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寄北(36)
“能。”季琼宇瞥见了他这个动作,心在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也开始不自然。周寄北垂眸,将轮椅往后推。
“那走吧。”
.车内
周鹊扶着周寄北上了车,季琼宇攥着方向盘小心地往前开。周寄北坐在副驾驶,车内的一半空气被他所裹。
“正好送我去公司吧。”周寄北幽幽然地开口,言简意赅,声音冷然。季琼宇瞥了他一眼,也不反驳,就改了路线往市中心开。
今天车况不佳,一路堵得厉害。所以导致季琼宇踩刹车的频率变高了,车子加加减减,震动一旦增次,周寄北便不舒服起来。他的手不得不覆在伤腿处,面上却在强忍,没有显露。
季琼宇早在上一个路口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加重了油门,等车子驶过路口后才停下。
“.....季琼宇,你干什么?”季琼宇下了车,走到后备箱,没几分钟后,他又绕了回来,手里多拎了一个医药箱。
他将箱子打开,从里头取出热敷袋,俯身撩起周寄北的裤腿就盖了上去。每一回近距离观察这些伤痕的时候,都是季琼宇崩溃的时候。他潜在的那些愧意都在此时爆发,他仍然俯身,腰已弯到不能再弯,他张开颤抖的/唇,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上去。
“贝贝,别和我闹了。算我求你了。”季琼宇在那一刻红了眼睛,他一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男人,在一次次面对眼前这个小孩儿时,一无所有。他人生所积攒的经验阅历,完全可以拿捏对方的技巧全部都溃不成军。他以为他还能再耐着性子和对方继续耗,耗到灯枯油尽,耗到生命终止。
但是他发现他错了,他等不了了,来不及了。
周寄北抬手,抚过季琼宇的红眼睛。他手腕内侧的疤痕也顺势露了出来,那是他爱过的证明。
他还爱着,一直爱着。
“季琼宇,你会后悔。”
季琼宇扣住周寄北的手,他以脸贴着,蹭着他的掌心,周寄北不由地蜷起脸手指。
“我是后悔,我后悔和你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也害怕再浪费下去,我真的老了。周寄北,我快四十了,才意识到我爱谁。我不敢再等了,我真的不敢。”季琼宇的眼睛逐渐猩红如铁,他眨眼间有些水冒了出来,连带周寄北也是,周寄北狼狈地抽回手,颤抖地去护伤残的腿。
“你老了,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你们再不在一起,妈也老了。我宣布可以开始恋爱。明天不更么么
第47章
季琼宇意识到自己不再年轻的过程,是第一次在镜子前发现眼角细纹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逐渐变老的时刻,是背起周寄北不再感觉轻松的时刻。周寄北十八岁的时候,季琼宇背起他,已经稍感吃力。而时至今日,季琼宇甚至是咬了牙才将他背了起来。膝盖吃力严重,双手紧环周寄北的腿,他已发了些汗,可目光始终紧盯脚下的路。他走得小心谨慎,时不时回头同周寄北讲话。
周寄北俯身与其贴面,嘴唇落在季琼宇的侧颈,他单手环住季琼宇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撩他额前的发。他将嘴唇覆在季琼宇的耳边,说话声音低沉,热气挠着发痒的耳朵。
“我不疼了,放我下来吧。”
“快到了。”季琼宇温柔地对答,他终于踩上最后一个楼梯,接着抬手用指纹解了锁。门在推开地刹那发出一声吱呀,周寄北伸手将门抵了抵,季琼宇还背着他。他甚至来不及换鞋,踩着皮鞋径直往卧房走。
“小心,贝贝。”季琼宇半蹲身,将周寄北轻放在床沿边,周寄北撑着坐了下来,季琼宇回身,他仍然蹲在地上。
“先好好睡一觉。我去做饭。”季琼宇握着周寄北的手反复摩挲了几下,他刚要起身离开,又被拉住了手。
“陪我一起睡。”周寄北直接掀开了被子,他放下右手边的枕头,轻轻地拍了拍。季琼宇明显一怔,继而脸蹭然一红,他被攥着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周寄北仅仅只是抬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覆有的爱意深厚如海,成千上万块石头都难以填壑。季琼宇心尖颤栗,手忽而无力,周寄北再一拉,他就不由自主地往前跟着走。
床/因有人躺下而凹陷,而柔软的白被/裹/着两个人的身体。左右枕摆放亲昵,而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周寄北稍一转头,便与季琼宇额头相抵。他的手指掩藏在被子下,小拇指先一动,接着再是无名指.......手背相触地刹那,两人皆感一股电流/从皮肤/表层开始分解,延伸至四肢百骸,人竟都不免抽搐。
“......”季琼宇反握住周寄北的手,周寄北稍稍松开些力气,指缝中有了空隙,季琼宇顺势同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带来的热温超乎想象,季琼宇不禁感觉头晕眼花,喉咙干燥,掌心更是黏腻,手汗刹那被逼出。周寄北轻笑,笑声包着的热气/全洒/在季琼宇的耳/垂上。他微微张嘴,嘴唇轻轻蹭/过,季琼宇霎时颤栗,手指反射性地箍紧了周寄北的。
“你紧张什么?”周寄北用大拇指摩挲着季琼宇的食指骨节,他的语气里带着狡黠的调笑,力气时轻时重地揉搓着季琼宇的手,季琼宇如芒在背,舌头/因紧张而打结,他甚至不敢看周寄北,眼神无处可躲,只能四处乱窜,他用空着的右手抓紧了被子。他咳嗽了一声才故作镇定地说:“没有啊。”
周寄北嗤笑一声,肩膀都因此而抖动,他的眼神一暗,猛地一个翻身/,俯视着季琼宇,他的眸子就像饿了三天的野狼,眼底红而狠,他拱起的背身已经蓄势待发,他会毫不客气地进攻,毫不留情地将对手撕裂成片,然后拆骨入腹。
“没有?”
