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115)
萧亭勾起嘴角,执起唐青的两只手轮流落下轻吻。
唐青的手微微蜷起指尖放在宽大的掌心里,关节处透出浅淡粉泽,肤如霜雪初凝, 皓白细致,像块美玉, 让人看了想要将其珍藏呵护。
萧亭的轻吻贴在温软的手背流连。
“如此漂亮的一双手,何须学那些伺候的人活。”
唐青揭穿他,道:“人都被你打发走了,我不伺候王爷,谁来伺候?”
萧亭面无恼色,叹道:“我想与你多些独处的时候。”
也不管腰带上的环扣有没有重新调正,拿起木梳,示意唐青坐下。
“本王伺候你。”
唐青:“你的手……”
萧亭笑道:“小伤。”
左右无法,唐青对着铜镜坐稳。
一头乌发丝云,又如流水倾泻在萧亭手指间。
只见萧亭满面柔情,指腹轻巧略为生涩地梳理着垂落的发丝,选了根雕刻雅致莲纹的木簪替他别上。
唐青的余光时刻系在萧亭左手,见状,连忙偏过头避开,自己接过木簪别在发后,起身按住那只手,破天荒地斥责了萧亭一眼。
他勒令道:“住手。”
人却生出些无措,不敢碰渗出血丝的手臂。
他的身体一向不好,即使过去突然生病,未有哪刻像此时这般失去了冷静应对的态度。
萧亭牵着他的手握紧,歉意道:“是我不好。”
转头又继续传唤,很快来了大夫,当即为萧亭换药包扎,
渗出少许血丝的纱布渐渐被拆下,萧亭忽然开口:“阿青,你先稍适回避,胳膊有血。”
担心血肉模糊的样子把人吓到。
唐青对伤口并无畏惧,但萧亭既是伤患,他尊重伤患的意愿。
于是绕至屏风走坐下,隔着一扇屏风向大夫确认情况。
“伤得可要紧,有没有感染,出现炎症?”
他记得在古代破伤风致命率很高的。
大夫答:“回大人,此等外伤对王爷造不成多少伤害,伤口已经处理干净,敷药静养一段日子,即可恢复。”
唐青稍加安心,等送走大夫,亲自盯着萧亭把膳食服下,催着人静卧休息。
萧亭好笑:“我伤的是手,既非腿脚,其余地方健健实实,可以坐着陪你。”
唐青:“难得有这闲日子,好好歇下。”
又道:“等你睡着,我再离开。”
他态度坚持,萧亭没可奈何,便依着他,先闭目养神,而后睡着。
*
时辰还早,唐青在房内陪了萧亭好一阵,离开时瞥见韩擒在附近的石凳上独自坐着品茗。
他在另一张石凳坐下,打量韩擒眉眼,见他眼底青痕浅淡,知道人回去休息过了,适才宽心。
韩擒替唐青斟了另一盏茶,唐青接过喝了。
他第一次来泉城,便借萧亭静卧的时间,打算去商路周围转转。
和韩擒道出自己的想法,韩擒开口:“我陪先生一同过去。”
于是二人乘坐马车离开官邸。
泉城较平城相比,甚为荒凉。沿街北行,越往北,四周矮长的毡帐越多,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集贸。
此地为各地赶来的外族商贩设点售物的互易集市,许是受前阵子到处游散的寇匪影响,今日唐青所见,集贸周围并无多少外商的身影。
他唤住一群在集贸附近巡视值守的士兵,道出负责泉城边贸官员的名字,又取出官牌证明身份,请士兵引边贸官过来一趟。
士兵见他品貌如仙,且款语温言,几人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忙出声答应,黝暗的面上浮出可疑地两团红云。
巡视的士兵派出二人去办唐青吩咐的事,余下的继续留在集贸值守。很快,负责泉城边贸的互主司赶来。
“不知二人大人到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唐青笑道:“陈主司不必客气,就照着我们在信叙商那般交谈就好。”
荒凉北地,昨日又赶上一场暴风沙尘,陈主司只觉遭受过极恶天气侵蚀的心犹迎来一股清风。
他不曾涉足过南地,听人说大邺的南境八月时节柳绿花红,水碧山青,连风都带着和煦温柔的惬意。过去幻想不出那般感觉,此刻见了监察史,忽然就开了窍,心道大抵那种美好,就如唐大人一样吧。
唐青与陈主司沿着集贸察视,经询问,得知在未平了溧、泉二城的匪患前,不少从外域来的商人非但被劫失大半货物,还有人受了伤甚至丧命。
唐青神色微凛:“受伤的人可有安置?”
