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和纸片人恋爱后(54)
晏启离不肯让自己睡沙发,于心难安的安景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让晏启离一起睡床?
两米多的大床,容纳他们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中间还有富余。
念头一闪,下一秒就被安景自己否决。
晏启离不习惯和人同床共枕,肯定不会答应和自己凑合一晚。
当初在家具店,只是试睡晏启离都不愿意。
更别说和他挤一晚……
算了。
就当自己多欠晏启离一个人情。
以后找机会还就行了。
安景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
第二日清晨,司机早早在酒店楼下等着,载着两人往安景老家坐在的村镇开。
没被开发的乡镇,十年如一日的守在这里,变化很小很小。
安景每年都要回来祭拜,沿途都是他熟悉的景物建筑。
只是再也没有守在家里等他回去的人。
路过镇上时,安景想让司机停下,他去买一些祭拜用的香烛纸钱。
安景爸妈去世时,丧葬文化大多还是土葬。
哪怕是到了现在,小乡镇仍然沿用土葬超过火葬。
安景爸妈没有埋在陵园,而是土坟,可以烧纸祭拜。
但司机看起来是很严肃的人,路过一家又一家丧葬用品的店,社恐都没成功说出来。
手指搅在一起,安景频频看向驾驶座。
希望司机能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专心开车的司机没有看出来,晏启离看出来了。
晏启离看向安景:“你是不是有事?”
晏启离开了口,安景心里压力就少了许多,立马接话:
“我想买点东西。”
除了香烛纸钱鞭炮,还需要一些供果饼干。
安景话落,不等晏启离开口,前排的司机率先开口,说去前面那家店买。
不过水果饼干不用买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香烛纸钱需要安景自己买更好,不然考虑周到司机会一起准备。
安景闻言如释重负:“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摊位上,挂清纸五颜六色,安景选了白色。
晏启离随手一指:“那个看着更大。”
老板笑着道:“女儿挂彩,儿子挂白,你们买白色就好。”
晏启离没想到还有这个习俗。
他只是觉得那个彩色看着更气派。
驶离小镇后便是乡村公路,路窄还弯弯绕绕,岔路还多,导航不准确,需要安景一直指路。
开过一条只够一辆车单向通行的石板桥,远处的村庄越来越近。
晏启离明显感觉随着时间推移,安景越发沉默。
尽管在外人面前,社恐的安景一向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晏启离看了眼安景。
对方原本就颜色浅淡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用力到,唇瓣变得毫无血色。
这人现在很不安。
只看一眼,晏启离瞬间得出这个结论。
是因为马上要见到爸妈,还是……
那些久不联系的亲戚?
……
安景的爸妈葬在一起,两座坟挨在一起,在一座风水很好的山上。
小路车开不上去,只能停在路边。
安景下了车,拎着买好的东西对晏启离道:
“你在这里等我吧,我烧完就下来。”
晏启离能陪他走着一趟,他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晏启离在,他就算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没那么紧张了。
但他总不能真的让晏启离陪自己去祭拜上坟。
难道到时候自己烧纸磕头时,晏启离就在旁边干看着?
很怪。
晏启离看了眼前郁郁葱葱的小山一眼,略一点头:
“行。”
安景难得见一次他爸妈,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他一个外人站在旁边,确实不妥。
怕晏启离等得无聊,安景让他四处走走,等他下来,会给他打电话。
看着突然话变多、絮絮叨的安景,晏启离:“……你在担心什么?”
安景话语一顿。
他也说不上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
四周都是熟悉的景物,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处,都能在他的记忆中找到。
然而越是回想,他一颗心越是飘飘荡荡。
找不到归处。
让他总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在清明这样的时节,大概是触景生哀情。
转念一想,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有坟可祭拜,晏启离呢?
晏启离从书中穿了出来,他那葬在山中的母妃,大概从此以后……都不会有祭拜者了。
这几天、回来的这一路上、这一秒,晏启离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想到这里,安景心里泛出细细麻麻的酸意。
酸意一直涌上鼻尖。
安景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在失态之前,转身踏上小道。
晏启离靠在车门,墨蓝眼眸沉沉,看着安景形单影只的清瘦身影消失在杂草树木之间。
年轻人外出务工,留在农村的人越来越少,田地荒芜,杂草丛生。
山上的路也越来越难走。
安景艰难拨开路边的刺槐和杂草,小臂手背被划了几道红痕,终于到了他爸妈的墓前。
坟墓上的杂草已经很高了,去年才砍过的刺槐,如今又站上面耀武扬威。
四周寂静,只有风和鸟声。
安景额发被风吹乱,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安景在他爸妈的墓前站着,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看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说。
放下手中的东西,摆好祭品供果后,安景没急着祭拜,在墓碑后找到了他放在这里的刀。
开始扫墓,拔草。
砍一年一年总会长的刺槐。
……
“咚。”
“咚。”
“咚——”
砍树声一声接一声从山上传来,倚在车头的晏启离闻声抬头。
没等晏启离确定这动静是不是安景弄出来的,有两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从他身边走过。
能把车停在村子里的,基本都是村里人,要么就是村子里的后辈,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
如今来了个完全不认识的生面孔,两人看了晏启离好几眼。
面对两人明晃晃的打量,晏启离面无表情。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两位村民对视一眼,转而讨论起山中咚咚的砍树声:
“这方向,是不是安家那小子回来了?”
“安家?年年那孩子?”
“清明了,回来看他爸妈吧。”
原本眺望的晏启离听见两人的对话,不动声色转头看去。
安家,年年?
说的是……安景?
“年年这孩子,命也不好,当年还那么小,他那些亲戚……唉。”
“他爸妈的赔偿金被他那些亲戚骗得差不多了吧,现在没钱了,那些亲戚还经常在背后说闲话。”
“何止是闲话,天天都说年年忘恩负义,考上大学就忘了本,不跟老家的亲戚联系了。”
“呸,还联系,我要是年年,也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第38章 旧梦
村子里新鲜事就那么几件,一些陈年旧事便被同村人反复提起。
安景家的事,早已传遍附近几个村子,不是什么秘密。
两位村民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两人边走边感叹,渐渐远去。
司机去旁边抽烟了,晏启离站在原地。
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风轻树静。
山中砍树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鞭炮声响起。
没过多久,带着一身朝露的安景,徐徐出现在晏启离视野中。
山中绿意深浓,身穿白衣的安景在其中尤为显眼。
-年年那孩子可怜,父母早死,还要应付一群吸血鬼亲戚。
-还好他争气,考去了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