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锦绣(84)
只是现在……
刘易斯叹了口气,从手机里调出了自动上载的监听记录,按照佣人说的时间点选取了录音,便插上耳机,侧耳偷听了。
“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老刘语带讥讽的声音响起。
七叔语气友好笑道:“哎,你还看不懂吗?我和你是一条心的!”
只听得老刘大骂七叔,七叔便安静挨骂。过了半晌,等老刘骂完了,七叔才说:“我都是为了家族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推举你做董事长?”
“我只有Lewis一个儿子了,你不让他安生,那就是和我作对!”老刘气愤地说,“更别说,你居然要陷害他,把他搞进监狱里……”
“不,这件事不足以让Lewis坐牢,你我都清楚。”七叔矢口否认,又安抚地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不是针对刘易斯,我是针对修斯啊!刘易斯现在根本是向着修斯的,在被修斯当枪使呢。”
“胡说!”老刘骂道,“Lewis是我的儿子,他当然是向着我的!”
“他之前怎么帮助修斯欺瞒我们,你忘了吗?”
“那……那是以前!”老刘说道,“他现在已经看清楚修斯的真面目了。”
七叔叹气,说:“我知道,我是说不动你的。但时间会说明一切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一直做董事长,同时把股权攒在手心,过个十年八年的,自然就日久见人心了。何必急于一时?”
“十年八年?”老刘几乎跳起来,“你不如说等下辈子!”
“哪有这么夸张?”七叔说道,“Lewis还年轻呢,你呢,也挺健康的,怎么就下辈子了?”
老刘却忽一叹道:“可不是等不了么!”
七叔惶然道:“你是什么意思?”
莫说是七叔了,刘易斯听了也一阵惶恐:什么?难道父亲真的得了绝症?
老刘沉吟许久,才说:“警署那边有熟人告诉我,有国际刑警来查当年的事儿……”
七叔也沉默了。
听到这句话,刘易斯心里蓦地漏了一拍:国际刑警……当年的事儿……
七叔顿了顿,道:“过了这么久,怎么忽然要查?”
老刘道:“兰伯特的车子被捞起来了,被人发现了问题!就是修斯捞的!他肯定知道了什么,就是想趁机弄死我!”
七叔倒吸一口凉气,半天说不出话——刘易斯亦是如此。
刘易斯一颗心从胸口往上蹦,似要从嘴巴里跌出来了。
哒哒——
是楼上传来的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刘易斯下意识地退出了窃听软件的界面,挂上了镇定的表情。
修斯走到了他的身边,说:“花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放好了,总裁大人。”
刘易斯将耳机摘下,看着修斯,说:“你给我坐下。”
修斯还是头一次看到刘易斯这么严肃,虽然不明白所为何事,但竟也乖乖坐下。
刘易斯看着修斯,一时心潮起伏,却道:“你为什么要捞起妈妈的车子?”
这问题劈头盖脑的,修斯一下也懵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当然是为了不让她尸骨无存。我也不是要捞车子,是想捞尸体。只是年岁太久,尸体捞不起来,只捞到车子罢了。”修斯理直气壮地回答,又皱起眉,疑惑地问,“你是听谁说的?”
刘易斯眼珠一转,说:“是国际刑警克涅。他说了,他在查案,可是你不让他告诉我。”
修斯有些惊讶,指着刘易斯的耳机和手机,说:“难道你刚刚在和他通话?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刘易斯却道:“没,是他联系我。他就是觉得应该知会我一声。”说着,刘易斯冷冷地说:“可不像你,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我。”
修斯沉吟道:“他之前一直不说,却选择在这个时候知会你,莫不是有了什么进展?”
刘易斯倒没想到修斯会这么推测,一时愣住了,怕这个谎言兜不住。可巧他还是有点聪明的,故作扭拧地道:“他跟你分享的信息也没见你告诉我,凭什么他告诉了我进展,我就得跟你说?”
修斯竟也被刘易斯忽悠过去了,还以为刘易斯真的是在闹脾气,便摇头说:“这事是我不对。但我只是怕你听了害怕而已。”
刘易斯瞪大眼睛,满脸不信:“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害怕的?”
修斯便伸手,抱住刘易斯,说道:“可我免不得总当你是孩子。”
刘易斯忽然记起过往修斯对自己的种种保护,一层一层,密不透风的,就像是避风的玻璃罩。他就仿佛是玻璃罩里那一朵月季,连热烈点的阳光都不曾接触。
刘易斯一叹,说:“你不用这样保护我,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我希望你是。”修斯叹道,“你明白我的心吗?”
