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胖子没腐权(快穿)(10)
“他明明,根本就不愿意离圣地、离我、离…神而去。”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布昂莱特,他是个大骗子,骗了神,骗了他自己,最终骗不过嘉兰诺德。
“傲慢。”天使身体一僵,面无表情地看向圣子瑟灵。
“不是吗?”圣子反问,“他擅自为你做的这一切,不是使你加倍痛苦了吗?”
不是的。
布昂莱特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千年万年的时光里,神高高在上,其他天使只是蝼蚁,只有布昂莱特与他相知相伴。
只是后来,布昂莱特并没有那么了解他了。布昂莱特一厢情愿地相信他永远都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圣天使长。那么他便只会忧伤不舍,而不会为分离而痛苦怨愤。
然而他早就不是了。
布昂莱特总是怕寂寞、怕无聊,看到他便兴高采烈地黏上来,从来不管他乐不乐意。
大约布昂莱特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不乐意。
但是他不会知道,嘉兰诺德也会寂寞和无聊。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这是神的爱,天使的爱,布昂莱特的爱。却再也不是嘉兰诺德的爱了。
圣子瑟灵观察着嘉兰诺德,圣天使长的信仰之火已开始摇摇欲坠。
他叹息着对神说,“命运无法抗拒,他将堕落。”
圣子并不为嘉兰诺德而叹息,但世界的过客——那个无比疼爱弟弟、甘愿屈居在蛮荒深渊数万年的兄长若是知道他千万年的心血面临白费,该是如何悲伤?
不、倒也不一定。
他和另一名创世天使打的交道不多,却时时为对方身上永不停息熊熊燃烧的如灼日般耀眼的生命力所吸引。即便堕天、即便背着整个世界的恶意,他魂火中燃烧的明亮光芒也未暗淡一瞬。
瑟灵曾通过共享天使长的感知正面领略了对方的热情。
他想做的事情,经年累日、一往无前地做了,结果是什么,瑟灵莫名认为他不会特别在意。
如果说嘉兰诺德天使长是天使之天使,天使的起源者;这个人,布昂莱特,又或是他真正的名字宁逾明,是最不像天使的天使。
他像长风、像大海、像日月星辰。
瑟灵知道他对这已去之人无由来的喜爱继承自神的本心。
情感对一个世界的神没什么好处。
然而他侍奉于神座下这些年,发现纵然情感被剥离,神对那个人的偏爱依旧一目了然。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圣天使长终是率宁逾明曾经的下属军队堕天,毁掉了深渊深处的法阵,在深渊之中圈地建起魔界,成为知名魔王;大天使的眷属种族挨个在人间界兴盛繁荣,尤其是拥有强大繁衍能力的人类,在圣子数次的传火布道下建立起文明,给神献上了庞大的信仰力量。
很多很多年过去,和魔界那位快要疯魔掉的魔王陛下不同,他仍然耐心地等待着。
等到那道耀眼灼目的光芒终于再一次路过降临这个世界,整个世界都因神无意识的欢愉降下光羽的那天,他才意识到,疯魔不自知的根本不止一个。
〈副官的场合〉
萨米尔曾经是掌管圣地军队的布昂莱特殿下的副官。这是他沐浴神恩的一生中最骄傲的事。
然而,从某一天开始,他的骄傲陨落了。他再也不用满圣地地去寻找自家上司,再也不用以下犯上逼迫长官处理最大程度削减的文书,再也不用从孩子堆里把那个招人喜欢的家伙营救出来。
他也再也无法瞻仰他伟岸的英姿与可亲的容颜了。
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前,萨米尔隐隐有些预感。
他知道自己拥有成为大天使的资质和力量,却因为不愿被调离布昂莱特殿下身边放弃造物。
对此向来尊重他的选择的殿下,却突然颇为遗憾地叹气了。
“如果我不在了,唯一能托付的只有萨米尔了,不当大天使会不会被欺负啊。”
可是,殿下怎么会不在?
萨米尔无数次地懊恼,如果没有轻率地把那当成是殿下习惯性的闲话就好了,如果更加慎重地对待和劝诫就好了,那么,也许身为心腹的他也能给殿下一些慰藉吧。
那件事发生后,圣地的氛围一度有些险恶,许多如他一样仰慕殿下的天使终日恍惚、痛苦、不敢置信,走在大街上也会突然哭出声来,更别说向神祈祷时了。
这时他才突然醒悟,原来他家任性的长官曾被这么多人爱戴着啊。
他想求天使长去救赎他的兄弟,可天使长越来越威严、冰冷、不可接近。
天使长也放弃了他。
作为殿下曾经的副手,别的天使异样的眼光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是他总想拔剑与非议殿下的家伙战个痛,又痛苦地压抑自己、提醒自己,那是个堕落的、悖逆的、被所有人放弃的、连名字也不能再提起的人。
可是殿下又懒、又爱音乐美食、又爱热闹、又喜欢小孩,他被打落到不见天日的深渊后,怎么过?
