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31)
「!」惊愕地望了谢礼数秒,反应过来的陈雁昭忙又看向奚浅,再一次没有否认。
一次次被真相伤害的人彻底傻了,那时他还天真的以为,在全世界都与他为敌的时候,唯有温柔的奚浅始终陪在他身边,信任他,爱护他,谁想那也是假的,他只不过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看自己笑话罢了。他和谢礼一样,什么都知道。现在想起奚浅给自己擦手上药时的样子是何等讽刺与虚伪。
「好在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你用屁股把我伺候的那么爽,我也只好原谅你了。」俊俏青年眼中闪过恶毒,说得洋洋得意。
「你说什么?」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陈雁昭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理解有误。
「谢礼你别胡说八道!」奚浅突然暴喝一声,站起身去制止。
「我哪里胡说了?说好咱们一起上啊,省的你老把他当我干。」谢礼双眼透着冷光,露出残忍笑容。「真没想到你屁股被小浅那大玩意插了那么久还能那么紧,把我弄得爽透了,可惜你都没印象吧,我就说别给你下药,让你清醒一点,还想听你叫床呢,呵呵。」
「你再胡说我杀了你!!」谢礼这畜生找人打自己不说,现在居然还信口开河用言语侮辱他。头皮一阵阵窜着麻意,头脑越来越热,急红了眼的陈雁昭突然冲进厨房,抄起菜刀不顾一切地朝谢礼砍去。
原本还在气谢礼无中生有,可当看到陈雁昭疯了似的胡乱挥舞着尖刀,奚浅一下急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谢礼躲闪不及跌坐在地的刹那,奚浅猛然从后面抱住陈雁昭,狠狠按住了他握刀的手,「你疯了!!!不许伤害他!!有种冲我来!」
什么叫不许伤害他?是他先伤害我的你没看到吗?为什么不否认他说的话,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瞳孔渐渐放大,脸上写着崩溃。手腕被奚浅扣得越来越紧,痛得要断掉一般。
狼狈爬起来的谢礼立刻从呆滞的陈雁昭手中抢过刀,揪着自己划破的衣服大发雷霆。「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我!你他妈居然敢拿刀砍我!除了死读书你还会什么?还有什么能比过我?明明是一只癞蛤蟆还做梦小浅会看上你!简直笑死我了!操你怎么了?!被我操你应该感到荣幸!」
「谢礼你他妈闭嘴!!!」和陈雁昭分了也就算了,何必还要口无遮拦、胡编乱造。那晚他确实犹豫过,原以为可以和最亲近的谢礼分享呆子,但最后关头还是把他推开了。谢礼一定还带着那时的怒气与不满。现在再解释还有用么?这个家伙什么都听不进去、不相信了,毕竟已经伤害了他。
「啊!!!放开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谢礼的话深深刺痛了陈雁昭,因为那是他一直不想面对的自卑根源,自己想的远不及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杀伤力大,虽然对谢礼的侵犯完全没有记忆,但还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陈雁昭要疯了,他恨谢礼,但更恨奚浅,他无法想象一个一遍遍说着爱自己的人怎么会同意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不,那根本不是爱,他还沉浸在爱的错觉里,那是玩,是奚浅为了谢礼的报复。
想到此陈雁昭双眼通红,他奋力挣脱奚浅怀抱,使出全身力气挥出一拳打到他脸上,随后又抄起桌上能抄到的东西泄愤地狠狠砸向谢礼。
闪身躲过飞来的各种物件,见陈雁昭夺门而出,谢礼反而不气了。「呵呵,好歹兄弟一场,以后缺钱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们,我查过你档案了,农村来城里上学不容易,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你这学期的学费还没交呢吧?」
谢礼追到楼道喊出的话,奚浅一句都没听清,此刻他耳鸣的厉害,好像陈雁昭痛苦的尖叫。
第39章
不知狂奔出多远,直到胸肺疼的炸裂开,陈雁昭才停下来。现在去哪他不知道,也没想过,只是漫无目的、没有方向地走,打软的双腿使不上力,脚步轻得好像只剩灵魂的重量。虽然心拼命绞痛,眼圈一遍遍泛红,却始终流不出一滴眼泪,是因为太难受反而没有泪吧。
揭露的真相残忍,把他从幸福的云端生生拉扯回地面,再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下悬崖。他们说的话太多、太乱、太出乎意料,让完全没有准备的他一时间吸收不了,犹如把一团绞缠的毛线强行塞入大脑,混乱的思维记不得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但唯有一件事清晰——
奚浅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他喜欢的是谢礼,自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发泄玩弄的工具。既然是泄欲,市面上那么多功能齐全的充气玩具,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他是人啊,有感情的,有钱人就可以这么随意践踏别人吗?
