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滚远点儿(4)

　　说起来林泽是真不像个军二代。无论是做派还是性格，都像个虎虎的小青年，谁能想到一个整天连运动服都穿得稀稀拉拉，抱着篮球满场跑，还时不时黏人撒个小娇的男孩有这么大背景？
　　林泽疯狂躲避如雨点般砸下来的拳头：“我错了我错了，别打别打，昭哥，各位大哥，大家有话好说嘛！我都要被送到部队里去了你们还不心疼心疼我！”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什么时候？”
　　“明天。”
　　那天他们喝了很多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因为此去一别，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刚刚成人的少年们觥筹交错，昏昏沉沉地拥着睡去，一觉醒来，林泽已经不见了踪影，自此之后将近十年，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卫昭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心酸莫名而来，但又被更加强烈的兴奋感压了下去。
　　林泽的声音多了几分愉悦在里面：“我也可想你了，昭哥。这几天我正好要去K城，到时候我联系你，咱们一起吃个饭。”
　　“嗯。”
　　恍惚间他觉得林泽变了，又没变。翻开通讯录，他的手指在最前面的那个字上停止又移开，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拨通，将手机砸进沙发里。
　　二人约好的地方是一家馄饨馆。这也是林泽要求的，他们高中时经常去吃路边摊，有一家的馄饨皮薄馅多，汤料鲜美，价格又良心，他俩一顿能吃六十多个。当然，林泽只负责提了个议，地点还是卫昭定的。
　　许是天气冷的缘故，这家店的生意格外地火爆，卫昭到时刚好赶上了最后一间包厢。
　　按理说他应当去接林泽的，但林泽死活不让，说什么要给他一个惊喜，只让他发了定位。等了一会儿卫昭还是不放心，林泽在K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点什么突发情况可怎么办？思想跟不上行动，在他还在想林泽可能遇到的“情况”时，电话已经播了出去。
　　“喂？昭哥。”
　　听到林泽的声音，卫昭悬着的心才放进了肚子里：“阿泽，你快到了吗？”
　　林泽轻笑一声：“你往门外看。”
　　卫昭将手机放下，转头看向门口，修长的身体如青松般挺拔，黑色长裤将两条长腿衬托得更加笔直，驼色风衣却又增添了一丝暖调，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银白外壳的手机。
　　“昭哥。”林泽微笑着张开双臂。
　　卫昭狠狠扑了过去，圈住他硬朗的肩膀。
　　近十年未见，林泽和原来的的确确不一样了。原本微长的中分已经变成了板寸，眉眼间也透着一股子匪气，皮肤比原来黑了不少，但看起来却更有男人味儿。
　　寒暄一番，卫昭才知道林泽已经做到了少校，此次是来K城上任的。
　　卫昭用手肘碰了碰林泽：“阿泽你行啊，悄无声息地都当上军官了。”
　　“唉，别提了，那罪我也一点没少受。”林泽摆摆手：“我爸把我往部队里一扔就不管了，还特地嘱咐说别给这小子放水，要严加看管，他是威风了，我可是差点被整死在里面，有一次越野跑，我一脚踩空摔到了碎石堆里，那给磕的叫一个血肉模糊，小腿那儿都见骨了，教官们愣是没管，让我一个半残足足又跑了两公里，最后卧床休养了半个月。”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剩下的林泽根本没说。而且他故意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出来，就是为了不让卫昭担心，卫昭也明白他的用意，不再多问。
　　“昭哥，你和卫叔叔是怎么回事？”林泽吞了一口馄饨，看向卫昭。
　　“这个……说来话长。”卫昭避开林泽的眼神，把这些年来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每说一句，都像在自己的心上挖一个洞。
　　说到最后，卫昭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眼眶通红：“阿泽，我是不是很混蛋？”
　　林泽死死钳住他的手，拼命按住他将他拉进怀里：“昭哥，昭哥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在他的印象中，卫昭一向是强势又坚韧的，仅仅因为一个顾清，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半晌，他问到：“昭哥，你还爱他吗？”
　　卫昭不语，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就遵从自己的心。”
　　
　　