浑浑噩噩了许多年,直到天使长骑着黄金龙无礼闯入圣殿的那一天,从守卫口中得知,那个陷落在深渊的人出了什么事。
很快,不用再猜了。圣地里的光精灵再怎么划清界线身上也有殿下的血肉,他们哭的不能自已。
天使不被允许哭。
整个圣地,只有圣殿里的嘉兰诺德殿下拥有哭泣的资格。
萨米尔带着一部分军队跟随嘉兰诺德堕天了。嘉兰诺德诱惑他的理由完美无比,要想让殿下回来,天使长必须堕落成为魔王。他只是憎恨自己,为何不早一些看清自己的内心,跟随真正想跟随的人。
还好,在漫长的等待后,他终于等到了弥补的机会。
〈精灵的场合〉
布昂莱特堕天之后,一腔怒火包围精灵领的大天使给了首领娜茜丝和祭司阿拉密尔两个选择,放弃信仰悖逆者、或者死。
最崇敬布昂莱特大人的娜茜丝选择族群的延续,愿意放弃信仰、向圣地彻底献出身心以示顺从。
另一部分精灵对悖逆者感到失望,也不愿再依附圣地,宁愿死也要自由地离开。
大天使发怒,却被及时赶到的天使长阻止了。
“这是神的宽宥。”天使长说。
祭司阿拉密尔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天使们和跟着天使恋恋不舍离开家园的同族,最后和首领娜茜丝对视一眼,内心非常平静。
他是侍奉殿下的祭司,应该做的事,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他带着一小部分同族,从留在地面的族群中离开,开始探寻大陆的边缘、地面的裂隙、深渊的所在。神罚教他们皮肤染上夜色,教他们残忍嗜杀、冰冷无情,更加像深渊中他们终其一生也要找到的信仰。
直到那信仰从这世界离开,这个族群也没能够找到他。于是他们在人间界阴暗的角落定居繁衍开来,蛰伏着,等待着终有一日能够等到的召唤。
然后,终于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时隙塔了~
给大家解释一下时隙塔等于说是一个独立的异空间,每只游魂都拥有自己的一座分塔与浮岛围绕着中间的主塔。
平时大明就在自己的塔里生活和宅着,时不时跟去别的塔走亲访友,宅到无聊了就接个任务去某个世界逛一圈,美滋滋!
第12章 间之章一
【欢迎回到时隙塔,宁逾明。】
在真实的三千世界之外,还有着无数的虚构世界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倒影、映射和缝隙之中。
时隙塔的伟大意志凌驾和总领于虚构世界的意识之上,从世界的存在和生灭中获得能量,再将能量投入到维持世界的运转之中。
虚构世界和现实世界最大的区别就是——虚构世界沿其复杂却可循的既定轨迹而前进,也就是,世界线。世界线由虚构世界中的每一个个体的命运线交织而成。个人命运的改变对世界线的影响微乎其微,且世界意识比较强大的世界,对个人命运的扭曲往往在反干涉力作用下回归原样,成为徒劳。
但是,某个个体命运线的空缺,却常常像堤坝上的蚁穴,在时间的作用下造成严重后果。而不稳定命运的偏差、突发的时空风暴和黑洞、跨界能力者的个人行动等等突发事件,都可能会造成某个个体的突然消失。
于是,时隙塔和照看现实三千世界的白玉京签订协议,从现实世界已死之人中招收有资质的专员,运算出结果最严重的那些空缺,派出专员前去填补。
时隙塔给予他们庇护,使他们不致于被虚构世界的意识排斥,完成任务后得到的“工资”可以和时隙塔交换各种各样的东西与呆在塔里的休息时间。
这些现实世界的已死之人戏称自己依靠代替他人苟活于虚构的三千世界之中,对外一致自称——“来自时隙塔的游魂”。
凭空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宁逾明从沙发上刷得一下坐到起,喘着气神情恍惚地开始与脑中濒死的幻象做斗争。
他只在浓重粘稠、缠得意识动弹不得的黑暗中待了一瞬,又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仿佛仍然身处其中,还在不停地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突然!屁股底下传来驴叫一样但更加短促尖锐的动物叫声。
“鹅!”
“鹅!”
“鹅鹅鹅鹅鹅!!!!”
宁逾明:“…………………………啊!”
他啪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捞起被压成饼的毛绒绒生物,五体投地扑倒它面前,搓揉对方被压扁的绒毛,声嘶力竭:“阿毛你有没有事!阿毛你不要吓我!都是粑粑的错你振作一点!!”
毛绒绒逐渐恢复原形——细脖尖嘴大肚子,前肢成鳍,趾间有蹼,毛毛黑白相间,用小学生作文来形容就是“穿着燕尾服”。
没错,他家阿毛是一只企鹅!而且是一只脖子带金色的帝企鹅!但是阿毛的体型并不像帝企鹅那么大,而是随宁逾明喜好一直保持在小巧可爱的范围内。
主人一回来便被泰山压顶的阿毛默不作声地背过身面对沙发背,轻轻颤抖,看得宁逾明五内巨焚,急忙把小企鹅揉在怀里细细搓揉安慰。
半天才把小企鹅哄的发出细嫩的“啊啊”欢叫。
宁逾明也从撸鹅这一活动中获得了心灵的慰藉,重新坐回沙发,让小企鹅端坐在他的大腿上。
宁逾明严肃脸:“拜托你了阿毛,例行公事,来吧。”
阿毛:“鹅。”交给我吧。
小企鹅把一只小翅膀郑重地放在他的额头上。
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在他脑中碰撞回响。在血液似乎都激荡起来的共振中,作为“大天使布昂莱特”的记忆渐渐被打包、压缩、藏在心灵的一个角落。
宁逾明的脑中浮现这数万年的一切,又淡去,心头涌上深深的痛楚,还有不舍。
终于不舍也淡去了。
他再回想起那个世界的一切,有怀念、有欣悦、也期待再相遇,唯独没有执念。
宁逾明把自己满头大汗的脑袋埋到小企鹅的肉肚子里,喃喃出声:“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这是他游魂生涯中第一次自我退居二舍,全身心都献给另一个存在的体验;堕天后则终日被世界的恶意引诱污染,对自我的坚持演变成维护纯白的偏执。
并且差一点,他就被那真挚而绝望的眼泪打动,放弃回来了。
最后用力蹭了蹭小企鹅,宁逾明深呼吸了一下,站起来原地蹦了好几下,“振作、振作、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