寒冬天色很早便暗下来,温度也随之骤降,可陈雁昭却似乎感觉不到,早已冻透的身体仿佛已不是他的,不冷不饿什么都不去想,只是呆呆坐在街头的长椅上,目光发直地盯着脚前的路面,一坐就是一夜。
若不是之前设定好第二天手机叫早,陈雁昭已然忘记还要参加考试,天还是黑的,已经过完一夜了么?五点半,原计划这个时间应该把习题再看一遍,可惜现在什么都被打乱了。如今再看这款黑色有型的手机突然变得碍眼,这是当初谢礼收他为小弟送的礼物,想起昨天他撕下伪善面具的样子就感到厌恶,抽出手机芯卡,陈雁昭随手把手机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回到宿舍已是六点多,洗漱过后陈雁昭便前往考场,现在只有那里才能让他恢复思考。第一天的考试并不十分重要,浏览完考卷,所有题目都尽在掌握,开始还昏沉的头脑在答题答完一半的时候愈发清醒,只不过重点完全没落在卷面,思维慢慢偏离了轨道,昨晚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对话,突然一点点地冒出来,变得格外清晰。
「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咱们……分手吧,我已经玩腻了。」
反复看了三遍,陈雁昭仍没读懂题目,虽然每个汉字都认得,可组合到一起偏偏看不懂了。
「呵呵,对你当然是玩,因为他从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我一个啊。」
「他本来靠近你的动机就不纯啊,找你纯粹为了发泄。」
「在他眼里你太符合标准了,又呆又笨,土里土气,纯的连小黄片都没看过的书呆子。如果你第一时间拒绝他,他早就找别人了,可惜你没有。」
陈雁昭埋头拼命算着,可再多的公式与数字也盖不过那些残忍的真相。
「给你花钱都是我自愿的,就当我对你的补偿吧。」
「我刚才忘了说,我的整个计划小浅都知道,是他同意的,他知道那晚我要揍你,所以临时回寝室了。」
握笔的手忽然一阵疼痛,脑子里不禁浮现去年夏天考试的狼狈,那时的他急得大汗淋漓,眼睁睁看着熟悉的题目无能为力;那时的他还在自责,殊不知背后有多少人在嘲笑他的愚笨。
「除了死读书你还会什么?还有什么能比过我的?明明是一只癞蛤蟆还做梦小浅会看上你!简直笑死我了!操你怎么了?!」
「你疯了!!!不许伤害他!!有种冲我来!」
似在极力回避脑中不断回放的声音,陈雁昭紧紧盯着考题,只是一通胡乱写着,一口气憋在嗓子眼让他浑身不舒服,手酸、头晕、胸口隐隐作痛,整个人快虚脱了。
考试什么时候结束的不知道,陈雁昭只记得答完卷子他便开始发呆,脑袋又恢复成一片空白。下午的考试仍是同样状态,神经绷得越紧,昨天的话就越清晰,答了什么都不记得。接连几天下来,直到看见发下的成绩里有三门不及格时,陈雁昭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同学背后的窃窃私语他听见了,老大的关心又被他搪塞了,奖学金再一次从手里溜走了,和他付出的感情一样,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这么长时间他到底都在干嘛?都是为了什么啊?
寒假刚开始,陈雁昭便买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打工毫无心情,留在学校只有痛苦,他想回去过一个好年。上半学期打工积攒下的钱刚好够交学费,可生活费……
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萧瑟风景,陈雁昭又感到一阵憋闷,玻璃模糊映出自己呆滞落寞的样子,脑子里却还想着那些本不该再想的过去。他恨奚浅,却忘不了他;每次醒来,多希望那天说出的真相是场噩梦;所有都是假的,可是爱过的那些感觉却那么真实。哼,到现在居然还能产生这样的错觉,到底该说爱的太深,还是贱得可以。
一路上思来想去,直到疲惫睡去,脑子里才恢复白茫茫一片。经过数小时的奔波,终于回到许久未归的家里。
转眼在S城已经呆了三年时间,整个城市仍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着,几天不见就有一个变化,然而眼前的村子却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样子,寒冬里更显光秃冷清。虽然同为乡村,可因为地域缘故,这里却远比不了其他地方。气候不好,土壤贫瘠,年轻力壮的青年早已纷纷涌入大城市,村里留下的尽是些老弱病残。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和奚浅与谢礼的差距,他与他们原本就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生活在不同世界里,可自己却偏偏认不清现实,心比天高。自打家里发生那样的事后,他更向往城市生活,拼命学习就是为有一天能离开这里。陈雁昭永远也忘不了收到S大录取通知书那一刻的开心与自豪,他自认为只要到了S城上了S大就可以摆脱过去,结果到头来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掩耳盗铃罢了。
「老陈家的大学生回来了!」
「是啊,这不是三儿吗?三儿回来了。」
村里考上大学的孩子少之又少,像见了稀有物种,走在路上认出陈雁昭的乡亲都格外兴奋。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大家,受了伤才狼狈逃回来,此刻看起来有多讽刺。如果不是真相被揭穿,想必他还在S城逍遥,永远不想回来。
几年没回的家里还和当年离开时一样,坐在门口摘菜的女人见陈雁昭走进院里,先是怔了怔,而后忙激动站起身跑上前拉住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个目不转睛,问个不停。
五十不到的女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陈雁昭一面回答她的问题,一面扶她进了屋。「陈三金」这个名字跟了他十多年,不管家人还是乡亲都习惯叫他「三儿」,「陈雁昭」是自己后来起的,所以当被围攻那晚听到混混喊出自己的曾用名时才那么吃惊,现在他明白了,原来那都是谢礼安排好的,他早就暗中查过他的档案,既然奚浅和他关系亲密,想必也早就知道了。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嘲笑,陈雁昭胸口又一阵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