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二权臣(4)
这种程度的讨好,魏宁坦然受了。
绣娘改的衣服是魏宁挑的,布料是大红色的,火焰一般的颜色,穿在徐青奴身上倒有几分出尘之意。
魏宁打量了徐青奴许久,看得后者心里都有点方,脸上笑容都僵了片刻,差点没忍住去摸摸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有了什么脏污:“世子这般看青奴,可是青奴有什么不妥?”
魏宁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穿红色别有一番风姿罢了。”
他记忆里徐元嘉要么着紫色官服,要么就是一袭白衣,好似天上仙人。
如今的徐青奴,穿上红衣倒比他想的更好看一些,就不知道穿起婚服是什么样子。
徐青奴微微一笑:“世子风姿更为出众。”
魏宁道:“这话还用你说,那是自然。”
徐青奴:……荣国公世子果真比他想的更加厚颜无耻,自夸起来真是好不要脸。
魏宁这个养尊处优的荣国公世子都起了,底下人自然没有赖床的道理,懂厨艺的侍女借了客栈的厨房一用,忙中还为为魏宁做了顿简约而不简单的早膳。
作为未来的世子夫人,徐青奴自然也沾了光。
他出身虽然卑微,也没接触过大人物,胜在性子沉得住气,又长了张出尘脱俗的脸蛋,不懂的地方就默默观察,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十分能唬得住人。
一行人匆忙赶路,除非天气恶劣,期间只停下来采买补充过一次吃食和饮水。
花城距京城甚远,也只消了不到三日的功夫,便抵达了京城。
一路上徐青奴都是和魏宁共乘,他期待着那个繁华的京城,但顺利进了城门,又忍不住紧张,他面上淡定不显,缩在广袖下的手早已不知不觉握成了拳。
因为劳作而光秃秃的指甲都掐入掌心,留下两个深深的月牙。
魏宁看了眼未来的世子夫人:“莫要太紧张,我府上未有妾室,也不曾有通房,你做我的世子夫人,只要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本世子都会为你兜着。”
“那青奴先谢过世子了。”徐青奴心下想着,过分的事情是什么呢,可惜他还没有站稳脚跟,一切依仗魏宁,不然这几日他铁定要在魏宁底线的边沿疯狂试探。
魏宁道:“你若是要做本世子的世子夫人,便不能再叫青奴这个名字。”
其实青奴名字并不难听,但每次他听徐元嘉这么自称,都会起全身的鸡皮疙瘩。
况且世子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娶的,他虽然不是皇室宗亲,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荣国公世子,不能随便抓个人来娶。
尽管在他那些属下眼里,他已经这么做了,但魏宁又不能解释,这可是徐元嘉啊。
你现在对人家爱答不理,人家以后就是你高攀不起的丞相大人。
“世子的意思是?”
魏宁微笑道:“青奴为自己想个名字吧,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庶子的身份。”
徐青奴动了动嘴唇:“元嘉。”
魏宁有点惊讶:“能告诉我,你娶这个名字是为了什么吗?”
他可从未在徐青奴面前提徐元嘉这个名字,不曾料想结局还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徐青奴,现在应该叫徐元嘉了,他神色淡淡:“只是觉得好听罢了。”
把他卖掉的父母并非他亲生父母,而是他的养父。他被送到这户人家的时候,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金锁,上面记了元嘉二字。
这些都是自己被卖掉之前听到的秘密。
但这是属于徐元嘉的秘密,他还不打算告诉魏宁,今后可能也不会告诉。
魏宁没说话,只突然伸过爪子去,捏了捏徐元嘉的手:“ 元嘉是个好名字,以后我便这么叫你了。”
车子停了下来,他道:“你跟着十二去徐府,安心等我来接你。”
徐元嘉应允下来,适当的分离有益于感情增进。
“世子爷回府了!”
