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4)
听着这样的话,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之间已经不止于纯粹的感情。我知道不该问可忍不住,他也很大方的回答我:“是啊,上个学期她就是我的人了。这个我只告诉你,可别让小川他们知道,免得那些坏嘴到处乱说。”
怪不得,他妥协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恋人之间经过了那个关口,会有承诺是理所当然的。我应该高兴我喜欢的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孩,所以我只能压住那个因丑陋的情绪而悲伤的自己,笑着对他说“加油”。
在初夏的某个雨夜,我写下这样的句子:
窗外正下着细细的雨
淅淅沥沥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夏日
初次见你
而今
已越过了一切波谷波峰
炎热和寒冷 喧哗和无语
每一段曾经挣扎的
轮徊的四季
………………
写着它们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已经超脱,没有痛澈心扉,甚至没有任何激荡的情绪,平静得不需香烟和酒精来麻痹神经,他的未来必会是幸福吧,和自己所爱的人做一对长久夫妻,象一个完美而简单的童话,王子公主从此快乐到白头。
我的未来,就是看着他们美满如斯,做他们共同的、永远的好友,陪他们闲话家常、打打麻将,在某些时刻知情识趣的借故离开,偶尔坏笑着调侃他们的过分亲热……这些全都很好,我几乎已经排练好他们一起去上大学时我应该说的话,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分开。
有这么一句老话——人定胜天,可对于高考过后的李唯森,这句话成了莫大的讽刺,他所有的分数加在一起不足四百,任家里花再多力气也于事无补,而他的女友以惊人的高分考上外省重点,是她那个学校高考总分的前三名。我的分数跟小川差不多,区别只是我留在本地而小川考到了别处,是他爸妈为他找的学校,让他到外面多历练一些。
李唯森对自己的考分很失望但并不沮丧,他宁愿回头再复读一年报考那个著名的大学,只要那个女孩等他。我们也都觉得没什么问题,那个女孩一定会很感动很高兴,谁知道自从李唯森跟她长谈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找过她,整天只顾拉着我们疯狂的玩乐。
忍了好几天,我很想找她去问清楚,可李唯森把我们的时间占得满满的,我一说有事他便骂我不够朋友,我看着他装疯卖傻的样子实在心疼,终于当面要挟他:“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否则我立刻去问她!”
李唯森瞪着我看了半天,眼神相当凶恶,几次深呼吸之后别开头挤出了一句话:“……我们分了。”
果然……我的头部嗡然作响,所有不好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显然也大吃一惊的小川又想开始他独特的安慰:“……唯森啊……”
“小川,什么都别说,我们陪他去喝酒。”我截断了小川可能会起反效果的劝诫,拉着他们俩去了我们熟悉的那家小酒馆,也许让他喝醉再发泄一下会是比较好的办法,现在问他等于向他的伤口撒盐--如果想说他早就说了,何必等到被我逼着说出来?他超强的自尊在失恋之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神色自在的跟他吃饭喝酒,他也就给面子的没发脾气。心情不好特别容易喝醉的他不过几瓶啤酒就话多了起来,不断低声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把他一直搀扶到我家,一路上他在清醒和醉意中徘徊,倒也没做什么失常的举动,只是嘴里的低语持续了很久,大多数都听不清楚。
一进门我就让小川先回去,小川看看我,再看看他,很严肃的交待我:“好好劝劝他,让他千万别想不开!”
我无奈的骂了小川一句:“乌鸦嘴,他才不会呢!”
小川走了以后,我正准备回头照顾他,他的声音就低低传来:“小川走了?”
我仔细看他说话的样子,问他:“到底醉了没有?”
“呵,有点醉,还不太醉,想跟你聊聊……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了,可心里太难受反而开不了口……呵呵,不就是分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真没用。”
“……别这么说,要聊就好好的聊……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说?‘我们不合适……’、‘我还要读很多年书,不想跟你谈了’、‘我会留学出去,你别等了’……呵,心可真高啊,早没觉得不合适,到现在说不合适……我……”
他的头转向沙发里侧,声音变得有些模糊:“……我想跟她结婚的……”
我的心好酸,可还是用冷静的语调问他:“……真的没有余地了?”
“没了……都没了……她说她想了好几个月,已经决定了……她根本不管我怎么想的……”
“你跟她说了想跟她结婚的事儿吗?”
“上学期就讲了……她那时候不知多高兴,可那天她说我们太小了,根本没资格想以后的事……我真的搞不懂……真的不懂……高郁,你懂不懂?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是太懂……”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她想到的是什么?柴米油盐?每个月的工资是不是够用?失业?穷困?……离婚?
眼前的李唯森是多么单纯,他想不到这些啊,他只会一遍又一遍追问我:“为什么?”
