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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向导】独立救援(9)

作者:二向箔 时间:2019-02-08 13:39 标签:哨向

  “你可能还没有考虑过这个,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结合热是不由人的意志所左右的。等到最终结合过后,许牧心,你在这段关系中又处在什么位置上。我想你应该清楚,最终结合相当于婚姻,而且最终结合之后精神世界向对方完全开放,到时候你才是关系中的第三者。
  “许牧心,你和戴芥弥的关系永远达不到哨兵和向导之间的那种亲密。”
  许牧心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乎是猝不及防地直面现实,他不愿想,却被强行放在面前,躲都躲不过。戴女士看着把头不自觉偏到一旁的许牧心,挤出一个别扭的微笑,强装语重心长道:“牧心啊,还是希望你能做出一个体面的选择。”
  “想问下您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找我谈话的。”许牧心突然闷闷地问。
  戴女士放下嘴角:“戴芥弥的教导主任……”
  “和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第20章
  许牧心到最后都没有告诉戴芥弥自己和戴女士究竟聊了些什么。他也没去问戴芥弥和戚岱的近日相处模式。他能猜到戴芥弥的消极抵抗和戚岱的不甘,磨合过程不会顺利,不然戴女士完全没必要大费周折地来找自己谈话。她,或者他们,大可以看着戴芥弥和他的向导日渐熟悉日久生情,然后因为“难以抗拒的结合热”最终结合心灵相通,让继续坚持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要么为了体面自己退出,要么难看地纠缠,消磨掉两个人的最后一丝情谊。
  戴芥弥近来身上总会出现奇怪的伤口,许牧心再三逼问也只是闪烁其词,或者用肢体接触来模糊掉此类话题。许牧心已经正式转到了特殊人群医学系学习,每天的实习工作弄得他头昏脑涨,并以此为借口拒绝回戴芥弥的消息。但是戴芥弥似乎也懈怠了发消息这种沟通方式,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算是彻底变成了打卡,早上道早睡前晚安,这样就能过完一周。
  周末见面却又是另一幅光景,进宾馆房间抱在一起的时候许牧心觉得自己要被揉碎了,干柴烈火撇里啪啦地烧了起来,他被按倒被亲吻,进入的时候戴芥弥罕见地特别粗暴,但许牧心需要这种暴躁。好像只有痛觉才能让许牧心感觉自己和他还是有联结的。两人都不想停下来,结束的时候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戴芥弥把头埋在许牧心的颈窝里,执拗地不愿意抬起来。
  “干什么呢。”许牧心有点无奈,只能环抱住戴芥弥,轻拍他的背。
  戴芥弥不发一言,只是把许牧心扣在了自己怀里。
  汗湿的肌肤触感并不好,许牧心想去洗澡,轻微地扭动去只能招来戴芥弥更大力的拥抱。他叹了口气,顺着戴芥弥的脊椎从脖子往下顺毛,摸到背上一段一段细小的伤口,若无其事地发问:“疼吗?”
