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救赎指南(107)
接着,匆匆告别后便丧失能量,于本体中沉眠,直到今日。
谢征推开门,山中月光朦朦胧胧地倾洒在身上,他眯了眯眼,望着那一轮白月,答非所问道:“此处乃问剑谷。”
【我们现在在问剑谷呀……咦,问剑谷?!】
011大吃一惊:【那不是主角在的道门嘛!宿主你这是?】
“托你之福,我与傅偏楼皆无事。只是……”
未尽之言,即使是一向不爱动脑子的011也明白。它护住两人已是极限,而这之外,来福客栈里的凡人……
想到和和气气的钱掌柜,喜欢操心的杨婶,做饭很好吃的老徐,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张脸,011不禁心头一梗,呜咽出声。
它分明没有眼泪,却哭得真心实意,甚至还在打哭嗝,委委屈屈地问: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杀凡人?大家那么好,什么都没有做错……宿主和小偏楼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
那些事对011而言宛如昨日,对谢征而言却过去很久了。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太有起伏,可想到袖袋中的锦囊,还有锦囊里傅偏楼递过来的那枚遗物般的黑色棋子,怅惘若失,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等011哭够了,一抽一抽地忍住泣音,他才回过神,淡淡解释:“那之后,我便带傅偏楼到了问剑谷,已踏入仙门三年。”
【但是宿主,】011是明白自己的宿主有多固执的,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它困惑道:【为了完成任务,不是要养废小偏楼,不让他修仙么?这样一来,以后若有什么万一,任务……】
“不会有万一。”谢征眸色深沉,“011,之前是我错了,只想着逃避,忘记了傅偏楼本就处在风口浪尖,怎避得了?”
“先是妖修,再是青蟒……难不保日后不会有第三个找上门来的。倘若他一直是凡人,没有自保之力,就只能随波逐流,任人宰割。”
“仙门之于凡人,如同天灾。在清云宗手底靠你侥幸存活,以后呢?……我不能冒这个险。”
011似懂非懂:【那看来,宿主另有打算对不对?】
它不清楚谢征的具体想法,但很熟知他的个性。一旦决定去做,定会提前谋算好。
担忧不知不觉褪去,也对,不论身在哪里,宿主毕竟还是宿主嘛。
“……我乃他的师兄。我会比他更强。”
谢征缓缓攥紧腰间化业的剑柄,“往后他若执意灭世,我便阻他灭世。”
【宿主……】
听出他话里的郑重,011竟生不起质疑。
原著中蔚凤的修炼速度本就节节开挂,傅偏楼要和他作对,自然也不逊色。更何况,他最后还超越了蔚凤,以大乘修为屠尽天下。
可011一点也不觉得自家宿主在吹嘘。这种没来由的信任很莫名,也很让它安心。
放松下来后,它又问:【我想见小偏楼了,他在哪里?】
谢征也不知道,但无非就在问剑谷里。不愿直说不清楚,他拢袖走出去,转而道:“你醒得很巧,我们刚筑基。”
不出意料,011一下子忘记继续发问,惊呼道:【筑基?三年就筑基?小偏楼也就罢了,宿主你难不成也是天灵根吗!】
摇摇头,谢征道:“说来话长……”
许是对011苏醒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来得高兴,他鲜有地话多,将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挑拣着徐徐道来。
讲到后来,011简直叹为观止,也不知是该先感慨宿主的厉害,还是先叹惋小偏楼身世之复杂。
谢征一面与它说话,一面前去拜见师父复命。
从无律口中得知,傅偏楼昨晚就来过,破完关,回内峰住处休息去了。
对两位弟子能顺利破境,无律没什么意外,浅浅打了个呵欠。
“先前给清规的见面礼,也可用了。”她悠然道,“主峰的藏经阁里也有不少剑诀,筑基弟子可入,无事就去摹写几份。剑法万千,也算长长见识,你剑意不错,但模仿的痕迹太重,该融会百家,找找自己的剑道才是。”
谢征点头应是,暗暗想,不愧为合体修士,没见他出剑过几回,就能看出是模仿的。
又问过两句情况,无律摆摆手,让他隔天与师弟一道过来,随她学习法诀。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谢征也想早些去找傅偏楼,转身要走。
身后,无律突然有些疑惑地问:
“清规,你怎缺了一片衣角?”