问了那么多我不想也不愿回答的“为什么”,他换了一个问题,问我爱情到底是他妈的什么,我想了一会儿,回答说“是认真”,在他冷笑着说完接下来的话以后,我无言以对,我无法拿出高尚而虚伪的那一套来劝他,只能祈祷他这是一时的气话。
心绪疲累的他闹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酒意中沉沉睡去,我帮他用热毛巾擦了脸和手、再把他扶到我房间的小床上。
睡眠中的他皱着眉头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窗外透进的月光下他看起来还象个没长大的小孩,可他浓浓的眉、挺直的鼻子、坚毅的唇角和颀长的身躯都说明他是个男人了。
我心里还是很酸,但又有点卑鄙的甜,因为他的疲倦他的脆弱都一一释放在我的眼前,就象我们之间拥有了某种不可对他人述说的秘密。
我出神的看着他熟睡的脸,慢慢俯下了身……如果只是偷偷的亲一下,他应该不会醒来。可就在距离他的嘴唇只剩下一指之隔时,我终究还是没有吻下去。
犹豫了很久、很久……我以手指悬空在他的轮廓上轻轻滑过,反复勾勒他脸部的线条却不敢真正碰触。
窗外有微风闯进,他露出了一脸睡得很舒服的样子,我傻笑着带上耳机,里面流泻的声音温柔平缓……
回看那半醉的你
沉沉睡了
遗留下是我的
半首歌谣
情怀乱
夜已深
期望在世界没破晓
跟你一世同在这宵
无法说最爱的你
如何重要
茫茫路
在半生
其实象有你没缺少
珍惜
仍然共你的
——分分秒秒
小川走的时候,我和李唯森一起送他。跟家人一一告别之后,他对我们说了很多很多,没有离愁别绪,仍然象平常那样痛快的聊着,火车即将开动的一刹那他向我们大叫:“我一到地方就跟你们打电话!快去家里等!”
我们乐呵呵的离开车站,一起到了我家,果然几个小时以后他的声音就兴奋的传来:“我到了!在车站门口的电话亭!还有同学来接我呢!”
在电话里跟我们又说了一大堆闲话,他才丢下“我会常找你们”的结束语,跟着同学踏上了他的新路程,电话这头的我们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开口笑骂那个多话的家伙:“真罗嗦!”
没过上几天,我也进入了新的学校生活,所在的新闻系功课挺简单,比起几个月前那种紧张的复习轻松多了,也就空出了不少时间留给整天都在喊无聊的李唯森。
老爸的工作从苦哈哈的国企跳到了一个由港商投资的公司,由于地点在郊区,工作又很忙,他跟我和议过之后就住到了公司的宿舍,而我家离学校不算太远,根本没有什么住校的理由,这个家顺理成章归我一个人住了,这种便利条件使李唯森时常窝在我家整夜不回。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每每把该上的课料理完就立刻往家里飞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只要他待在那儿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尽管每个有他的夜晚我都必须忍耐亲近他身体的欲望。
我从来不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也从来不跟他一起洗澡,因为“我睡相很差”、“浴室太小挤得慌”……他只是偶尔骂我一句“你怎么尽是毛病”也就没多注意了。
可惜这段时光很快就到了头,他无所事事混了一个多月后就打定主意去兵营,他家里是一派积极响应--这么大个儿子老是瞎玩也不是办法。
确实,那个地方很适合现在的他,我以他最好朋友的立场鼓励了他的决定,小川在电话里也是举双手赞成。至于我的心情还算坦荡,早已认定自己这辈子都会无争无求,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那一点不舍、一点惆怅,都是自然到根本不用掩饰。
他走的那一天,我很高兴我送他到最后,穿着一身崭新军装的他其实很帅,可我取笑他“象个傻瓜”,这次他没回嘴,连自己都是一脸鄙夷:“真的丑死了,从来没穿过这么土的衣服!”
当然,这种貌似沮丧的话在他身上不可能维持太久,他一看见别的新兵就咧嘴笑开了:“原来我是傻瓜里最帅的一个嘛!”
当车子开始慢慢向前驶动,他离别前的留言是:“小子,可别趁我不在就忘了我!”
“……我知道。”
“你就不能热情一点?说舍不得我、会想我什么的……”
“……我……我会想你,还有……多注意身体。”
“呵呵,这还差不多!”