  戴芥弥却说:“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许牧心知道他在低落,但是戴芥弥不说,他便不问。两个人心理上僵持着,身体上却像两个野兽相互渴求。那天晚上到最后许牧心几乎是晕过去的,他知道这样特别伤身体,但他真的控制不住。只有在负距离的时候他才能觉得戴芥弥是在他身上的,是在他心上的,他难以抗拒戴芥弥对他的种种需求。缺失了上半身的交流,能用下半身沟通也是好的。缺失了精神上的帮助,身体上如果你要也蛮好的。
  自己就这么点儿可以给你了。
  调休的那一天,许牧心睡到了下午两点才起床,去食堂随便扒了点饭,觉得稍微有点吃多了,于是在校园里面溜达消食。夏日炎炎,阳光刺眼,鸟群躲在树荫下,人们贴着屋檐走。午后蝉鸣声聒噪不安,许牧心漫无目的地晃悠,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校史荣誉陈列廊前。
  许牧心端着手里已经融化的冰沙,毫无灵魂地喝着杯中甜腻粘稠的液体,抬脚走了进去。
  他一项一项看过去,从建校伊始看起,一个个用教科书记事迹的如雷贯耳的名字从他眼前掠过,被记录者通常都是一对一对出现的,哨兵和向导肩并肩作战,捣毁敌人老巢,挫败敌人的险恶计划,名字绑在一起,在荣誉榜上被铭记。他们出生入死,不一定同生但一定同死,光荣而浪漫。然后就是各项记录,有些是战场数据,有些是军队比武,大多数纪录保持者都在25-30岁创下记录,毕竟那时候虽然身体素质有所下降,但是与伴侣的默契升高,更易达到最佳状态。长距离精神控制,长时间精神控制,近身格斗,40公斤负重越野……许牧心停住了脚步。
  活动靶射击纪录保持者:戴芥弥,记录年龄:20,匹配向导:无。
  他仰头看着照片上意气风发的戴芥弥,手上捧着奖杯,笑容虽不明显,但是开心可以溢出海报。
  “一代更比一代强啊。”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许牧心心中蔓延疯长的愁思被打断,惊得跳了起来,“嚯”得转头,看见背后站着位老先生,手上捧着保温杯,脸圆眼小,慈眉善目笑得像尊弥勒佛。
  许牧心不自觉并拢脚后跟,站得笔直:“尹校长!”
  “不必不必,哈哈哈哈哈,我就来学校随便转转。”尹校长笑眯眯地挥挥手,“小伙子,如果没事,陪我转转呗?”
  许牧心一脸懵,跟着尹校长走进了长廊后面的校史馆,尹校长在前面乐呵呵地走,许牧心在后面胆战心惊地跟着,虽说理论上讲许牧心并不是尹校长的学生,他们只是校区靠近,但本质上是两个学校,但许牧心还是怕呀,毕竟再怎么和蔼,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还在。
  “小伙子多大啦,是哨兵还是向导呢?”尹校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我叫许牧心,是隔壁医学院的临床八年制学生,今年24岁,是个普通人。”许牧心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你怎么就想到来学特殊人群的医学了呢?”
  “就、就是感兴趣,觉得特殊人群有太多值得研究的地方了。”
  “哦……那应该挺辛苦的吧?”尹校长停在了一张老照片前,似乎专心致志地研究了起来。
  “还、还好,刚开始确实挺辛苦的,现在渐渐摸到门道了。”
  “啊,那也挺好,挺好。那和这里的同学老师相处起来还习惯吗?”尹校长喝了口水,移向了下一张照片。
  “习惯,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那就好……但是这边大多数都是哨兵和向导,你是个普通人,这个个人问题还是挺难解决的吧?”
  “我现在还是想好好学习,个人问题暂时还没有考虑。”
  “也是,你才24,还是很年轻的。年轻真好啊……”尹校长笑了两声,“年轻呀就是要把握机会,等到老了很多事就做不了了啊……”
  许牧心一头雾水地跟着尹校长,手上的冰沙早就喝完了,最后一口时许牧心用吸管吸出了声响,尴尬地停住,很不好意思地开始找垃圾桶。
  “咦,这个记录才破的?年轻人不错呀,有前途。”走着走着,他们又回到了长廊,蝉的聒噪稍微褪去,暖风熏人,绿荫遮天。尹校长和许牧心又走到了荣誉榜前,尹校长每看一个项目就要停下来点评一二,许牧心只是听着,竟也收获颇丰,他们转悠着走到了戴芥弥的荣誉榜面前,尹校长对他赞不绝口,说着说着却又皱起了眉。
  “他怎么没有绑定向导?”
  许牧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了一句:“可能是年龄没到吧?”
  “可能吧,”尹校长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不过20岁也不小了,今年应该21了吧?该绑定向导还是要绑定,不然这么好的苗子就算是毁了。”
  许牧心很认真地调整了表情:“为什么呀?”
  “不绑定伴侣的特殊能力者精神力太不稳定了,不会让他往上走的,能力越强越要压住,不然让他在上位时失控,会造成很严重的损失。”尹校长还是乐呵呵的,但许牧心像由心生,总觉得此时的尹校长看上去高深莫测。
  “……这么严重?”