      第6章 第六章
　　林泽苦笑，他压根儿就是不想说这种话，比起这样让他不爽的鼓励，他更想把顾清抓过来暴揍一顿解气，给他一个肩膀依靠，但一看到卫昭红着眼睛的模样，他就狠不下心去打击他，也舍不得自己的感情为他徒增烦恼。
　　他是喜欢卫昭的。说不出从何时开始，只要见到他就开心，想跟他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被他触碰时会心跳加速，听他说话会耳尖发红，卫昭的每个地方都吸引着他，可惜……他没能早早意识到这一点。
　　在部队的那几年里，无数场痛苦不堪的训练他都是靠着卫昭才挺过来的，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种感情会随着时间而被冲淡，但不曾想却是更加深刻。因此在回城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卫昭，急切地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但在风尘仆仆赶到卫家大宅后，才知道卫昭跟人走了，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昭哥，跟那个顾清走了。甚至为了他，卫昭都和自己的养父决裂了，那得是多深的爱？
　　只要顾清在，他和卫昭之间就永远隔着一道鸿沟，与其这样，倒不如放任卫昭，他被伤够了，也就能到自己身边了吧？
　　他忙不迭转了个话题：“昭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提那些伤心事儿了，带我去喝酒吧。我可是要去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吧的，不花你一个月工资我都不依。”
　　卫昭也被他逗笑了，将那些不愉快暂时抛到脑后，道：“好。”
　　他们去了夜色——K城最大的销金窟，夜色之所以能做到这么大，自然不仅仅是老板经营有方，各种服务设施都相当完善，只要你肯花钱，他们是真能把你当上帝一样伺候。生意场上的人最吃这一套，把他们招待舒服了，随随便便就能入个股投个资，老板轻轻松松赚个盆满钵满。要说这老板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仅认识各种商场大鳄，富家公子，连娱乐圈也能插上话，背景神秘。卫昭见过他几次，总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很给人好感。
　　卫昭订了个包厢，兔女郎婷婷袅袅送来一打酒，身子一软就要坐到他怀里，被林泽很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两人各怀心思，只有酒一杯一杯地下肚，麻痹着神经。
　　另一间包厢内，服务生面带微笑站在一侧，一群男男女女靠坐在沙发上。顾清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红衣女郎，眯着眼睛听着其他人的吹捧。如果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她是最近新火起来的模特蓝雨薇。
　　“恭喜顾总竞标成功，我先敬您一杯！”一个墩胖的男人满脸谄媚，双手捧着酒杯推向顾清。
　　顾清搂着身旁蓝雨薇的手压根儿就没放开，笑呵呵道：“王总好意我心领了，待会还要开车，就不喝了。”
　　笑话，在这种地方让他们灌酒，喝多了指不定又得闹出什么事儿。
　　顾清这可算是当众给了王栋不好看，堂堂顾氏集团二公子，怎么可能连个司机都没有？哪儿用得着自己开车？王栋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其他人都在一旁等着看笑话，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到底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很快地将酒杯递给蓝雨薇：“雨薇，既然顾总不能喝酒，那就你来替他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蓝雨薇甜甜地笑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顾清能不给王栋面子，她一个小模特就是再借十个胆子也不敢。
　　王栋顺着自己铺的台阶下了台，继续去招呼其他人。人声鼎沸，哄乱嘈杂的环境让顾清很是不悦，蓝雨薇就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软趴趴贴在他身上，双手不安分地就要像他腿间滑，这种女人谁知道有没有病，顾清心底生厌，又想起来几天前和卫昭的不欢而散，恼火迎风怒涨，一把推开了她。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只理了理衣服：“我要去趟洗手间。”
　　门外确实是比里面要安静得多，他点了根烟，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吸了一口。烟雾缭绕，连带着烦躁的心情也有所舒缓，但舒缓没一会，卫昭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双眼毫无波澜地说着自己是个泄欲工具，顾清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喜欢着自己的吗？怎么连吃醋都不会，就好像……就好像那些和他无关一样。
　　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的脑子居然会分出这么多时间来想卫昭，这他妈中了什么邪？卫昭他不过是……算了，一定是因为最近没尝鲜。顾清越想越烦，将剩下的半截烟狠狠掐灭，打算去找一个白嫩可爱的小男孩发泄一通。
　　他刚提步要走，左侧的门就开了，一个醉醺醺的人被另一个高大硬朗的男人搂在怀里，身上披着的驼色风衣将他整个裹住。那人抬头，正撞进他的眼睛，面颊醉红，眼神迷离，唇上还泛着水光，冲他勾唇一笑。
　　卫昭？！
　　林泽十分霸道地将卫昭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带着些许醉意对顾清道：“兄弟，你不走别挡路啊，没看到我朋友醉了吗？”
　　顾清的脸以可见速度黑了下去，这他妈哪儿来的野男人，卫昭，你可真有能耐！
　　“请让一让！”林泽已经很不耐烦了。
　　“放开他。”顾清按住林泽的肩膀，眼底满是阴鸷。
　　“你有病吧？！”林泽一个从部队出来的，自然带了一股痞气，身手更是没话说，抓住顾清的手腕就将他顶到了墙上。
　　“艹！”顾清骂了一句，对着林泽的脸就是一记狠拳，林泽酒喝得有点飘，反应慢了一点，堪堪被蹭过了脸皮。
　　林泽的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松开卫昭就开始撩袖子：“你谁啊你，敢跟我动手，真是不知死活。”
　　卫昭陡然被松开，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不过倒也清醒了大半，一抬头便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顾清？”
　


      第7章 第七章
　　“你怎么在这儿？”卫昭说道，一边往林泽那边退了退。
　　他的脸上还带着酒精引起的微醺，双眼也有些迷离，这下意识的有些疏离的动作让顾清极为不爽，卫昭一向是顺从他顺从惯了的，今天居然敢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沉声道：“该问这句话的人是我吧。卫昭，你不是一向清心寡欲吗？你不是从来不进这种场所吗怎么，我才几天不找你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走廊上过去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女，用好奇八卦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一个脏辫女孩还对着卫昭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其他人哄地笑出声来。
　　卫昭是个脸皮薄的，福利院的七年生活让他有着极其可怕的自尊，哪怕对顾清而言这自尊已经风化成无数碎片，完全构不成威胁，但这也只是对他，一旦到别人面前，他就无法忍受任何的指指点点。说来也是可笑，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为了顾清出柜，还跟养父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