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座椅边上的凹槽，他把爸爸们留下的星芒挂坠放在那里，现在，挂坠已熔成水完全没有了形状，但依然熠熠生辉。
最后，他又看到了凤起，金发碧眼俊美无匹，似乎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就是这么一个耀眼瞩目的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始终温柔而宠溺。
坚守这道防线，守护这个世界，决不能让他们失望！
其实也不过短短几秒钟，秋叶驱逐了杂念，坚定了信念。
他慢慢撤去防御的能量，把这部分能量加注在修复空间壁垒上。黄金龙的内心震动了一下，但它很快又□□住。
没有了防御，□□裸地暴露在黑龙的攻击之下，强烈的痛感席卷而来，几乎将他绞杀。
远在奎瑟星的镜先生正懒懒地在倚在窗边喝茶，那一刹那他察觉到了什么，朝伽罗星的方向眺望一眼。
“太乱来了！”镜先生寒着脸，重重地放下茶杯。
☆、第180章
每一个士兵的瞳孔里都印着同一幅画面，庞大的战机像坚不可摧的屏障，将灾难阻挡在外，如同绝望中临世的救世主，把人从死亡的深谷中捞出来。
那令人胆战心寒的光线奇迹般的一点点缩了回去，一缕一缕，一丝一丝，好像一个探头探脑的恶鬼被人强势地推出了门外。
光线由亮转暗，碎裂的空间逐渐被修复，撕开的口子慢慢合拢。
黄金龙耀眼的金色重新显现，秋叶用他那双神奇的手，抹平了豁口，星空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死亡的威胁渐渐远去。
战机晃动了一下无法保持直立状态，仰天一倒，在宇宙中慢慢飘浮，它的右手居然还甩出一架体型较小的战机。这架战机是裂隙刚刚张开时昏头昏脑被卷进去的，秋叶在关闭缝隙时发现还有生命迹象，就顺带拽了出来。
谢将的天马和伍栋的翼蛇同时窜出来火速驶向秋叶。
“别碰我……”秋叶发出虚弱的声音。虽然他已把裂隙修复，可长时间暴露在死亡光线之下，使它烫得就像一只熔炉，碰一下就能融化金属。
黄金龙的机体表面仍然呈流质，能量的过度消耗几乎使它失去自愈能力，瘫痪似的横躺着。
“魔龙人退兵了！”士兵们高呼。
黑压压的魔龙人大军退潮一般迅速消失在星空中。
“我们活下来了！”一些幸存的士兵抱在一起痛哭，死里逃生的起伏令他们情绪失控。
吉罗德汗流浃背地摔在指挥椅上，再次经历死亡光线以为噩梦将要重现，幸亏秋叶力挽狂澜。
黄金龙被天马和翼蛇守护着慢慢飘向行星，吉罗德望着屏幕，神情复杂。
回到卫星上的太空基地，秋叶虚弱地收起战机，严重的透支几乎让他站都站不稳，身体表面红肿斑驳，有大面积的灼伤。
“他们走了？”秋叶摇摇晃晃地问。
“走了。”吉罗德说。
成群的士兵们远远地站着，激动地看着归来的秋叶，眼中满是感激和敬佩。
不远处，罗闻道正插着腰，嘚瑟地冲一群所罗门帝国的士兵嚷嚷：“看到没看到没！这是我们闪耀帝国的将军！”
吉罗德郑重地说：“你救了大家，请允许我代表所有的将士感谢你。”
秋叶反倒被他的一本正经搞得不好意思了，又晃了晃身体，随意地挥了下手：“没事。”
吉罗德看到他这副凄惨的样子于心不忍，对副官道：“还不赶快叫医生！”
“不用……不用……”秋叶连连摆手，即使是苏彤阳和白医生的治疗速度都不及他自愈，更何况是别的医生呢？
雅克一脸紧张地冲过来搀扶他：“将军，我扶你去休息！”
在士兵们的簇拥下，秋叶步履蹒跚地回到房间，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躺下。
雅克苦着脸：“将军，我还是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真的不用。你出去吧，我睡一会，有要紧事的话再叫我。”
雅克无奈，只得退出房间，但他又不敢走太远，干脆笔挺挺地站在门口。
秋叶艰难地翻了个身，连躺着都极为痛苦，灼伤的皮肤一碰到硬邦邦的床垫就疼，一不小心还会搓下一大块皮，五脏六腑好像还在烧着，疼得他直冒汗，血管里的血液像汛期的河流，失控地奔腾。秋叶觉得自己烤熟了，已经能切盘上桌了，抬起手臂啃一口就能咬下熟肉。
眼睛不受控制地变成金色，秋叶用手臂压住眼睛，维持着僵硬的姿势，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叫唤。
“将军，将军？”雅克的声音听上去又模糊又遥远。
秋叶浑浑噩噩地摇着头，不愿意醒来：“走开……”
“你让开吧，让我来。”另一个声音悠远地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谁啊？脑子里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突然一杯冰水浇在了他脸上，激得他身体一抖。
雅克愤怒地大叫：“你在干什么！”
另一人悠悠道：“紧张什么，这么结实胡闹的小孩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雅克有点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这不重要，总之就是他拿水泼将军了，于是怒不可遏地瞪着眼，要不是这个人号称可以医治将军，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秋叶用仅有的力量让眼睛恢复原样，看见一个银发的男子站在床头：“镜先生？”
镜先生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起来，我给你治疗一下。”
秋叶一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样子赖在床上一动不动。
镜先生根本看都不想看他，对雅克道：“给你们将军准备一个大房间，密封的仓库或者大一点的实验室都行。”
“快起来，你这样只会把你的能量消耗光，你不希望让人看见你变成龙吧？”待雅克走后，镜先生贴着他的耳朵威胁道。
秋叶蓦然睁大了眼。
雅克十分效率地定下一间专门制造战机的大实验室，现在只要他说是秋叶将军需要，哪有不给的道理。
实验室里，秋叶一站定，镜先生就一巴掌呼上来拍在他脑门上。
“哎哟，你干什么！”秋叶捂着脑袋，但他现在反应慢动作迟缓，根本就躲不掉。
镜先生不说话，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他拍得并不重，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可秋叶就是觉得一下沉过一下，几下过后就重得直不起腰来，腿一软，摔在地上，低吼一声，化出了龙形。
“你干什么呀！”秋叶趴在地上，两只爪子抱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