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是狗(7)
谢玉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和杜少熠会在这个东南亚小国再次相遇。
当谢玉的视线落在杜少熠的脸上的时候,他差点没给自己来一巴掌看是不是他还没睡醒。
杜少熠这天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衣摆规整地扎在黑色西装裤里,脚上一双定制的皮鞋。他高大而英挺,颇有些他父亲年轻时那种盛气凌人。哪怕是在和李察谈笑,浑身也弥漫着王者般浑厚的魄力。
望着这样的杜少熠,震惊之外,谢玉甚至快想不起不久之前还恶意挑`逗他、进攻他的下流男人是真是假了。
而且可想而知,之前甩了他一鼻子尾气的超跑上的“外国人”,就是站在他面前的这只狗。
留着八字胡,穿着一身正装的李察给了谢玉一个拥抱礼,谢玉跟他互道热情,寒暄几句,接着就面对着李察身边朝他微笑的男人。
男人笑得斯文而有礼,眼睛里却放着狡黠的光。他伸出手,温声对谢玉说:“中午好啊谢少,一开始李察将军对我说还有一名来客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谢玉勾着嘴,一把抓住杜少熠的手掌,笑得阳光灿烂,眼底却波涛汹涌:“呵呵,我也想不到,我会和杜少在此相遇!”
李察对两人之间噼里啪啦的电流毫无所察,他虽是M国人,却会还算流利的汉语。
“二位不约而遇,这是缘分啊哈哈哈!”
缘分个屁啊!
李察一边大笑,一边领着二人往房内走去,汤健也跟在后边。
谢玉知道将军夫人已经去世几年,M国原本是一夫多妻国家,有钱男人大多三妻四妾,这个李察却是个异类,从头到尾他都只有一个妻子。
挑高的大厅宽阔得让谢玉瞠目结舌,李察说:“还有一会儿开饭,二位要是不嫌弃,我带你们在家里转转。”
这房子真的大得和城堡没什么区别,谢玉和杜少熠当然都不可能嫌弃。
李察带着两人沿着悬空扶梯往楼上走,很有几分得意:“我夫人有Z国血统,那些年受到她的影响,我也渐渐成了Z国通。她喜爱艺术,尤其是绘画,在绘画艺术上也有几分造诣,她的作品还被收进了国家展厅。”
谢玉和杜少熠便三言两语,颇有默契地附和夸赞了几句。
上了二楼,一条宽阔明亮的通道笔直地贯通了右方通道,而两旁的墙壁上,竟挂着大小不一许多画作。
忽闻李察一声叹息,谢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首先看到的,是挂在他们眼前的第一幅油画。
一张女人的画像。
谢玉对艺术一窍不通,而他一眼看去,竟难以移开目光。
那画像上的人不仅仅只是美,也不仅仅是栩栩如生。
谢玉看到一名长发披肩,身着红色纱裙的年轻女子。她兀自站在一片不知究竟是金是粉的花海里。那一刻风正吹起,女孩子伸手撩开额前一缕细柔发丝。
就仿佛在极其不经意的瞬间,她的目光朝着画外的人看了过来。笑容明媚,深情款款,不知是那双眼睛还是那张笑脸给了整个画面灵魂,不论是人还是金粉色的海洋,猛然之间都活了起来。
那一瞬间,谢玉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不知道那画面究竟是叫美,还是该叫什么,明明那么美的画,却竟然让他心脏刺痛。
可见绘画人的功底究竟有多深厚,那情感又有多丰沛。
可是他忽然又想起,如果这是将军夫人的遗作,那画里的,又是谁?
就像是感知到谢玉的疑惑,他身边的李察背着双手对他说:“画上这位正是我夫人,这张画像是家中唯一一张不是我夫人的作品。”
他深深凝望那画中的人,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连声音也恍惚飘远:“当年夫人弥留之际,我们从Z国请来的画家为她作画。那位李绵远先生是我夫人当年最崇拜、最喜欢的大画家,他年纪轻轻却享誉世界,那时候他却正处于生活的低潮时期,请到他十分不易啊。”
谢玉对那个享誉世界的名字闻所未闻,李察的用情至深反而让他有感触。
“能请到自己的偶像为自己作画,更有将军这么爱她,夫人她这一生一定十分幸福。”
说着谢玉的目光往旁边一移,竟发现杜少熠还盯着那副画。
着了魔一般,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那副画中。
谢玉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
杜狗搞什么,竟然盯着人家的老婆看个不停??
李察却未曾在意,他收回神说:“在李先生完成这幅作品之后,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再画过人像。所以这幅画作无论是从感情还是价值上,都更为珍贵。我再带两位看看我夫人的作品吧。”
谢玉借着转身往前的时候,伸脚绕过李察背后,往杜少熠小腿上踢了一脚,踢完若无其事地跟紧了李察。
他走了两步回身,此时杜少熠黏在画像上的目光才慢慢地移开。
你有病啊?!谢玉狠盯杜少熠一眼。
男人原本有些恍然的神色便在他剜的这一眼里消失了,眨眼变成了寻常,还斜着嘴冲他一笑。
谢玉简直嫌弃杜狗的笑,他赶紧转过头,未曾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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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吃过午餐,李察带着二人去楼顶花园歇息。
三人才刚坐下,就有人登门找李察办事。趁着主人短暂离开的那会儿,杜少熠把自己的位置从谢玉的对面移到了青年的旁边。
他把椅子一捞,一坐,直接跟谢玉眼对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男人竟难得有点严肃,眉心微微隆起一座小山,盯着谢玉像要把他盯穿,“M国的将军跟你应该不会有什么交情吧?”
