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110)
所谓在异界作战,原来这个异界指的是景国。难道景国境内不能用仙术?这也矛盾。
等陆远醒来,问问他。若不说,不是正好还有一段反派以舞术勾引皇帝的戏,硬的不行,他来软的。
又盯了雪人一会,皇帝纵身掠向积雪的树杈,折了一根抽芽的枝条,皇帝用雪做花苞,再压出雪片,拢成花瓣,层叠攒聚,玫瑰绽放。
皇帝手拿这朵雪做的玫瑰,屈膝向雪人:“卿卿,你愿意收下我的花吗?不说话就是愿意。”
屈景烁站在雪人的身后:“说话也是愿意,陆远,我想要你的花。”
皇帝说:“好,我听见了,卿卿说喜欢。”皇帝把花别在雪人的耳朵:
“收下我的花,就要试试开始喜欢我了?开玩笑的。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还是想做很多很多送你。”
“很多是多少呢,说到就要做到啊,你可是皇帝。我想要的很多,是你一辈子也做不完的那么多。”
盯着雪人的皇帝仿佛听见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声音,接道:“很多,很多,很多的……是一辈子也做不完的那么多……直到世界上最后一个雪天,我还给你送。”
屈景烁看到幻影消失,请值守开宫门。
手执星盘,他步入前院,绕过储水防火的沉阔铜缸,精致的琉璃影壁,眼前骤然舒朗。
青砖墁地,月光水银一样泼洒,将院内照得愈显干净整洁。屈景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拿着笤帚打扫庭院的那道侧影。
真熟悉。
刚刚才看了很久很久的。
不是皇帝本人又是谁。
“他竟然自己扫院子?”屈景烁禁不住抬脚,看见自己几乎不沾尘土的鞋子,这才松下一口气:
“不会整个长春宫的清洁,都是他自己在做?”
保密程度这么高,由不得人不想歪。屈景烁暗暗做好准备,一会或许要看见十八岁以下不得观看的东西。
他一转,先进了正殿前的东配殿。
刚进中厅,屈景烁就看见端坐在桌案两旁太师椅上的,是自己手中流出的失败品。
他令辛夷丢掉的他没有做好的玩偶。
屈景烁走近,拿起做工实在不是很好的玩偶。
这个世界他给陆远送了不少表达心意的东西,有兵刃,有烈酒,亦有柔柔软软的物件。
他偶尔做些小玩意,觉得也挺有趣,想做,便做,想送,便送,如果是陆远,不会说什么给天乾送的东西必须得威猛阳刚。当然,有了上个世界险些被套袋遭收拾的经历,纱花他倒是不会送陆远,万一这辈子陆远又应土行呢。
歪打正着,还真是皇帝。又。
除了五行之说,更重要的是陆远的五官如果还跟前两个世界差不多,戴花反而拉低陆远的俊。
屈景烁把一尘不染的玩偶放回原处。回溯里,皇帝拿着两个玩偶:
“景烁第一次送我玩偶类的东西。”一个亲了一下。
屈景烁叹:“根本不是送你,我让辛夷丢掉的。你偷偷捡回来把我黑历史当个宝,我真有一些尴尬。”
说着尴尬,屈景烁脸上浮现的是笑。
皇帝对那两只失败品爱不释手:
“怎会如此好看?”
他拿着疑似陆远的那只玩偶亲了一下疑似屈景烁的那只玩偶。
“交换再亲一次吧?”屈景烁说。之所以用疑似是屈景烁只能从衣服的颜色大概区分它俩。
但是他偶尔也穿黑衣,陆远亦只是偏好深色不是绑定深色。
看脸?太抽象看不了。
没有脸这种具体的存在。
陆远并没有交换,更没再亲一次,陆远抬起穿黑衣的玩偶双臂,将白色那只拥入怀中。
进入次间,罗汉床上,茶几上,各自还摆了一对相比之下稍微没那么抽象的失败品。
屈景烁不是因为陆远跟在辛夷后头捡,还真不知道自己远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手巧。
失败了一,二,三,炕上多宝阁里还有一对,四,不知其它地方还有没有第五次。
皇帝摸这些失败品皆小心翼翼。
屈景烁目光随幻影而动,看到多宝阁下方,有一个陨铁为锁镶满宝石的木盒。屈景烁没有强行扭断锁。回溯里的皇帝已经给了他答案。
坐在床边,皇帝珍而重之打开盒子,并不触碰,单只看。
只是看,和笑。
他唯一正经送给陆远的一对藏在这带锁的盒中。
在西配殿里,最引起屈景烁好奇的是一樽青铜冰鉴。打开青铜盖子,里面是珐琅盒,盒中装有点心。屈景烁的好奇不在点心,早在看见冰鉴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里面是冰饮子或者吃食,他好奇里头的东西还能不能吃。
屈景烁在四下无人之际,当着陆远只舍得看不舍得吃的幻影,偷吃了一块陆远藏的点心:
“唔……神奇,没变味!”
