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钓你(87)
“实验室那边出了点事,他带着老姚过去看看。”何郊眼下两个黑眼圈,看着像是通宵了一晚,“干了一晚上,真是累死我了。吃饭去?”
夏颂白:……
夏颂白默默看着何郊,何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我是通宵打游戏了。小夏,你那是什么眼神?”
夏颂白咳了一声:“我当然也猜到,您是通宵打游戏了。”
何郊塞给他一盒烟:“别说出去啊,我老婆在和我备孕,不让我通宵,也不让我打游戏,我来这儿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玩。你说生孩子和打游戏有什么关系?”
提到孩子,夏颂白又想起梦里那个二头身的沈钊了。
夏颂白嘴角抽了抽,把烟塞到口袋里,何郊还在诉苦——
他和何邵不愧是亲兄弟,两个人长相说话都如出一辙,有时候夏颂白甚至错觉,自己是在和何邵聊天。
餐厅里也没多少人了,夏颂白随意点了杯果汁,拿刀切苹果派,何郊却要了碗牛肉面,稀里哗啦吸完,问夏颂白:“听说你最近在玩深潜,可以呀小夏,胆子够大的。下午哥哥带你去玩个更刺激的怎么样?”
夏颂白说:“危险吗?”
“还行。”何郊不以为然,“放心吧,真危险我肯定不敢带你去啊。你可是老沈心肝宝贝,万一擦破皮,老沈不得杀了我。”
夏颂白心里有点甜甜的。
他认识到这一点之后,立刻警觉。
何郊和何邵一样,说话爱夸张,说出来的不能当真。
夏颂白说:“那就去看看吧。”
他以为何郊顶多是带他去冲浪之类的,没想到何郊直接带他上了飞机:“玩过高空跳伞吗?”
夏颂白抿着唇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越升越高的视野,直到再也望不见下面的海,只能看到云层漂浮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之上。
何郊以为夏颂白是害怕了:“怎么样小夏?不喜欢玩这个就算了。”
夏颂白对何郊笑了笑,眼神里全是期待:“我要玩。”
“行。”何郊看看他,确实不是害怕的样子,“待会儿有教练带着你,你听指挥。”
夏颂白说:“您放心吧。”
带他们的都是之前特种部队退下来的,站在那里铁塔一样,用特制的安全带把两人固定在一起,让夏颂白害怕的话,可以现在抓着他的手臂,但是待会儿跳的时候不能抓。
夏颂白抓了一下。
唔……手感和大佬不太一样。
也很有安全感,但是不如大佬那么温柔,看起来也不像大佬一样修长优雅。
夏颂白收回手来,和教练一起走到机舱门口,高度已经拔高到可以跳伞的距离,强对流的风吹得人头发乱飘,夏颂白戴着护目镜,听到教练问他:“准备好了吗?”
夏颂白心脏怦怦的跳,有些像是昨晚看到沈庭宗一样,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紧绷起来。
可他声音却很冷静:“准备好了。”
教练倒数,三、二、一数完,纵身一跃,带他落入万丈高空。
一瞬间,夏颂白像是落入一片喧哗的海水,空气有了实质,带着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心脏像是猛地被攥紧,巨大的失重感带来极致的恐惧感,却也带着超越人类自身极限的愉悦感。
四周没有参照物,某个瞬间,人有一种凝固悬浮在空中的感觉。
雷达滴滴报警,提示到了开伞高度,哗啦一声,巨大的伞盖撑开,下落速度减缓,带着两人,缓缓落入预定的降落地点。
他们降落在海上,不远处的游艇看到他们,立刻开了过来,工作人员将两人拉上船,替他们解开降落伞,夏颂白坐在船上,半天没有动作。
何郊也被拉了上来,他是老手了,看夏颂白没动,拿了一罐冰啤酒递过去:“怎么样,爽吗?”