陈主司道:“回大人,下官已差人将他们安置在集贸附近的帐内,还请了大夫为他们诊伤施药,待他们伤势痊愈,便可自行离去。”
唐青:“那些丧命的商贩可有将他们的尸骨送回?”
陈主司面上犯难:“大人,过了七八月,域外如今时常扬风沙,遭匪寇残害的人,没等我们派出将士搜寻,便掩盖在茫茫无际的沙海之中。”
唐青脸色沉凝,没有刁难对方,而是开始思索。
他吩咐道:“好生安置受伤的外族商贩,每日给他们供应食物,且诊治的药物分文不取。”
大邺主动向外开放贸易通道,边贸还未展开多久就死了人,如果不对远赴而来的商贩负责,消息一旦传出,损害大邺贵为上国的气度不说,长期以往,外商也不敢冒着性命危险运送货物过来。
陈主司应道:“请大人放心,小人会尽快照大人的吩咐将事情安排下去。”
唐青微微颔首,与陈主司在集贸分别,同韩擒一道回了官邸。
*
又陪了萧亭几日,唐青寻了个合适的时间,差人备上营养补品,准备去探望一回留在泉城养伤的外域商贩。
边贸由皇帝交给他全权监察管理,在没把溧、泉二城此次意外平息之前,只能延缓西行去往幽州的日期。
唐青早前就与萧亭留话,天蒙蒙亮就和韩擒出门。
马车经过大街时停下,迎着冷冽的寒风,唐青瞥见城门方向一大群将士引着剽硕的马匹入城。
他问:“这些人从哪里来?”
韩擒扫去一眼,道:“应是今年泉城征募的士兵,大邺北境的城邑,历年都有春末征兵的条例。”
在前头驱策马车的车夫笑道:“大人所言极是,咱们平城这两年征募的兵将可谓英勇强健,往战马上一骑,撂开弓,丝毫不逊于胡族那等宵小,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不敢再来边境挑衅。”
唐青望着一排排将士和战马穿过长街,正待开口,车夫“吁”了声,道:“大人,地方到了。”
唐青下车,打量供外族伤患休养的毡帐,随后与韩擒并肩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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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了几日,由唐青陆续出面施行解决措施,可算平息了外族商人们的怨气和委屈。
途中刮了大风,他回府时先去洗漱更衣,待浑身干净,转去主院。
他刚到门外,和给萧亭换完药的大夫迎面相遇。
瞥见大夫手里拿的包扎布料染有血渍,心下一惊,把人叫住,示意大夫到回廊外说话。
他道:“大夫,都过了好些日子,王爷的伤口怎么还见血?”
萧亭身上有几道陈伤,但对方向他确保过早已无事。
“莫非是伤口恶化感染了?”
大夫连连摇头:“请唐大人放宽心,王爷身上绝无其他病症,伤口虽迟迟不见完全愈合,但经小人检查,的确无甚大碍。”
唐青摇摇头,独自去了屋内,恰好碰上萧亭在写信。
他没往信纸上看,而是盯着松散衣物下包扎的手臂,不见有血丝的痕迹,便安静等在一旁。
萧亭静卧了一段日子,见他神采焕发,唐青适才落下微微提起的心。
萧亭写完信,自然地握上唐青一只手。
“唐大人行事神妙,听下边汇报,不过几日,你便将事情解决了。”
又问:“可要回平城,在这边到底不如王府,府内还有兰香那丫头伺候你,不若在这陪我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