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而已[重生](70)
“我?”
“嗯。”玉珠也是满脸的惊讶,“陛下说想要立你为君后,已经在拟旨了。”
祝卿梧消化了许久似乎才明白了她的话,一时间哑口无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他疯了。”
朝中的大臣显然和祝卿梧是同一个想法。
从堂溪涧准备拟旨起,文武百官便纷纷赶至乾明殿外密密麻麻跪了一片,请堂溪涧收回旨意,放弃这个想法。
然而堂溪涧却始终坚持己见。
一时间谁也不肯退让,双方就这么僵持在了乾明殿。
文武百官在乾明殿外跪了三天,堂溪涧也三天没有从乾明殿出来。
年富力强些的还能支撑,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已经晕倒了好几个。
第三日,祝卿梧起了个大早,然后在乾明殿的小厨房内做了一份牛乳糕,端到了前殿的书房。
海恩正守在外面,堂溪涧没睡他自然也不能睡,硬生生在这儿陪着熬了三天,眼睛里满是红血丝,通红一片。
“祝公公。”海恩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陛下三天未吃未睡了,您快进去劝劝吧,一直和大臣们僵着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祝卿梧说着,推门走了进去。
堂溪涧正伏在案边批阅奏折,听见动静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冷冷地说了句,“出去。”
祝卿梧闻言停了片刻,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堂溪涧似乎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抬起头来,一看见是他,眼中的神色立刻变得温和。
“阿梧。”堂溪涧唤他。
目光落在祝卿梧手中的牛乳糕时,堂溪涧更是愣了一下,眼中透出几分追忆来,“你许久未曾给我做过牛乳糕了。”
“那吃一块吧。”祝卿梧说着,拿起一块牛乳糕递给他。
堂溪涧下意识想要伸手接过,然而刚一碰到,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重新把手收了回去。
这几日他似乎水也没怎么喝,嗓子又干又哑。
他向窗外看了一眼,乾明殿的窗户紧紧关着,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们都明白窗户外是什么。
“还不能吃。”
祝卿梧闻言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问道:“为什么要立我为君后?”
“我的皇后自然要是我喜欢的人。”堂溪涧说着,似乎怕他跑了一般,伸手握住了他。
祝卿梧这次倒没有收回手,而是任由他握着,平静道:“我是男子,还是个太监,我不能给你绵延子嗣。”
“我不在乎。”
堂溪涧说着,抬头看向他,沉吟许久,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阿梧,上一辈子我就想娶你了。”
祝卿梧闻言只觉心中一酸,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扑面袭来,激得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控制着自己将所有的情绪压下。
“可你还没问我愿不愿意?”
堂溪涧听到这儿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答案,眼眶瞬间红了。
但还是为了那千分之一的希望,满怀期待地问道:“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放我出宫吧。”
虽然早已猜到了结果,但亲耳听到祝卿梧的回答时,堂溪涧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
大概是痛意太过尖锐,触发了身体的保护机制,一时间反而觉得没那么疼了。
他似乎还是有些不信,于是抬头看着祝卿梧的眼睛,可是无论他怎么看,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我猜到了……”堂溪涧声音艰涩又嘶哑,“前段时间你生病时我就猜到了。”
“你迟早会离开我。”
不知是这些日子没有吃过东西还是被冻得,堂溪涧只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迟缓了许多,他想握住祝卿梧,然而无论怎么用力,却始终握不住。
只能看着祝卿梧一点点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去。
就像手捧流沙,流沙终究还是会顺着手指间的缝隙落下。
“这是我最后留下你的办法。”
“我想把所有都给你,可是似乎太晚,你已经不想要了。”
“阿涧。”
堂溪涧听到这个称呼,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个笑,终究拿起了那块牛乳糕。
待他将那块牛乳糕吃完,这才仿佛有了力气一般,回了一句,“好。”
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和他商量道:“但能不能等你过完这个生辰?
“阿梧,送你的寿礼我还没准备好,所以再多留几日,好不好?”
第41章 齐解元 阿梧,心病是什么?
那日之后, 堂溪涧最终还是收回了册立君后的旨意,但同样也没有再提过立后的事。
大臣生怕他再像这次一样执意立一个太监为皇后,一时间也没人再敢上关于立后的折子, 宫中难得清静了几日。
自从堂溪涧答应了等过完生辰便放祝卿梧出宫, 之后便似乎把每一日都当成他在宫里的最后一日, 日日都要过来,有时连奏折都挪在这里批。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只是相对沉默, 但这小半年的时间,确实是这些年来他们之间难得平和的日子。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阴历三月二十一,祝卿梧二十一岁的生日。
今日阳光明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祝卿梧的东西已经提前收拾好了,一直放在床边, 他的东西并不多,只装满了小小的一个布包而已。
小狸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从早上起就蹲到了他的行李上, 眼巴巴地望着它。
祝卿梧见状把它抱进怀里, 摸着它的脑袋道:“放心,我自然会带着你。”
玉珠知道他要出宫后,也要和他一起, 祝卿梧自然同意。
因此玉珠也早早抱了行李过来。
小五虽然舍不得他, 但也知道他真的不喜欢这里,因此还是支持他的决定。
只是到了离别这日,终究还是难受, 拉着他不肯放手。
“阿梧, 你走以后我就回花房了, 你若是想我们, 今后便回来看看。”
皇宫又不是他家,怎么可能任由他随意进出,因此他们其实都明白今日一别,下次再见面便不知何期。
但祝卿梧还是应道:“好,我会常常想你们的。”
吃完早饭祝卿梧便等着堂溪涧,然而一直等到中午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就在祝卿梧想他是不是反悔了的时候,堂溪涧才终于姗姗来迟。
他今日没着龙袍,而是穿着一件银白色的对襟窄袖长衫,看着普通,然而袖口和领边却用金线绣着祥云的图案,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祝卿梧向他手中看去,然而堂溪涧手中只有一把折扇,并没有任何寿礼。
堂溪涧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道:“寿礼在宫外,阿梧,我亲自送你出宫。”
祝卿梧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他们都知道,今日一别,怕是再难相见,因此祝卿梧还是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出了神武门,便见一辆马车立在那里。
虽不是皇帝出行的銮驾,但肩舆却是以暗色的丝绸制成,连车轮的四周都刻着精美的花纹,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贵气。
祝卿梧上了马车,马车轻轻晃晃,很快便出了皇宫。
因为马车两侧的帷裳被封着,因此祝卿梧没办法看窗外。
只能听着外面的声音,判断马车正驶往哪里。
先是经过了人声鼎沸的街市,然后外面的声音一点点小了下来,再到安静。
祝卿梧猜测可能是到了城郊,然而下一秒,却听见了朗朗的读书声和小孩子的欢笑。
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到了哪里,就见马车停了下来。
堂溪涧先一步下去,然后在车旁扶他下来。
祝卿梧下了车,抬头看去。
他不知这是哪里?然而入眼处山清水秀,树上鸟鸣啁啾,面前是一座低调古朴的院子,大门上的牌匾写着“善堂”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