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王不见王(24)
“唉,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瞒贤侄你说,受西医西药的冲击,前阵子陈家铺子的运营很糟糕,不得不靠关闭分店来周转,所以我才想到联姻的方式,不过那家公子的人品跟学问都很不错的,我可不是为了家族就卖掉女儿的那种人啊。”
“可是今非昔比,看看现在陈家药铺的生意有多好,那些西医西药算什么,比得上我们药王祖先留下的玉观音吗?”
听了苏唯的话,陈世元连连摆手。
“因祸得福因祸得福,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毕竟缓解了一时的危机,看这种热度,短时间内陈先生不必担心药铺运营的问题了。”
“是啊,说得不好听一点,陈先生您还要感谢傅山呢,没有他偷窃圆月观音,哪能把观音的传说炒得这么盛大?”
陈世元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身体稍微往前倾了倾,问:“你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答案就是陈雅云跟傅山交往,并准备私奔的事从头至尾你都知道,甚至知道陈雅云会偷窃观音——陈先生你在生意场上打滚几十年,女儿的一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你?大概从她暗中配钥匙那时候起,你就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沈玉书说完一段,拿起茶杯品茶,目光看向苏唯。
这大概又是对他的试验了,苏唯只好接着说下去。
“你并没有揭破他们的计划,因为那时候你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将计就计,先让他们盗取观音,再在他们成功后,通知巡捕房观音被盗,你打的算盘是借这件事把话题炒起来,将圆月观音神格化,扩展更多的信徒。”
“人是一种盲从的动物,只要话题炒起来,一定一传十十传百,带动药铺的生意,至于陈家跟银行经理之子的联姻,成了固然好,不成你也没损失,反而借由私奔盗宝事件,你名有了,钱也有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苏唯说了很多现代话,不过陈世元跟陈涉都听懂了,陈涉先忍不住了,想出口反驳,被陈世元拦住,微笑道——
“你们想多了,雅云是我的亲生女儿,虽然她的一些行为有伤风化,但虎毒还不食子呢,我怎么会为了名利,就杀人栽赃她?更何况杀人凶手早已伏法,说起来,凶手还是你们亲手抓获的,你们这样说,岂不是承认自己抓错了人?”
沈玉书放下茶杯,正色说:“不,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钱赫是凶手没错,你默许观音被窃也没错,你唯一的失策是没想到计划在中途出现了变故,傅山被杀,而陈雅云也成了杀人凶手。”
“无稽之谈!”
无视陈世元的反驳,沈玉书继续说:“计划脱离了你的设计轨道,你慌了手脚,既急着找回失去的圆月观音,又担心女儿真摊上官司,给陈家带来麻烦,那段时间陈家药铺的生意每况愈下,你无计可施,只好登报求助,希望能找回观音。”
随着沈玉书的解释,陈世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冷淡地道:“我很忙,沈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恕不远送。”
“我把话说完了,自然会走,还请陈先生稍安勿躁,放心,不会耽误你们很久的。”
“没必要再说了,反正你说的话我也听不懂。”
“不,你们都懂我在说什么。”
“我们?”
“不错,你,还有陈涉。”
沈玉书提到陈涉的名字,陈世元下意识地转头看他,陈涉安之若素,平静地问:“这件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而且关系很大,因为你是陈先生的亲生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到中途看到有读者猜出来,为了不破梗,我忍着没回应,不错,真相就是这么的狗血!
☆、第三十五章
这句话说出来,陈世元跟陈涉的脸色同时一变,陈涉立刻叫道:“你不要乱说话,这种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到老爷的声誉,陈家生意才刚刚有所好转,不能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而毁之一旦!”
“你看起来很紧张,”观察着他的反应,沈玉书说:“如果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陈家生意如何,你需要这么担心吗?”
“这……”陈涉看看陈世元,马上又说:“自从我进陈家后,老爷一直对我很好,身为陈家店铺的一份子,为了它的声誉,我当然义无反顾。”
沈玉书看向陈世元。
“看来跟不懂事的女儿相比,这个儿子一定让你非常满意。”
陈世元沉默不语,陈涉还要再辩解,被他拦住了。
“陈雅云行为激进任性,一直让你很头痛,你让她坚持不认偷盗观音的事,是因为你发现比起让她承认,否认会让事件更加复杂化更有意义,而钱赫也适时地杀了赵小四,再度提高了观音的话题热度,至于陈雅云照你说的去做,将会是什么后果,你根本不在意,因为你有一个更中意的儿子,一个只会惹事又不听话的女儿可以成为放弃对象了。”
“真好笑,照你的说法,我为了自家的生意连亲情都不要了,如果真的不在意女儿,我会花重金请人解决这件事吗?”
“不,你花重金为的是查清观音的去向,救陈雅云只是顺便,如果你真担心女儿,在第一次跟我说案子时,就不会一直反复提起观音,而我拜托你写个字条,你却懒得动笔,反观陈涉出事时,你的反应是怎样的?你表现得非常慌乱,当时我特意提到观音,你却完全提不起兴趣,两个人在你心中的分量,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
“原来你在试探我?”
“我只是觉得你的表现很反常。”
“那又能证明什么呢?别忘了当时我女儿被关,观音诅咒一次接一次的发生,接着陈涉又被说是杀人犯,我能不着急吗?”
苏唯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插嘴道:“先不说这世上是否有诅咒的存在,单单一个赝品观音,我相信它还没有那个能力玩诅咒。”
“你说什么?”