仍旧带着玩笑的语气,我却不知为何羞于应答,他坏笑着再次调侃,我才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再认真不过的话--我会想他。
凭借友谊的光环说出自己心底深藏的秘密,尽管他永远都听不到字面之下汹涌的暗潮。他微笑着离去、我微笑着目送,从这一刻我已经开始无止无尽的想念,记忆里关于他的每分每秒。
这天之后,家里真的只剩我一个人,学校里的新朋友都停留在关系尚可的阶段,可我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小川和他常常打来电话,也有不定期的信件。我们所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及,比从前反而更开阔。只是小川每次都会说些肉麻兮兮的话,什么“想死你们了”、“亲一下再挂”……而且其肉麻程度随着时日的推移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李唯森嘴里的肉麻话起初蛮多的,后来则越来越少,却老把话题往“女人”那方面引,这小子在军营里见不着半个女孩子,可能闷得都快欲火焚身了。
我笑他耐力太差,他还委屈得很:“你来待一下就知道了!以前没经过那事儿还好,想得不算太狠,那会儿刚失恋,也没心思想那个……可现在真他妈的度日如年,你们倒好了,学校里美女成群,我一个人在这儿苦守寒窑……”
“有那么难受吗?你不能……那个啊?”
“切!自己解决最没意思,我要的是女人!女人!”他几乎是咆哮出野兽的宣言。
“你也太直接了吧……”我忍住笑安慰他:“忍耐一下,两年而已嘛……”
“天啊……不提还好!我……我要杀了你!你跟我老实交待,做了没有?”
“……没有,我连女朋友都没交呢。”
“哼,是不是真的?你个笨蛋……那么好的机会都放过,有病啊?”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突然一凉,万一他知道我真的“有病”,还会不会拿我当朋友?虽然我有掩饰自己的信心,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还是会暴露出一些异常吧?不交女朋友、对性事不感兴趣,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情况,所以我还要多做些什么吗?用善良的外表去欺骗某个女孩?心里想着同性的身体跟她做爱?
我想我做不到,也不可以那样做,非关真正的道德,只关乎对自己的忠诚,我已经背叛这个世界,不能再背叛自己了,我的心没有足够强硬的力量来承受如此压力。
我所能做的至多是陪着他聊聊“性”的话题,缓解一下他的苦闷与寂寞,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我对他说:“这样吧,我寄一些好东西给你,你想要什么?”
“嘿嘿,这才是好兄弟!我想要美女裸照……色情小说也勉勉强强了,最好是那种长篇的、现代的、强奸的、群体的……哇,说着就让人受不了……”
“好了!看你色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唉,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要挂了,等着收信吧!”
我“砰”一声挂上电话,呆呆的静坐了很久,心里空荡荡犹如一个残破的废墟,找不到自己的思路,也什么都不想干。
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精神百倍的满街乱串,在几个隐秘的小书店和小摊点中找了一堆他感兴趣的“好东西”,整成一个大包裹给他寄去,为求保险,我在那些东西外面包上厚厚的杂志封面和报纸,使它们看起来就象一般的书籍。
收到我的馈赠后他高兴极了,在电话里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说他的几个战友也一块儿感激我,我问他你把东西给别人看了,不怕被上级知道?他说没问题,大家都心照不宣,小事儿一件。
后来我又给他寄了几次这种东西,他的热烈态度慢慢平复,可能是看得多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是一种作为代替品的视觉刺激而已,应该有个饱和期。
整个大一在平静的生活里度过,李唯森一直待在军营等探亲假,连过年都只打了个电话,那段日子他的电话变少了很多,说是交了一些新朋友,放假时经常一起出去找乐子,玩得累了也就懒得找我们。也是,难得他找到了排遣寂寞的方法,这样比看色情书健康得多。
寒假时小川是一个人回来,跟我和原来的一群朋友大玩特玩,暑假时他便带着新女友去别处玩了。这个女孩跟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小川在学校碰到她就感觉亲切,一来二去谈成了一对儿。小川说她比以前的女友都成熟,挺能照顾他平时的生活,我在电话这头长叹:“这是最适合你的女孩,认真点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难得没有油腔滑调,而是乖乖接上我的话茬:“嗯,我也这么觉得,她确实不错……”可他下面的话让我咋舌不已:“……如果我碰不到更喜欢的,就是她了……”
暑假过后的新学期,我又大了一岁,升到二年级的我某天不经意量了一下身高,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长高不少。李唯森走的时候,我还比他矮一点,现在可能跟他差不多了,从高二开始,这小子的外表就一直没怎么变。还有小川,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上次没见他有什么变化,现在的他变了吗?真的很想他们,就算经常通电话,但声音是不可能代替本人的--无论再怎么频繁的联系,彼此间毕竟隔着遥远而真实的距离。
这一年的十月,我见到了久无音讯的老妈,四年里她只给我寄过四张生日卡,我曾经暗地猜想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她站在我面前时,我仍然差点认不出来。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比以前还要年轻,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小郁,你长这么高了?”
