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花魁只想攒钱买地(穿书)(80)
连通南北的大运河波光粼粼, 远处山色空濛,对岸有渔夫在撒网, 隐隐还能听见浣衣女哼着吴侬小调。
平时人声鼎沸的镇江码头,此时却多了几分肃穆与庄严。
辽阔的河道上, 来来往往的渡船,俱都小心翼翼地躲着停靠在江边的水师营战船走。
那战船通体漆黑, 分上中下三层,每层都设有防护女墙,用来防御飞箭、矢石, 女墙上开有箭眼、/炮/口, 可以用来发射弓弩和/火/炮/。
围栏船身上, 遍插独属于江浙水师营的宝蓝底绣银鳞飞鱼旗幡, 站着同样身穿鱼鳞甲, 手握刀/枪/的水师营将士。
凛冽的江风中, 军旗飒飒作响, 刀口枪尖泛着寒光, 惹得南来北往的赶路人, 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在路人隐晦的指指点点的目光下,包括苏长青、许舶铮在内十几名囚犯镣铐加身, 依次被押上战船。
刘文英虽然羡慕战船威风, 却不想沦为和囚徒一样的待遇,哭丧着脸道:“三郎,咱们没必要为了占那几两银子的旅费便宜, 就跟犯人坐一个船,对不对?”
苏云绕瞧了战船前边的另一艘大船,琢磨着他二姐多半是误会:“王爷应该不会让我们坐这个船的……”
苏云婷笑他三哥异想天开,很是理智道:“不坐这边的战船,还能让我们坐那边的龙船啊,咱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哪有资格……”
苏云婷话还未说完,送他们到镇江的那位话很少的护卫,不得不多话提醒道:“两位公子,两位姑娘,王爷正在前面那艘龙船上等着各位呢,还请各位快些上船。”
“……”
刘文英和苏云婷都有些不可思议,前面那一艘可是龙船,龙船!
金色船顶,红色船身,绣着四爪金龙的明黄旗帜,在河风中高高扬起,加之船头处还雕着一个威风凛凛的龙头,无处不彰显着龙船主人的高不可攀!
苏云婷拉着二姐的手,恍恍惚惚地跟着两个哥哥一起上船。
想到自己有生以来竟然能坐上皇家龙船,苏云婷忍不住心潮澎湃,一会儿看看那雕花扶手,一会儿看看那绣有金龙的旌旗,正悄悄东张西望的时候,却瞧见一道身影越过瑞王殿下,直冲到自己面前,很是不忿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去京城做什么?!”
头一回相遇,苏云婷并未将这个与自己十分相似的侯府千金放在心上,因为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今再一次遇见,苏云婷只巴不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人才好,同样没有好脸色道:“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我去京城做什么也没必要跟你交代,你管得可真宽!”
苏云婷并不是什么厉害性子,就连跟人吵嘴也只是小学生水平。
好在毕竟是在龙船之上,柴珃心心念念地把人给请到了身边,总不能看着苏蓉玉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人。
不等苏蓉玉发飙,柴珃便淡淡道:“苏小哥儿兄妹四人是本王特意请来的贵客,苏小姐若是想要耍侯府千金的威风,还请换个地方!”
苏蓉玉猛然回头,瞪圆了的双眼里含着泪花,失望又悲恸道:“柴珃,你竟然为了几个外人,这么对我!”
柴珃脸都黑了,表情就跟吃到了苍蝇屎一样难受,冷漠无情道:“廖永兴,带着你家小姐去坐后面的战船,别逼我把她丢到运河里去!”
柴珃从来就不是忍让包容的好性子,年幼的时候因着母后的关系,忍了苏蓉玉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儿!
如今他连母后的意愿和心情都不想迁就了,还用得着再继续包容你这么一个行事癫狂的祸头子?!
留她在同一条船上,除了让所有人都不痛快之外,又能有什么好处!
廖永兴十分识趣,当即也不顾苏蓉玉的反对,就让碧霞和另一名丫鬟一起,半拽半劝地将苏蓉玉给弄下了龙船。
他自己也带着昌平侯府的人跟在后头,走过苏云绕兄妹身边时,只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倒也没刻意寒暄什么的。
苏云绕心里十分无语,当着柴珃的面直接翻白眼道:“我就说嘛,真要去了京城,肯定是痛快不了的,这还没从镇江出发呢,就已经不痛快了。”
柴珃也不刻意劝他,只假装强势道:“不痛快也给本王忍着,既然上了本王的船,那就别想着再下去了。”
“……”
苏云绕突然有些痛恨自己听话容易走神的毛病。
他把“上了本王的船”听错成“上了本王的床”,等到心里面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实在把自己给吓了够呛!
空耳的毛病得改,必须得改!
为了掩饰心里的尴尬,苏云绕语气夸张,十分谄媚道:“瞧王爷这话说的,能搭上您这艘大船,谁还舍得下去啊!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赶紧开船吧,我都快等不急见识龙行千里的速度了!”
苏云绕话音刚落,就听见登船的跳板上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喊声:“等一下,等一下,别开船,先别开船!”
苏云绕侧头望去,正好瞧见沈知孝带着一名小厮,一人背了一个大包袱,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才刚踏上龙船,沈知孝便躬身致歉道:“从金陵城过来的路上,马车轮子不小心陷阱了一个土坑里,因此耽误了一些时候,劳烦王爷还要费功夫等着学生,实在是罪该万死。”
柴珃摆手表示不在意,他原本也是要等人的,只是因着沈知府的人情,顺道再多等一个而已。
苏云绕并不十分诧异,却还是好奇道:“沈三哥也要搭王爷的船入京?”
沈知孝心思澄澈,性情爽朗,闻言玩笑道:“王爷这艘大船,谁不想搭上啊,我也想见识见识龙行千里的速度呢。”
柴珃没什么架子,当即便挥手道:“行吧,人都齐了,开船出发!一日千里只能是做梦,一日百里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承受得住日夜兼程的辛苦。”
龙船足有四层,房间颇多,苏云绕兄妹被带到第三层,各自选了个房间住下。
房间也不是狭窄的小舱房,就跟后世的总统套房似的,书房、卧室、盥洗间通通都有,布置得也十分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宝蓝色提花毯,墙上挂着名家书法和字画,屋角还摆着玉雕、花卉等装饰。
苏云绕放好行礼,到四层最高处的平台上瞭望风景,柴珃正好也在那里。
此时龙船已经驶出渡口七、八里,行到了一处名为落霞滩的地方,只听这名字,便知道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
运河里的水击打着岸边的礁滩,礁滩过后是被河水冲刷堆积而成的开阔原野,原野尽头则是一大片枫树林。
这个季节,原野上的草是金黄的,大片的金黄过后,则是一团又一团的橙、红、黄、紫,果真不辜负落霞之美名。
即便见过后世更多的风土人情,苏云绕此时也依旧被此情此景所震撼。
柴珃与他并肩立在围栏处,十分煞风景道:“绕哥儿,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原先是个短冬瓜,如今勉强算是个长冬瓜了。”
“……”
但凡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谁忍得了这种侮辱!
苏云绕气得脸颊都红了:“冬瓜怎么了,冬瓜招您惹您了!”
柴珃没有半点自觉,还在继续撩拨道:“没怎么,冬瓜挺好,冬瓜也有长得明清目秀招人喜欢的。”
苏云绕觉得自己果真是傻了,没事跟他讨论冬瓜堵心来了,气呼呼地就要转头离开。
柴珃一把将人拉住,却又倒打一耙道:“别走啊,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怎么还认真计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