  “对呀,所以这么好的苗子,还是要趁早绑定啊……”尹校长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绑定可就要扣下来了,不能任其发展,出事了不好控制啊……”
  有些时候情绪崩溃总是出现在一些细微的事情上面。
  后来许牧心回忆起校史廊的事情,总觉得尹校长可能是故意将给他听的。一个日理万机的校长,一个中将,怎么会有那么一个长长的下午在校史馆里晃悠,没头没尾地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年轻讲这种几乎触及军队潜规则的事情。但是那段时间许牧心真的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这些东西,他甚至开始做噩梦,梦里戴芥弥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他想伸手却永远碰不到他,或者他对戴芥弥做最全套的急救,戴芥弥却在他怀里断了呼吸。旁边站着戚岱,戚岱说,是你不让我救他的。
  是你不让我救他的。
  白天眼里,戴芥弥身上的新伤不断,晚上梦里,戴芥弥满身是血断了呼吸。无休无止的噩梦让他拒绝入睡,他又开始失眠,可是这次失眠中他不能再没头没脑地给戴芥弥发邮件,他只能把用书淹没自己。于是白天神志不清,开始频繁出错,给导师做帮手时,一次恍惚差点酿成手术事故,导师找他谈话,说给他放两天假,回去休息。
  戴芥弥请他吃饭,去了一家特别昂贵许牧心每次只敢驻足不敢进入的牛排店,戴芥弥甚至穿了西服,而他衬衫牛仔裤,运动鞋上还有某次失误滴上去没洗干净的血迹。
  戴芥弥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枝玫瑰花递给许牧心,许牧心接过,看着戴芥弥精心打扮但还是遮不过去的厚重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突然坚持不住了。
  我什么都不能给他。
  他把手上的玫瑰轻轻放在戴芥弥面前,抬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我们分手吧。”
  戴芥弥愣住了,嘴唇颤抖,过了好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


第21章
  许牧心确认过面前的敌人已死,才一瘸一拐地躲到墙后,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运气还算不错,枪口偏了,子弹擦着大腿而过,伤口血流量虽然大,却是个贯穿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
  是真的痛,太痛了,痛得让许牧心只想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可是戴芥弥还在一旁昏迷,距离营地只剩下不到3公里的距离,许牧心剪开裤子,找出绷带,用牙齿咬着一端,颤抖着手开始给自己一圈一圈地包扎。
  包扎好了,他喘着粗气爬到戴芥弥的身边,试了试戴芥弥的体温,意外地发现他现在的体温竟比之前要低。开始退烧了?他手忙脚乱地翻出温度计测了测,37.8℃,确认了自己的观点。
  不应该呀……
  许牧心捂着自己的大腿,扶着墙站了起来,脚一软却又跌回了戴芥弥的怀里。戴芥弥没有反应,呼吸却越发平稳。许牧心挣扎着爬起来,把戴芥弥往自己背上带,挂着医疗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这一路上敌人似乎都被清理干净了,他一个对战方都没有看见,只有他背着不省人事的伤员在断壁残垣上一瘸一拐地走。战火声正在远离,许牧心忍着剧痛往前走,伤在大腿上真的不好,他能感觉到腿上的伤口崩开了,血渗了出来,一股粘腻感。为了止血绷带绑的很紧,周围一圈的严重烧伤也被包裹了进去,刺骨地疼。许牧心额头上渗出冷汗,他不得不停下来,重新包扎,然后上路,等着伤口再次崩开。
  怎么回事,为什么戴芥弥反而开始降温了,这不科学。许牧心昏昏沉沉地想,阳光实在有些刺眼,照得他目眩。越疲惫,思路越不受自我控制,他想起了出发之前窝在被子里看的那厚厚一沓的论文,全是戚岱的论文,他做了各种研究,想要解开哨兵和向导之间的连接,看上去特别反自然反人性,可奇怪的是研究所让他把那些研究继续了下去。当然这些研究几乎没得出什么结果,大量的结论是“存在一定的相关性,但是相关性不明显”。许牧心越看越绝望,最后把ipad甩到桌子上,蒙头,却依然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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