我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只好沉默的看着她,她伸出来想摸我头发的手被我避开了,她留在半空中的手保养得很好,皮肤细致白嫩,跟以前做惯家务的那只手完全不同。
站在一旁犹豫几分钟以后,我跟老爸打了电话,我想这也是她的意愿,这次回来她应该只有一件事要办,老爸也应该愿意了结这件事。
打电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表情仿佛要哭的样子,我只能把头压得很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我讨厌这种我难以操控的场面。明明是她做出的选择,为什么要露出这副表情呢?如果对着她的眼睛,我说不定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比如哀求她留下来不要离开之类。
她回来一共待了三天,跟老爸平平淡淡的签了离婚书,也留了一笔钱给我,从法律上来说这个叫“赡养费”,不过别人是一月一月的给,而她是一次付清。她走的时候老爸还硬拉着我去送她了,可我仍然一句话都没讲。目送她哭泣着的脸慢慢远去,老爸这样说我:“你太不懂事了,她是你妈啊……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了,你这孩子真是……”
我没有回嘴,只是默默的跟着老爸离开。我说不说话能改变什么吗?她不会因此而撕掉那张车票吧?既然是这样,我何必表演一场只有在电影上或小说上才能改变结局的煽情?
☆☆☆北辰蓝姬于2003-07-22 10:26:56留言☆☆☆
支援晋江,请在需要的时候从这里购买电子书 光顾〖我要易购〗
第四章
“你猜猜我在哪儿?”
“呵呵,不会在我家门口吧?”
“……你他妈真是聪明!”
“什么?真的?”
将近寒假,小川的电话越来越勤,每次都说好想快点回来;可李唯森的电话和信越来越少,每次聊起,他都津津乐道于在那些朋友身上接触到的花花世界:“唉,人家来当兵都有花不完的钱,一有假就请我出去玩,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我说你交朋友可不能光占人便宜,他不以为然的顶了回来:“是你我才说,交朋友当然得有用才行,咱们也该长大了……你也学着点,别说我没提醒你!”
“……是啊,你确实长大了……”我心里凉凉的,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成熟”?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让我口不择言起来:“那我和小川也是这种朋友?”
“你!”他在那边想必是暴跳如雷,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如果当你们是,我会跟你说刚才的话吗?得,换个话题吧,我就快回来探亲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电话中争吵,他没有摔我电话却做出了解释,我觉得自己确实太过分:“……对不起,就当我没说……快点回来哦,小川也快了,我们三个好久没聚过了!”
“嗯,我知道,他跟我说了,这次我不能留在家过年,但可以陪你们不少天呢!这小子的女朋友还是那个吧?这次是认真的喽?”
“但愿哪,就怕他贪心不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你呢?还是那样?眼界太高了吧?可别说你还是处男,笑死人……”
“有什么好笑?你还不是在当和尚?”
“嘿嘿……顶多算半个,我可没你那么‘清纯’。算了,不跟你聊了,再见。”
我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已经切断了电话,我怔怔的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他在那种环境下也能有“实践”机会?太扯了吧?
还没到假期,小川考过试就回来了,第一次找我是一个人来的。
在我家的大门口,他只说了声“我好想你”就紧紧抱住我,并保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了很久才放开,他只有发型和身高变了一点点,别的倒跟从前一样。
我微笑着捶他一拳:“你好像长高了……女朋友呢?怎么不带来让我见见?”
“你才长高了呢!见我女朋友多的是机会……喂!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难道不想我?尽说别的事儿……”他那副夸张的表情还是没变,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啊!我想死你了!可也不能老站在门口吧?”
“呵呵,我都忘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可不回去了,要跟你聊通宵,顺便亲热亲热……”
“你个死小子,跟女朋友还没亲热够啊?敢来调戏我……”
“………………………………………………”
我们笑笑闹闹任时间流走,一直躺到了床上还在继续长聊,小川突然对着窗口叫了一声:“咦?下雪了?你快看!好漂亮哦!”
果然,我没注意到的窗外飘起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小川靠在我身上一起凝望那片飞舞的美景,耳边传来的气息仿佛有些灼热:“……高郁……”
“嗯?”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三个一起在雪地里……”
“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我一定会……”
未完的话消失在唇际,一种温暖的触觉覆上我的嘴,小川的脸变得很近、很近。
——他在……吻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太强烈的惊奇取代了一切感知,我唯一能做的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手臂伸入我的后背,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我。
他的脸非常红,可他的动作似乎很坚定,舌头试探着慢慢进入我的口腔,在其中轻轻搅动。我大脑一片混乱却任由他做着这些,舌尖被吸吮的部分传来了微微的酥麻与粘腻。
这是太温柔的一个吻,温柔得让我无法推拒,我几乎是很自然的反抱住他回吻起来,无关思维,仅出于身体的直接反应,我们在渐次急促的呼吸中同时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