刘易斯不觉回想起来过往的种种,如今细想来,修斯不知为他挡过了多少风雨,而刘易斯则是无忧无虑地无灾无病,多年来却是一无所觉。
“我明白了……”刘易斯似被打通了关窍,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芒,“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修斯答:“在不应该开始的时候。”
说着,修斯的吻便压在了刘易斯的唇上。
第86章
因为嘴唇的贴近,呼吸交缠,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刘易斯恍惚间喘不过气来了,腰身一软,便倒在沙发上。
修斯顺势压了上去,手也变得不规矩起来。
刘易斯回过神来,有些惊慌失措——说起来——他还没身处过这样的场面。
虽然身为同性恋者,刘易斯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一向出类拔萃的他,认为自己是“TOP”,应该也自然而然的事情吧!
——但现在情况显然和他的想象相反。
他被压得死死的。
刘易斯慌乱地挣动了两下,脸都憋得通红了。
修斯瞧着他,发现刘易斯在身下拧动得似受惊的小动物。修斯便松开了他,回身坐在木榻的另一边。
刘易斯忽觉身上一轻,心上便也随之一轻了,却听见修斯的声音:“你别怕才行。”
这话让刘易斯一时心弦又发紧了:“我……我怕什么?”
说着,刘易斯支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逞强的冷静神色。
修斯便笑着说:“你知道你在怕什么。”
刘易斯撑不住表情,便扭过脸去,这样做,是挡住了脸,但却露出了红通通的耳朵。
原本是刘易斯要对修斯兴师问罪的,但这话题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刘易斯再一次被修斯牵着鼻子走了。
七叔大概不清楚刘易斯与修斯的关系,也不知道太多内情,但他有句话是说得对的——刘易斯一早被修斯蛊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连亲爹是谁都浑忘了!
正是如此。
修斯又用他富有蛊惑力的声音说:“脱衣服吧?”
刘易斯猛然一颤,回过头来:“什、什么?”
刘易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修斯的表情很自然:“不是说了去游泳吗?”
“哦……”刘易斯简直昏了头了,干咳两声,“哦,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
修斯又说:“你带了泳裤吗?”
刘易斯茫然摇摇头:“没有。”
他本来也没想到来这边会游泳,自然也不会带泳裤了。
“其实我也没带。”修斯说。
刘易斯却也笑了:“那你还提议游泳呢?”
修斯道:“突然想起的,随口一说。”说着,修斯站起身来,说:“我让礼宾部送新的泳装来吧。”
说着,修斯便一边往起居室外走了。
看着修斯走开了,刘易斯才缓了一口气,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跟被烈日晒了一小时似的。他摇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冷却舒缓一番。
一边饮茶,他又一边想到,楼上好像卧室也只有一间吧?
那晚上……
岂不是他和修斯一起睡吗?
不会吧?
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度假屋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肯定还有别的。只是没有留意罢了。
刘易斯又倒了一杯茶,大口地喝了。
放凉了的茶水滑过喉咙,刘易斯凝眉细想,却又认为,自己既然和修斯已成了情人,那么同床共枕也是一件很应该被提上日程的事情。没什么好忌讳的。
他仔细想来,自己也不抗拒和修斯亲热——不,与其说“不抗拒”,或者说“很享受”还更合适一些。刚刚他与修斯都忘形了,那可是快乐的事情。
只是……
可能进展有些太快了?
也可能……
刘易斯没想到自己会就这样被压倒……
修斯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小易,你穿什么码数?是比我小一号吗?”
刘易斯一下没听清楚:“什么‘1号’不‘1号’的?”
修斯便又重复了一遍:“泳裤的码数。”
刘易斯干咳两声:“都一样的吧?不是有弹力的么?”
修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阵子,礼宾部那边送来了泳裤。刘易斯的泳裤就是比修斯的小一号。
刘易斯嘴上说:“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吧?”说着,刘易斯指着大一号的裤子,说:“我觉得我穿这个号码也可以。”
修斯笑道:“其实我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的。”
“啊?”刘易斯惑然看着修斯。
修斯点头,又补充一句:“不过关于你的事情例外。”
刘易斯怔了怔,修斯却先脱下了衣服。
刘易斯瞅见修斯忽然脱了衣服,便大惊退后一步:“怎么脱衣服了?”
修斯似很无辜地眨眨眼:“不脱怎么穿泳裤?”
“说得也是……”刘易斯也无法反驳,正想再劝修斯回房间换的时候,修斯就把裤子给脱了。这可把刘易斯吓了好一大跳,又退了一步。
退了这两大步后,刘易斯的视野更开阔了,不仅正视了修斯的上半身,还能自然地看到修斯的下半身。
注重礼貌的大脑告诉刘易斯应该转身避开,但他却仿佛被黏住了一样,忍不住多瞥了两眼,才猛然想起自己太失礼了,忽地转过脸:“为什么不去房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