夏颂白接过啤酒,大口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灌入喉中,他终于有了实感:“好刺激。”
何郊哈哈大笑:“肯定刺激。”
心脏还在急速地跳动,夏颂白眼尾生理性涌出的泪水还没擦去,缀在漆黑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整个眼睛都泛着淡淡的桃花颜色,看起来特别绮丽妖艳。
可刚刚跳伞的时候,却又那么干脆果决,好像一点犹豫都没有。
何郊想起自己第一次跳伞的时候,在飞机上磨蹭了半天,最后是被人一脚踹下去的。他带夏颂白来,是沈庭宗让他陪着夏颂白到处玩玩,免得夏颂白无聊。
他只带过何邵,那个弟弟皮实,怎么操练都行,夏颂白看着柔柔弱弱,漂亮得像是很脆弱的小花,何郊本来都做好他哭哭啼啼不敢跳的准备了,没想到夏颂白比他当时表现得还好。
何郊也有点感觉出来夏颂白的好了,不只是外表,很多时候,人会被具有反差感的东西吸引。
夏颂白的反差感太强了,就像是一项极限运动一样,很容易就能引发别人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
要是自己有个这么漂亮的弟弟,肯定天天带着他到处玩。
何郊问夏颂白:“怎么样,要不要换条裤子?”
夏颂白不明就里:“何哥,我没吓得尿裤子。”
何郊坏笑道:“不是因为那个。第一次跳伞,很容易射出来。”
夏颂白尴尬道:“呃……”
何郊看他脸皮薄,不逗他了:“去洗把脸吧。”
夏颂白从甲板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然后换了条裤子。
等他清清爽爽地出来,看到何郊正瘫在船上海钓。夏颂白在他旁边坐下,问他:“何哥,实验室问题严重吗?”
何郊懒洋洋说:“一般吧,就是有化学药剂泄露了。”
夏颂白:“啊?”
这不太一般吧!
何郊说:“怕什么。老沈都亲自去了,还能出什么乱子?要我说,老沈就是太小心了,还特意把你留下,生怕你去了出什么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夏颂白却紧张起来:“沈总不会出事吧?”
何郊看他一眼,笑眯眯说:“小朋友就不要烦恼那么多了,天塌下来有老沈顶着呢。”
又往他手里塞了根鱼竿,让他跟着自己好好钓鱼。
何郊手气很臭,钓了半天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反倒是夏颂白钓上来一条大鱼,何郊夸他有天赋,约他明天继续。
夏颂白却有点心事重重,回去之后,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沈庭宗打个电话。
能让大佬亲自过去,那边情况应该没何郊说的那么轻松。
现在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大佬的正事?
手机抓在手里,亮了太久自动锁屏,灯光熄灭,夏颂白坐在儿童乐园的秋千上一荡一荡,头发乱乱的、软软的,头顶一撮头发翘起来,荡起的时候也跟着晃呀晃的。
周围都是小朋友跑来跑去,不时有小孩子跑过来,想要爬上秋千,但是因为腿短爬不上去,夏颂白就站起身来,把人抱上去,又任劳任怨地替她们推高,小孩子开心地尖叫,他就守在后面,一直虚虚护着,嘴边也一直带着笑。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笑。
眼睛弯弯,卧蚕饱满,腮边还有小小的酒窝。
小朋友玩腻了,跳下秋千,夏颂白就又坐回去想自己的心事,忽然被吓了一跳。
秋千旁,安德烈坐在轮椅上,不知道在一旁静静看了多久。
安德烈高大,轮椅也高,虽然坐着,却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蔚蓝的眼睛隐在影中,有一种猎人等待猎物的安静。
夏颂白和他打个招呼:“罗素先生。”
安德烈问:“沈先生没有把你一起带走吗?”
他也知道实验室出事了?
夏颂白嘴很严,只笑笑:“您是来找人的吗?”
安德烈听出他的意思,是不想和自己多聊,却也没生气。
夜晚风凉,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因为太瘦,但是骨架形状标准优美,所以算得上十足的衣服架子,眼里含笑看着夏颂白,虽然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但是却有一种成熟男人别样的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