魏宁一回府,丫鬟小厮们便迎上来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魏宁没理会他们,直奔老夫人住处,他请安之后,便示意外人出去,单膝蹲在祖母身侧。
“祖母,孩儿想娶妻。”
老夫人很高兴,孙子终于开窍了。
魏宁都二十二,快二十三,他的同龄人,不少已经做了父亲,只魏宁,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她欢喜问道:“你看上了哪家贵女,祖母替你去提亲。”
魏宁道:“孙儿看上的不是贵女,他是庶出,父亲也不过一七品小官。”
老夫人欣慰的脸僵了下:“罢了,咱们国公府也无需贵女锦上添花,你喜欢便好,庶出便庶出吧,是哪家姑娘?”
魏宁微微一笑,带了点少年郎的羞涩:“是徐大人刚寻回家的庶子,徐元嘉。”
老夫人脑袋一歪,身子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魏宁及时地托住了她。
老夫人睁了眼,捂住心口:“世子夫人不能是个男人,这婚事,我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 ??︵?` )~没有评论,伤心
☆、005
魏宁扶着祖母从地上起来,他的态度比祖母更坚决:“孙儿特地告知祖母,只是知会您一声,求得个名正言顺。”
老夫人还是爱自己这个孙子的,魏宁以前不懂事,但自从几年前,被人害得落了水发了高热,在生死边沿走了一遭之后,人便成熟稳重了许多,也越发出众。
她是魏宁的嫡亲祖母,可也隐隐有些管不住这个孩子。
她年纪已经大了,嫡亲的儿子早逝,丈夫卧病在床,年老体衰,偌大个荣国公府,未来还是得倚仗自己的孙儿撑着。
况且魏宁从小到大一直是吃软不吃硬的,也就这两年脾气好了些,但性格还是极为骄纵任性的。
王氏张了张嘴,想起嫡亲的孙子吃软不吃硬,一改先前强硬态度,软言道:“不是祖母不肯顺你的意,只是你娶了男妻,祖母担心你祖父不高兴,这爵位便落到那贱人的儿子头上。”
横竖房内就她们两个,魏宁的祖父现在也偏瘫在床,她提到魏宁的便宜二叔来,口上半点不留情。
王氏说的是荣国公的庶子,对方的生母是荣国公生母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一个样貌性子看起来十分温婉的女子,趁着她怀着魏宁生父的时候爬了床,就成了荣国公的通房。
王氏出身勋贵,家中娇惯长大,当初嫁给泥腿子出身的荣国公完全是低嫁。她那个乡下妇人出身的婆婆守寡多年把荣国公养大,看不惯王氏这娇蛮性子,在世的时候,便老是磋磨她,为了和儿媳打对台战,便在李氏生下荣国公的第二个儿子的时候,压着儿子把李氏抬成了贵妾。
王氏本来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但碍于那一心和自己作对的恶婆婆,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丈夫的偏心,早在庶子生下来的时候,她就对荣国公死了心,一心教养儿子,好在她的嫡亲儿子,也就是魏宁的父亲,是个极其出众的,比李氏那废物儿子强上许多。
只可惜,魏宁的生父,英年早逝,在魏宁七八岁的时候,他就战死沙场,而魏宁的母亲,整日郁郁寡欢,没几年也撒手人寰。
王氏心疼孙子,便把魏宁养在膝下,从小魏宁要什么给什么,只除了一点,不许魏宁上战场杀敌。
魏宁本身就是个胆大的,被她养得很有几分骄纵,但他天资聪慧,在念书上还是颇有天份,十七岁便入了翰林,近两年更是得了皇帝赏识,一路高升,短短五年,便爬到了从二品右仆射的位置,行宰相之职。
虽说右仆射前面还压了个左仆射,只是副相,尚书省也不如中书省那般受皇帝重视,但她的孙儿如此年轻,前途自然无量。
王氏的手搭在魏宁年轻有力的手上,她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祖母已经老了,怕也没几年好活,这以后,唯一的心愿,便是看着你继承爵位,娶妻生子。荣国公世子的位置,是你父亲给你留的,你绝不能让它旁落到他人手里!”