还挺好吃。
屈景烁伸手拿起第二块,冷不丁对上陆远的凝视。
在陆远的注视下屈景烁把点心放回了原位:
“你这眼神让我以为点心成精了。”
“景烁加了凝玉胶和琥珀藏。在加厚的冰鉴里保鲜估计三个月。八块,三个月,”陆远低声,“第一个十天不吃,剩下每天吃十分之一块。”
“我竟然一不小心就吃了你十天的分量吗,”震惊只是一瞬,屈景烁镇定盖上冰鉴,“没关系,我明天补你二十天的分量。”区区两块。
正殿面阔五间,落地隔扇门,上雕龙凤呈祥纹。屈景烁推门进去,在清幽熏香里,看见满室满堂大幅的书画。每一张书画上都流淌执笔者对同一道影子的相思。
第一张,是自己坐在正红的凤车里撩开轿帘,目光越过拜服的人群,看向空茫远方,眼神失落。
陆远站在画前:“没有离开。我叫陆远。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第二张,是他坐在轿子里,对外面汗湿跪地的凛国博塔格家族一小头领狐假虎威。
陆远在他身后画了摇晃的狐狸尾巴。
“这么聪明,一定是九尾再多一尾吧?但是狐狸的尾巴总爱藏起来,背后画三条。”又画一只模样美丽狡黠的狐,以金影的方式画在他背后,三条尾巴招摇,其它七条偷偷蜷起。
第三张,是他抽出乌兰·博塔格腰间的金刀,掷向偷袭辛夷的大王子阏氏。
第四张,是他在红莲收拢的残相里望着画外。第五张,是他被萤火虫似的绿色微光包围。第六张,是……
“……现代的Q版小人?这是我?”
屈景烁拿起这张画,看着看着笑了:“还挺神似……陆远有现代世界的记忆?”
第七张,他穿得闪闪发光坐在凛国老国王身侧;第八张,他躺在昏暗床帐里戳破蓝光闪闪的泡泡;第九张,他在桌前吃得开心,桌上八盘一盅,尽是时令鲜菜;第十张,他穿着陆远送他的第一套衣服,紧张巴望。
屈景烁注意到从这张开始,陆远试着在画上题字。
辞赋赞他美貌,赞他聪慧,赞他各种各种。虽然谈不上凤采鸾章,但胜在从这一张开始之后每一张都有十足进步。
这张画时他做了什么吗?
屈景烁脑筋转了转,想起了。
他问陆远——
“衣服好看。可我穿着……好看吗?”
而陆远当时表情连续变幻,挣扎良久,说“你是魔法。”
其实魔法说也很好啊。
屈景烁戳题字的皇帝侧脸,戳戳戳“我很喜欢,我当时没说吗,说了吧……好像只是笑了?行,现在补。我很喜欢,我很喜欢,你知不知道?”
在东次间的棋盘上他看见了有些眼熟的棋局。像是他在凛国初次问过辛夷姓名,辛夷陪他下棋时,他某一次败局。
陆远坐在暖炕的锦垫上,观棋枰说:“景烁能屡败屡战,我又有什么不能。”幻影里,陆远眼底青黑,似是连续数日没有睡好。摩挲了一下棋子,陆远把棋位复原,疾步离去,像是赶着处理什么要务去了。回溯随他的心悬加速,很快陆远又回了来,拿起棋子吻了一下:“谢谢你,宝宝。”正是曾摸过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