谢玉“哼”笑一声,不屑地靠着椅背笑:“杜少熠,就准你来,我却不能来?说回来,你又来找李察干什么?我倒是不晓得你人脉广得连他也认识。”
“我来找他自有我自己的原因,但你来找他,总不能是来玩的吧?”
杜少熠这么真诚地问了,谢玉终于可以笃定李察并没有把他们的生意上的事情告诉杜少熠。这事还没成,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我早就听说将军夫人蕙质兰心,是M国的大画家,对她仰慕已久,这一次我来M国,就是为了亲眼看看她的画。”
杜少熠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有艺术细胞吗?”
“关你什么事?!”杜少熠就他妈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既然瞧不起他,他跟他也没什么可说。
谢玉抓着椅子往旁侧退两步,意欲跟杜狗保持距离。他刚落椅想要坐下,却不料旁边伸出一只脚来,故意往他脚下一绊。
谢玉始料未及,被杜少熠一搞,直接往前栽去。
“?!”艹!狗东西耍阴招!
在他立刻就要跪地的当口,他腰上忽然一紧,一股力箍着他使力一捞,接着屁股沾着某人的大腿,谢玉整个人落入了男人滚烫干燥的怀抱。
“你特么找死!”谢玉往杜少熠肩上一推,却反而被杜少熠紧紧地掌住了腰身。杜少熠另一只手握住谢玉长得十分精致的下巴,逼他正眼与自己对视。
男人的脸又冷又强势,一双刀锋般的眼睛止不住地让人胆寒:“你听着,M国现在正处于内斗阶段,你所走的任何一步都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甚至是威胁到你的生命危险。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现在你最好离李察,以及M国的其他人远一点!”
内斗?
谢玉微有些怔愣,什么内斗?他一点也没有听说。不管是新闻还是八卦他都没得到过消息。
但他转眼又想,权力的斗争千年万年从未停歇,反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赚钱的时机。
“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就把你自己管好吧。”谢玉抓着下巴上那只手移开。
这辈子他谢玉怕过什么呢。
他们觉得他不服管教,觉得他轻狂可笑,觉得他无药可救。
他恰恰就是这样的人罢了。
两人互相凝视着,谁也说服不了谁,谁的气势也没有胜过谁一头。半晌,杜少熠沉沉地说了个:“好”字。
就这样,他松开了他后腰处的桎梏,从谢玉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就像他原本还该有一句两句什么话结尾,却在此戛然而止。
下午杜少熠便告辞了李察,起身回国。
直到离开,男人也没有再主动与谢玉说一句话。
在杜少熠走后,谢玉一缕飘忽的神思在想,杜少熠是在生他的气?杜少熠对他感到失望?
而那个男人有什么气可生的。
他想起杜少熠第一次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又说不出的生出了一丝丝的烦躁。
也是在这个下午,在李察带着谢玉去他底下几个主要的码头货仓的时候,谢玉从李察的嘴里应证了杜少熠之前的话。
M国的内斗,已经开始了。
很快,小小的风浪或许就会变成滔天巨浪。李察不仅要和万里恒通做普通的物流生意,他还要暗地里从国外运送未来所需的一切物资,包括武器。
有一些东西是不能碰的,立刻拒绝,现在就收手!
杜少熠的声音仿佛在谢玉耳边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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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祺要谢玉拿下李广坤,所以塞给了他一张波塞冬的卡。
他在M国逗留了三日。那场生意做不做,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好在李察给了万里恒通考虑的时间。谢玉的脑子因为此事一片杂乱,不仅仅是单纯的生意的问题,还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烦。
第二周周末晚上,波塞冬一月一次的“拍卖会”再次开场,谢玉领命前往。
他坐在二楼视野极好的贵宾包间,身后是独立的空间,面前是可以观察全场的大露台。穿越过鼎沸的人声和明亮的灯光,他目光的正对面,坐在暧昧不清的光线里的人,有着狼一样的眼睛,越是在暗处,越是危险。
在那般模糊的空间里,他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只有杜少熠,有那么一双危险的让人难以喘息的眼神,只有杜少熠会那样盯着他,像他们上床的时候,他只是他的猎物。
他们目光相撞,交接,沉默无声,你来我往,杜少熠此刻想说的所有话,也是谢玉自己想说的话。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和杜少熠的相遇总是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场合。不期而遇,却半点说不上缘分。
杜少熠来这种地方能是干什么的?
谢玉的目光渐渐移到下方,镁光灯聚集的迷离的弧形大台子上,两名光溜溜的,只用一层薄纱在腰上显得十分随意地围了两圈的少年。
他们 年轻鲜嫩,一个双眸如水面容青涩,一个妩媚妖娆活脱脱的勾人妖精,台下的人在骚动,喧嚣,他们不是为了单纯来看这么几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