“听说陈老爷喜欢收藏古董,想必在玉器鉴赏上也有一定的研究,你怎么可能相信玉像是药王孙思邈留下的这类鬼话?但圆月观音是否是真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带动多大的价值。”
“不错!”
沈玉书站起来,说道:“我留洋时,接触过西洋一些通过催眠暗示而治疗疾病的研究,所谓治病,是三分药七分养,而‘养’,则是根据一个人的精神跟心态决定的。”
“我观察过观音,发现它的雕饰很独特,注视它时,会让人心态宁静,当初雕刻它的人一定是想利用雕像不同的形态而聚集相应的气场,精神力弱的人就会被它的气场影响,但这是好的影响,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配合药物治病的目的,不过要说只是瞻仰一尊玉像就能祛病延寿,那就太夸大其词了。”
苏唯把话接过来,说:“从玉质结构以及雕工来看,它应该是清代的制品,我猜是陈老爷您祖上的某位先人雕刻的吧,在百年之前就开拓了利用心理暗示而治病的医学方式,他真是个奇才,可惜却被他的后人用在邪道上,所以总而言之,圆月观音的医学价值很大,但作为古董的价值,那就一般般了,也许还不如这两只鼻烟壶贵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完全相同的和田玉鼻烟壶放在桌上。
阳光下明玉生辉,玉上的雕纹曲线优美流畅,可说是非常精致的收藏品。
看到鼻烟壶,陈世元跟陈涉同时瞪大了眼睛,又本能地摸口袋,发现原本放在口袋里的东西不见了,再看到苏唯拿出绣着药葫芦的手帕,陈涉忍不住了,问:“鼻烟壶怎么会到你手里?还有手帕……那是我前几天失落的。”
他说完后,马上露出懊悔的表情,显然是发现自己在惊慌之下说溜了嘴。
沈玉书不给他掩饰的机会。
“不错,手帕是你失落的,但它原本的主人该是陈世元先生,我听说这种纪念手帕只有十块,分别赠给了在药铺供职多年的老伙计,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何德何能,接受陈先生的馈赠?再看这两个鼻烟壶,玉质跟雕工都是出于同一人之手,显然这一对是陈先生特意订制的珍品,一个留着自用,一个赠给了你,是这样吗?”
陈涉哑口无言,看看陈世元,不再说话。
苏唯又对他说:“陈老爷把限量版的可在任何一个陈家分店取药的手帕赠给你,发现你的鼻烟壶丢失了,他又把自己的鼻烟壶送给了你,我刚才进来时问过管家,你并不吸鼻烟,不吸鼻烟却整天揣着个价值连城的鼻烟壶到处转悠,你是钱多得没处花吗?还是潜意识地想对外界证明你们的父子关系?”
陈涉无言以对,但他的表情证明苏唯都说对了。
书房里有好一阵的寂静,过了好久,陈世元才对沈玉书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知道你是良玉,可惜雅云不长眼,一定要退婚,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只是我小看你了,也小看了你的朋友。”
他这样说,就是间接承认了沈玉书的推测,苏唯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陈世元没像一些蠢人一样,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一个劲儿地要求上证据。
如果真那样的话,那他就不得不请巡捕房帮忙调取陈涉的资料了。
陈世元说完,给陈涉使了个眼色,陈涉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一张庄票,苏唯瞟了一眼,庄票跟他们之前收的那张长得一样,上面写了五千的字样。
陈世元说:“事到如今,我也不需再隐瞒下去了。圆月观音的出处正如你们所说的,是陈家祖辈传下的,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它的神秘力量,我一直不懂那是怎么回事,还以为真有玉像的灵力护持,现在听了沈先生一席话,才茅塞顿开,所以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确是传家之宝。”
“至于陈涉,他是我以前在乡下药馆做事时,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碍于家庭压力,无法把他母亲娶进门,以至于他们母子早年吃了很多苦,所以我发誓要补偿他,所有最好的都给他,他也很上进,没辜负我的期待,至于雅云,我没想真的牺牲她,但不可否认,如果一定要我选择,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家族的利益,我都会选我的儿子。”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陈世元的腰板挺得很直,作为生意人圆滑通达的气场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精明跟冷漠,还有不近人情。
他将庄票双手交给沈玉书。
“有关我们父子的关系还有观音的秘密,也请酌情为我们留一点余地,就当是为我们百年老铺的上百名伙计着想,请完结这个案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陈世元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收钱闭嘴,陈家的秘密绝对不要散播出去。
沈玉书接过庄票,却没有收下,而是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陈先生多虑了,我只是想确定自己的判断无误而已,圆月观音的秘密宣扬出去对药铺没好处,对所有信奉它的人也没好处。你做事有你的立场,我不赞同,但也不会阻扰,只希望你今后将观音的力量用在好的地方。”
沈玉书说完,告辞离开,苏唯却没有跟上,他走去桌前,将庄票拿了起来。
“这笔钱我收下了,不过不是封口费,而是……”他指指鼻烟壶,打量着陈家父子的表情,微笑说:“我做事的酬金。”
☆、第三十六章
这一次沈玉书的步伐很快,苏唯出了陈府,往前追了很久才追上他,将庄票在他面前一亮。
“不要跟钱过不去嘛,这世上最脏的不是钱,是人心。”
“我知道,但还是不舒服,一家人居然可以这样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