她的儿子,一直比那个贱人的儿子出色,又是唯一的嫡子,立这个世子之位,名正言顺。
荣国公子嗣艰难,膝下也只得了一个嫡子,一个庶子还有三个嫡女和两个庶女。
嫡子死了,世子之位也没有落到那个庶子手里,而是越过了李氏的儿子,落在魏宁头上。
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生母已经仙逝,府上的事情全部由王氏操持,不会有什么人跳出来反对。
另一个原因,便是他对早逝的嫡子愧疚,对孙儿也愧疚,李氏在他心中还没有那么大份量,枕头风吹不动,魏宁便成了名正言顺的荣国公世子。
魏宁也知道王氏吃了不少苦,所以前一世,他也完全按照祖母所愿,娶了她安排给自己的妻子。
但这一世,他心中另有成算,他本就不是真的二十二岁的魏宁,打定了的主意,即便是他所敬爱的王氏,也没有办法改变他。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世子已立,想要更改,得经过皇家同意,历来便没有把爵位交由庶子继承的道理。孙儿知道祖母辛劳,只是孙儿心中早有成算。”
王氏硬话软话都说了,退了一步:“你想娶个男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是世子夫人。”
她想了想:“不过是芝麻大点官员的儿子,还是个庶子,一顶小轿抬回来,给个侧室的名分便够了。”
依她给,给侧室名分都高了,可谁让孙子喜欢,她驳了魏宁的想法,魏宁肯定是不高兴的,王氏只能把条件说好一点,争取让魏宁满意。
结果魏宁还是不满意:“祖母,说好的世子夫人,便只能是世子夫人。”
还未见面,王氏便在心中狠狠给那个徐元嘉记上一笔,也不知道什么狐媚子,居然勾得她的乖孙迷了心窍,如此不知道分寸。
徐府,狐狸精徐元嘉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翻着婚事相关的古籍,对比着先人留下的制度礼仪,列他的“嫁妆清单”。
魏宁给他安排的身份,就是徐家一个不爱出门默默无闻的庶子,本就是借用的身份,而且他又是以男子之身嫁人,徐家也不可能真的给他出什么嫁妆。
但他穷得很,甭管是嫁妆或者是老婆本这种东西,都是没有的,好在魏宁给他准备了一份十分丰厚的“嫁妆”,还给了他一张单子,要什么东西,他自己列出来,魏宁自会安排人去采买,这是给他做脸,也是为了魏宁和荣国公府的面子。
把他安排进徐家的时候,魏宁便拟好了良辰吉日,如今是正月二十三,魏宁让人合了八字,婚期就定在三月初五,避免夜长梦多。
这几日他一直在侧面打听荣国公府的情况,也从外人口中了解魏宁这个荣国公世子的具体情况。
尽管魏宁信誓旦旦地说要娶他,但徐元嘉并不看好这桩婚事,他觉得那位王老夫人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男妻尚且有身份地位,平日里主持中馈,也可入朝堂做官,但做妾侍的话,便是绝了入仕之路。
徐元嘉都想好了,要是魏宁拗不过王老夫人,他绝不会做妾,但魏宁这根大腿还是得抓牢,大不了先做幕僚出谋划策,然后从暗处转到明面,谋求他心心念念的富贵荣华。
“大腿”魏宁单膝跪下,像垂髫小儿一般伏在祖母膝上,声音艰涩:“祖母,孙儿也不瞒你了,并非孙儿不愿意随祖母的意,娶妻生子,为荣国公府传递香火,只是孙儿对女子实在,实在没那个兴致,若是娶女子为妻……”
他略作停顿,面露痛苦之色:“便是娶了女子,孙儿也给不了对方孩子,也是害了人家。我娶个庶子,也是为了好主持府上中馈,免得后院起火。孙儿挑来挑去,只是觉得那徐元嘉身份品性最为合适。男子本就不会有孩子,他是个不受宠的,孙儿又许正妻身份,他念着这份好,自然对您也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