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指挥官又冷又强(204)
但是此时,他第一次在人前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哪怕只是装模作样的勉强笑容也挤不出来。
他沉默片刻,冷淡地向着他们微微颔首,尽到最基本的礼貌之后,就重新低下了头,自顾自地吃着面。
“咦,邰哥今天心情不好吗?”
“邰指挥毕竟跟在司令身边指挥了一路呢,现在肯定也累了吧。”
邰诣修眼眸漠然,没去理会他们的话。
这副模样与人们心目中对他的温和印象大相径庭,让人感觉十分陌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众人犹豫了下,不再将话题放在他身上,重新聊起自己的事情。
作为刚刚在外拼搏了那么久的一线将刃兵们,他们的话题都大同小异。
出阱,星空,异种舰队,岑司令独自进行的高能级战争,刚出阱时他们所收到的来自人类敌舰的广播信号……
其中,后两个话题最为人们津津乐道。
于是,“岑司令”几字高频率地出现在他们的谈话间。
崇拜,喜爱,憧憬,狂热……
种种情感不一而足。
岑司令的声望与日俱增。
人们谈到他时,眼里的光亮都要比平时更为耀眼。
对舰队的信心、对未来的憧憬、对司令的信任……
都在他们的言语和欢笑间透露得干干净净。
邰诣修独自坐在一旁,默默听着,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喜是悲。
不过总是存在那么极小一部分人与众不同。
一名单兵混在其中,白眼一翻,凉凉地说了一句:“可这次指挥又不是他,功劳干嘛往他头上算?”
这话一出,立马像是火花溅进了炸药桶里。
周围的人们纷纷对他怒目而视。有人气愤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他骂:“草,什么没良心的狗东西,也不想想当初演习模拟谁做出来的?这整路的逃脱计划谁做出来的?”
“就是,岑司令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吵嚷之中,一个身影忽然站起了身。
褐发青年冷着脸,大步向着说话之人走上前去。
在周围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青年指挥一把抓住单兵的衣领,在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直接将人拽了起来,膝盖一提,狠狠地撞在对方的小腹上。
邰诣修虽是指挥,但如果要考单兵等级也能考个二三级左右,这在整个舰队内已经算是不错的水平。这一套下来,对面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哎哟!”
“哐当!”
单兵吃痛,难受地蜷起腹,身子一个不稳,踉跄了两步,后背砸上桌角,直接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桌子也被他撞到了一边。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邰诣修。
他、他……他是一直以来的那个以温柔善良出名的邰指挥吗?!
只见邰诣修居高临下地站在刚刚出言不逊的单兵前,神色冷漠,不带一点儿伪装。
“功劳当然得在他头上。你知道什么,就敢在这叫?”
第127章 日夜
半个月的时间一瞬而逝,十一舰终于初步处理好了与合约舰队之间的问题。
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与合约舰队之间产生什么冲突。或许是因为二三舰先前的战斗给它们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或许是因为周遭舰队太多一旦起事就会牵扯很广。总之,并没有舰选择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之所以说是初步处理,是因为大部分舰队都已各自选定方向互不干扰地踏上征程,但仍有小部分舰队依旧徘徊在十一舰周边,不愿离开。
例如说细长舰队,例如说之前与岑初他们在特级任务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石形舰艇。
怎样处理它们的问题在司令部与几位高层之间出现了一些分歧,直到现在都还没确定出一个方案来。
然而他们一日不走,总指挥部就一日不敢对外公布岑初的死讯。
半个月内,这件事情都被压得死死的。
总指挥部与医疗部内所有知情的人统一口径:岑司令近期身体不好,需要养在医疗部内,所以司令部的工作暂时都由颜部长在负责。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对此接受得很快。
就算是许煌、段剑烽这种与岑初算得上比较熟悉的人,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怀疑。
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怀疑。
尤其是与谭栩阳关系较近、平时走动最多的那批人。
比如肖见杰,平羿,以及逃脱计划开始之前一直跟着谭栩阳做他半个学生的新任安全部部长苏杨。
原因很明显。
异常,太异常了。
谭栩阳的异常明显得根本掩饰不住,稍微敏感点的人很快就从他联想到了整个管理层透出的异样气氛。
作为与谭栩阳关系最熟的好友,肖见杰预感到了不对。他抓耳挠腮左思右想,竟然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从逻辑上来说完美符合目前这种异样气氛的理由来!
但他被自己想到的理由吓了一跳。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这个原因一出现,思绪就止不住地生长。
肖见杰翻来覆去都摆脱不了这个念头,一咬牙,还是决定去找谭栩阳问上一问。
但是谭栩阳已经消失了很多天,生活区和训练区整整半个月里根本见不到他的影子。
肖见杰在舰队中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
“草,”他低骂一声,认命地掏出仪板问道,“人呢,哪去了?下午出来吃个饭?”
消息发完,肖见杰开始等待回复。
两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没有人回复。
期间,肖见杰又发了许多其他的消息。
一条没回。
通话请求也没人接,响铃直到最后自动挂断
果然。
肖见杰郁闷地往上翻了一翻消息记录。
得,按照这半个月以来的回复频率,估计得到后天才能等到回复了。
*
封禁区内,寂静无声。
实际上,这才是它大多时候所拥有的状态。
先前只是因为有位身份地位很重要的人经常需要光临这里,连带着其他人都得来这里找他,这才显得稍微热闹了一些。
但是当人不在了之后,这里就又回到了以往的寂寥。
只有一个人会每天来到这里。
谭栩阳靠坐在主旋体的外壁上,仰着头,双腿分开,手肘搭在膝盖上。他的外套被脱了下来,随意地盖在脸上。
他就这样随意而又沉默地坐着。
黑色幕流中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主旋体自身外壁一圈又一圈游走的浅彩光华能将这里的寂寥稍稍驱散掉三分。
可是气氛依旧沉默。
沉默。
沉默。
半个月了。
准确来说,已经过去了十六天零七个小时。
队长的身体依旧停留在医疗间里。
半个月过去,那具身体依旧柔软,就像时间在他身上驻足脚步,将一切都冰封锁住了一样。
远远看去,他似乎只是陷入了沉睡。
像他以前多少次那样,总会在战后虚弱昏迷一段时间。
然后指不定在哪天清晨忽然醒来,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跟自己说上一声“想喝水”。
然而,现实总是冰冷无情。
一旦上手摸上他,冰冷的触感与静默的脉搏都会无声嘲笑自己不切实际的奢望。
站在远处,尚且能保有一丝虚幻的期许。
一旦靠近,虚假的幻想就会被通通戳破。
所以,不敢靠近,不敢再看。
只能狼狈地躲到这里。
就连不经意地那么一想,脑内的耳鸣都会像是千万根针一样,扎得他浑身处处发痛。
队长。
队长。
走在路上,哪怕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词语,整颗心脏都会揪痛得让他一点气都喘不上来。
队长,队长。
他的队长不在了。
他的指挥不在了。
他的司令不在了。
他的爱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