季琼宇被他盯得心脏胡乱地跳,周寄北无声地勾以一笑,然后扯过季琼宇的手腕将他带入怀中。季琼宇一吓,脸贴周寄北的胸口,根本不敢动。
“我十二岁刚到季家的时候,因为不习惯席梦思床,经常性睡不着觉。你就会想现在这样抱着我,我靠在你胸口,听到你平稳的心跳,你轻轻地和我说着小话。你会像现在这样,轻轻地抚着我的背,从上到下。”周寄北的手在季琼宇的背上轻拍,他的下巴抵在季琼宇的发顶,他在回忆,又好像没有,因为这些事熟悉地就像昨天。
季琼宇仰头,他看向周寄北,忍不住抬手去摸那脸,周寄北垂眸,朝他轻笑。
“贝贝,不要再伤害自己,永远不要了。”季琼宇翻开周寄北的袖子,露出那一截截陈旧狰狞的伤疤,他凑过去亲吻,声音颤抖。
“你怎么对自己下手那么狠?还不如一刀直接捅死我算了。”季琼宇开始失控,他抱紧周寄北,不敢松一点力气,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周寄北倒是轻巧,他不过摸了摸季琼宇的后颈,语气云淡风轻。
“我很乖的时候,你就不常回家。想要找你,却连电话都不敢打。也找不到理由让你回家。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拨通一个电话,没说到两句就挂了。我想多见见你,想让你关心我,姚佚有你,有朋友,有家人。而我,爸爸不在身边,妈妈也不知道在哪里。没有朋友,空落落的大房子里只有王嫂能陪我说几句话。我没办法。”周寄北说到后面,声音有些低落,他拉扯着袖子,将瘆人的刀疤遮掩住。
“我答应你,我不再伤害自己。”周寄北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微弯成月,瞳孔投射而出的光芒竟还饱含少年感。季琼宇扣住他的颈,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我爱你,贝贝。”
两个人腻歪了半天才糊里糊涂地睡了。季琼宇睡不踏实,心里始终惦记着周寄北还没吃饭。半梦半醒间他摸黑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要往厨房走去。结果他刚一落地,后腰就被周寄北从后扣住。周寄北攀上季琼宇的后背,他从后面一把揽过季琼宇的肩,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里。
“干嘛去?”
季琼宇覆上周寄北的手,他转头轻声说:‘做饭去。”周寄北转头亲了一口季琼宇的侧脸,他捏了捏季琼宇的肩说:“饿了?”
“我怕你饿。”
周寄北盯着季琼宇,忽而沉身道:“我是饿,但想吃的是你。”
“......”季琼宇感觉身体一轻,有一只手横过他的腰,五指如铁钳般地将他扣住。他惊呼一声,整个人便被带到周寄北身上。周寄北单凭一条腿便将季琼宇分开,重力全部向膝盖施压,周寄北微微拱腿,膝盖顺势蹭过季琼宇的下身,季琼宇一颤,人在倾倒瞬间,又被扣住。
“坐稳了。”周寄北的声音在季琼宇耳边吞吐,声音低沉如隐没的鱼线,刁钻地勒住季琼宇的耳朵。他一动不敢动,好像只要胡乱一动,那根鱼线就会被瞬间引爆,太过惊心动魄。
“贝......”季琼宇刚喊一声便没了声音。他的呼吸全被堵住,从嘴角遗漏的是周寄北的气味,那气味像漩涡,在季琼宇的口腔内壁里旋转。
“唔.....嗯.....贝.....”周寄北抬起左手扣住季琼宇的后颈,季琼宇俯身同他热吻。周寄北的手开始下移,虎口摩挲过侧颈,接着游离到季琼宇的下巴。他忽而用力,一把攥过,同时用舌头撬开季琼宇的牙关,扯出他的舌,从顶端开始搅动,周寄北吸吮,力道由轻至重痛,牙齿像是利刃,毫不客气地啃噬,季琼宇吃痛,故而吸气,周寄北嗤笑,笑声滚进季琼宇的深喉,周寄北悄然掀开眼皮,舌头灵巧地将季琼宇的下唇全部含住,他故意往后叼,嘴唇咻然变色,水声滋滋。
季琼宇喘着粗气,他的性器与周寄北相抵,热吻中开始逐渐变硬,裤料阻碍摩挲的亲密度,也难以填补饥饿空白。季琼宇忍不住蹭,可周寄北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仍旧吻着季琼宇,吻从嘴角延伸至脖子、锁骨。他沿着颈线开始舔,又时不时叼起一点点皮含到嘴里,当季琼宇意识到一丝疼痛的时候,他又以舌尖打圈来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