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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魔尊的日日夜夜[重生](22)

作者:妾在山阳 时间:2018-12-09 12:05 标签:幻想空间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相杀相爱

  贺青往后退了一步,她眉眼温柔看着浮于空中的画,看着画中的自己。
  那个仿佛奔月而去的新娘。
  充满了忐忑,充满了甜蜜,充满了向往。
  少女时期的情感都是如此细腻,只是,豆蔻枝头的梦,如盈盈的花,一触即破。
  画的颜色慢慢淡去,一点一点,晕开之后,水纹一般荡开。
  这幅画成了一面镜子,镜子映出这一晚的清风明月,也映出她现在不变分豪的容颜。
  沈云顾雪衣沾风过,一言不发就要走入画中。
  谢柯看了会儿。
  如果这幅画里还有乾坤,那么他当然也要进去看看。
  谢柯在沈云顾进去后,才跟上。
  贺青道:“你为何不早一点,现在可能进不去了。”
  谢柯道:“无妨。”
  他走到画前,上面旋转的水纹已经慢慢要停下来了。
  谢柯在最后一秒往前走,身体穿过水幕,却明显感觉到一股画抗拒的力量,他皱眉。
  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际,手就被人抓住,五指冰冷扣紧手腕。
  然后,被人拽了进去。
  谢柯一愣,往前看,是沈云顾停顿回头,薄凉的一眼。
  浅蓝的眼漂亮得惊人。
  

  ☆、不归境(二)