谢征低头望去——雪白绣有云纹的衣袂,赫然被斩去一块,只是弟子服内衫外氅皆为白色,隐没其中,不太明显,他没能发现。
眉峰蹙起,他一向仔细,待人接物注重仪表,倘若有破损,应当不会忽略。
这是……何时弄坏的?
不过小事而已,谢征却无法释怀,心中说不出的沉重,好似错过了什么很要紧的东西。
*
傅偏楼所在的内峰有禁制,不允许外门弟子踏足,谢征只得先回到外峰东舍。
谁想刚刚踏入,就传来满屋酒气。
外衣胡乱扔在床下,与云靴纠作一团,锦带玉饰通通扔掉,灵剑也倒在一边,堪称狼藉。
谢征从进门起,抿直的唇角就没松懈过。
黎明熹微,窗外并不亮,但筑基修士的视力也足以看清缩在床上的那一团人影。
少年只着里衣,怀里紧紧抱着锦被,埋头进去,冻得瑟瑟发抖一样弓起腰身,留一弯脊背侧对着他。
走近将他翻过来,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看见来人微微笑了,放松地闭回去,醉醺醺的,呼出一口甜酒的香醇:
“谢征?你出关了啊。”
“傅偏楼,”谢征不懂他在做什么,突然喝酒,还喝成这样,不赞同道,“你……”
话音未落,傅偏楼忽而乳燕投怀一样滚到他身上,伸手抱住他的腰。
真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谢征略微头疼地搂住人,以防他掉下去,就听傅偏楼语气拖长,近乎撒娇地唤道:“师兄,我有点冷……”
只穿了单衣,山上凉意重,又素来体寒如冰,能不冷么?
无奈地抖开锦被,把他裹住,谢征还没来得及开口教训,一个小毛球落在肩头,幽幽说道:
“宿主,你不是说小偏楼筑基了吗?修士寒暑不侵……你们这是……”
“……”
“?”傅偏楼扬起脸,醉得眼眸里水光晃荡,神志不清地问,“谁在说话?”
“是我啦!小偏楼!011我回来啦!”
小绒球眨巴着豆豆眼,乐滋滋地等待他露出惊喜神情。
然而,一秒,两秒。
盯着熟悉的没嘴小黄鸡,傅偏楼恍然大悟:“我在做梦?”
他又看看谢征,了然道:“原来如此。”
也不知在“原来如此”个什么。
谢征又好气又好笑,拧了两把他的脸颊,试图令人弄明白这里是现实。
被揪得有点痛,傅偏楼哼了两声,伸手握住,却没有拂开。
贪婪地汲取着那只手心的温热,他将靡靡的脸颊贴上去,长睫随着呼吸轻轻颤抖,恍如振翅欲飞的蝶翼。
谢征总觉得这姿态颇为诡异,说亲昵,不止于此,说暧昧,又不到那个份上。疑心是否自己多想,傅偏楼又开口了。
这回他没在笑,小心翼翼,委委屈屈,像是被谁欺负了般说道:
“我不会很贪心的……不会勉强你。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他的眼睛很湿,但也很亮,谢征一时分辨不出这是哭了,还是单纯的酒劲所致。
不太理解傅偏楼在恳求什么,他沉默一会儿,反手握紧了对方,心中浮现出某种隐约怜意,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78 混乱 为何不说?
迷迷糊糊, 头痛欲裂。
都说一醉解千愁,可傅偏楼反而觉得,酒意将他的脊梁都醺软了。
与魔针锋相对时的硬气荡然无存, 又疲惫又落寞, 不知何处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