  他还是宁愿沈云顾对他视而不见。
  沈云顾在最后关头帮了他一把后, 继续把他当作陌路人, 松开手, 只留给谢柯一个背影。
  谢柯也自在。
  不归境他在上辈子并没有接触过,但有所耳闻。
  人能够在这里看到很多东西, 属于你不属于你的, 过去发生的事。
  这里真的很混乱, 像是进入了一个人的梦境一般。
  紫色的云,墨黑的天, 青山一晃而过。
  人间楼阁烟火, 狐族歌舞不绝, 缤纷繁丽的世界混乱无章, 最后一切隐于烟云。
  他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牵引着。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飘荡。
  最后落地在一个破旧的屋子后。
  这里刚刚下了一场雨,打落了桂花, 也把泥土都浸湿了。
  轻轻浅浅的花香萦绕。
  青色的天, 风微凉,吱嘎声响。
  木屋的女孩推开门来。
  她提着裙子, 低头,注意着路,避开地上的水凼,往外走。
  谢柯懒得跟她出去。
  本来以为还会等一会儿, 少女才会回来。
  但是这真的就像是片段一样, 这一幕一晃而过。
  他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天又下起了朦朦胧胧的雨,远山都被浸得温软。
  女孩从外归来, 却身体拔高了不止一截,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此刻时值早春,桂花早就没了,院子里的杏花却开了。
  她回到了房中,坐下,又站起,锁着眉头,心事重重。
  她推开窗,潮湿的空气,只会让她更加烦躁。
  她走了一会儿,又坐下,捂着脸,肩膀耸动,哭得沉默无声。
  没有人知道。
  哭完之后,贺青来到了后院,墙角有一棵挺拔的树干,树干用粗绳系着一个秋千。
  少女看着秋千,目光沉默,她走过去,坐在秋千上,手指拂过粗糙的绳,轻声道:“你知道么,我就要嫁人了。”
  她表情冷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是个我见都没见过的人,比我大很多岁。大概……和我父亲一样岁数吧。听她们说他很富有,他很善良。”
  她说:“他很好,但是,我不喜欢。”
  她道:“不喜欢。”
  少女坐在秋千上,仰望着青色的天空,衣裙飘啊飘,目光遥远。
  她的衣裙飘啊飘,不断被放大,不断被放大,最后白茫茫一片,天空中下起了雪。
  雪压弯了枝头。
  她在院子里用棍子撑起篮子,一根绳绑住棍子,线头在她手里。
  她在篮子下放了饵,躲到了墙角的树后面。
  等着麻雀上钩。
  雪地没什么人,一片苍茫。
  她扎着丸子头,穿着破旧棉袄,看着前方,眼里仿佛有光。
  等啊等。
  等到落到发上的雪花融化,沿着发丝,流入脖子。
  冰凉令她瑟缩了一下,然后手就不由一动。
  这一动,篮子直接盖了下去。
  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啊,只能再去重新把篮子架起了。
  等贺青再次靠近,发现篮子居然动了。
  动了?
  动动动动动了?
  天!
  这是抓到了什么?
  她高兴地恨不得跳起来,把篮子小心翼翼掀开,然后一个雪白的东西突然扑了上来,直接咬在了她手上。
  瞬间牙齿刺入血肉,她的眼泪啪叽掉了下来。
  “好痛。”
  她咬牙,把这团毛茸茸的东西扯下来,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冰天雪地里。
  她蹲身,和那个白团大眼瞪小眼。
  小狐狸的眼睛居然是红的,清润有水光,明明很凶恶的表情,但它的眼睛,却给她一种楚楚可怜的错觉。
  这个时候,谢柯听到了仿佛这个世界发出的声音,来自天上,来自那个女孩的内心。
  狐狸龇牙咧嘴,她也对着狐狸龇牙咧嘴。
  女孩心道:楚楚可怜的又怎样。你今晚还是我的盘中餐。
  只是她还是没能吃成狐狸。
  她水都烧开了,正准备拔毛,外头一个丫鬟却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将手在衣服上擦干,往外走,看见丫鬟后,左看右看,然后道:“孙姐姐,阿嬷么?”
  阿嬷是她的奶娘。
  一般这个时候,阿嬷都会回来和她一起吃饭的。
  丫鬟的外貌在这个世界里看不清。
  世界被雪覆盖,所有人的身影都单薄得看不真实。
  丫鬟的声音他也听不清。
  只知道她走后,贺青一个人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久到青丝覆雪,整个人像是个冰人。
  久到肢体都麻木了。
  谢柯才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阿嬷,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回屋子,水在锅里,狐狸在笼子里,但她没有任何心情。
  她走到狐狸的笼子旁边,失魂落魄地蹲了会儿。
  然后眼珠子认真看着狐狸,轻声说:“你大概是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吧,大冬天的,别的狐狸都有家,都有窝。就你一人傻不愣登的,还出来找东西吃。看吧,又被我抓了,别说找东西吃,你不被我吃都算好的了。”
  雪白的狐狸,眼神都不屑于给她,扭头用舌头舔着身上的伤口。
  贺青看它,越看越觉得这只狐狸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越想越觉得自己也和它一样了。
  “唉。”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把笼子打开,把狐狸揪出来,这个天气,等了那么久,水温也下去了。
  她用本来打算炖狐狸的一大锅水,给狐狸洗了个澡。
  狐狸张牙舞爪,气的不行。
  她被溅了一身水,也气的不行。
  但是她真的太孤独了。
  这一天真的好叫人伤心。
  一直照顾她的阿嬷突然就回乡下,再也不来了。
  她需要一个伴。
  而好巧不巧的,她刚好捡到一只狐狸,虽然这只狐狸又咬人,又乖张,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抓了它,还想煮了它。
  更巧的,他俩都没人要。
  两个可怜货待在一起过一晚也是挺好的。
  夜色降临,冬季冷月映着深雪,一地流光,屋门打开着,北风呼啸而过,带着翻滚的雪粒子,吹白了少年头。
  吹白了少年头。
  白茫茫雪粒覆盖了一切。
  画面逝去,变淡,变遥远。
  然后又清晰,重现。
  出嫁的那一晚。
  大红的蜡烛已经燃了半边,她试穿嫁衣后,就不想再脱下了。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容貌。
  她有些陌生。
  原本的绝望、焦躁、苦闷,事到临头,反而化为子虚乌有。
  她的内心平静到空无。
  她从抽屉里翻出很早以前用泥巴捏的两个小人,一男一女,唯一的区别是头发。
  年幼时分,总是没心没肺的时刻要多些。
  阿嬷离开那一年的雪很深很重,但冰天雪地里,她却邂逅了,终此一生,最为重要的人。
  只是,从此以后,大概山河万里,不复相见。
  贺青在镜前补妆,口抿红纸。
  谢柯在旁边看着,往门外走过去。
  那副画上的情景好像就发生在这一晚。
  那只狐狸呢,该到了吧。
  他往外看,外面只有大红的灯笼,在风里转着圈。
  谢柯漫不经心想,所以呢,这一次会是什么。
  生?不太像。
  老?不可能。
  病?或许。
  死?或许。
  爱别离的话,如果贺青嫁于他人还说得一通。
  求不得,论不上。
  当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时。
  谢柯知道,那只狐狸来了。
  他回到贺青的房中。
  听到了清脆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贺青手里的镜子落下,碎了一地,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
  旧时爬山虎悄悄屾生长上墙,墙头的白衣少年笑的明媚而灿烂,血色的眼眸里仿若承载星河万里。
  她呆呆地看着他。
  他朝她招手,从墙上跳了下来,白衣翻飞像一只大鸟。
  她急切地走过去,和他窗户前见面。
  还没说话,她笑,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少年很嫌弃:“你还是那么爱哭。”
  她用嫁衣擦掉眼泪,“废话,要你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你能不哭?”
  少年继续嫌弃道:“什么破假设。”
  那时的感觉太微妙了。
  明明心情那么轻盈温暖,但眼泪就是止不住,贺青道:“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少年还是嫌弃,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道:“不是,我是来蹭一顿喜酒的。”
  贺青说:“带我去哪?”
  “……”少年依旧摆着嫌弃的脸色,但月色下,白玉般的脸上,却诡异得红了很多。
  他咳嗽一声。
  身后是漫天的繁星、一墙枯萎的爬山虎,身前是他喜欢的女孩,穿着嫁衣,眼中有光。
  少年说:“我带你去不周山。”
  不周山。
  火红的灯笼高挂,映着少女微红的眼,映着少年微红的脸。
  红色代表的是喜庆。
  可更多时候,红色代表的是杀戮。
  谢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一切。
  场景又换了。
  混乱毫无章法的世界。
  红色一晃一晃,刺得人眼睛疼。
  他听到了同样的话。
  “我带你去不周山。”
  不过声音完全变了。
  前者,是少年故作骄矜的羞涩邀请,后者,是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逼迫。
  这一回,出现的片段,已经换了人。
  主角从贺青,换成了……他自己。
  

  ☆、不归境(三)

  小重天谢家, 在千年之前, 也是名动一时的修真世家, 新一辈的杰出弟子不知凡几。
  更有小重天第一人之称的谢闻轩,引领在前, 名声正胜。
  小重天没有门派, 只有世家。谢家一家独大, 谢氏子弟都以姓氏为荣。
  都以姓氏为荣,总有一些人, 会为自己配不上这姓氏而耻。
  身为谢家族长之子, 却毫无灵根, 还有一个天才的弟弟做对比, 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永远不能上正桌吃饭,被遗弃在院子的角落里, 连家仆都可以随意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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