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娱乐圈](58)

　　“其实这件事，也是别人跟我说的。”钱夏正说，“我在国内的时候，有人突然告诉我，你有个秘密的同性恋人，让我注意一下。”
　　“我还没公司签我，那个人跟我说，我要是愿意在剧组里把消息传到李导的耳朵里，愿意签我。”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已经凉了。”沈霄说，钱夏正突然来告诉他真相，无非也是发现他应该是听见了谈话，他以为沈霄真的手眼通天，于是干脆来坦白从宽。
　　然而说到底，这件事跟沈霄没有半点关系，别人针对的从来都只是黎家，而他只是那条池鱼罢了。
　　至于为什么非要让李导知道？沈霄眯着眼睛看钱夏正，他觉得这根本就是钱夏正自己的意思，对方估计只是让他来当个眼线，探探有没有黎若森的消息。
　　毕竟自从两人认识之后，黎若森就会经常与沈霄粘在一起。
　　沈霄原本长得就十分冷厉，更别提因为拍戏，他整个人又沧桑粗粝了一些，现在不笑的时候，只让人感觉到满身的匪气，他没有再和眼前的年轻人多说一句，只是路过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肩膀。
　　“放心，想跟你过不去的，绝对不只有我。”
　　沈霄后来没有再在剧组里看见钱夏正，据说是因为受伤离开了剧组，这件事沈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他的戏份本来就不多，而且李导后面也觉得那个角色有点多余，拍着拍着，最后干脆全剪了。
　　沈霄继续发着没人回应的消息和私信，反正他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有什么说的，就会跟黎若森说一下，“今天我要杀青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过去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拍戏时发生的一些事情，虽然条件艰苦，但也是苦中作乐。
　　直到李导喊卡的那一刻，沈霄在国外的戏份，全部全部杀青，接下来是一些配角的零星戏份。
　　而沈霄就是那个时候，看见黎若森的，对方坐在李导的旁边，那个简陋的塑料椅上，他穿着不合身的运动外套，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似乎是感觉到了沈霄的目光，他突然转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来了。”他对沈霄说。
　　沈霄站在原地，他看着黎若森，对方变化很大，原本苍白到不健康的肤色，现在已经变成了小麦色，看上去没少晒太阳，他的头发剪短了，露出了轮廓清晰的五官，相比起以前病弱得好像陶瓷娃娃的模样，现在的他，无意是个健康又英俊的青年。
　　他看着楞在原地的沈霄，站了起来，慢慢走向了沈霄。
　　沈霄发现，黎若森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不自然，但他能够走路了，不需要再借助别人的力量，“我来找你了。”
　　“你去哪儿了？”沈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黎若森问，直到黎若森站起来之后，沈霄才发现，他与自己其实差不多高，可能也只比自己矮上两三厘米。
　　“我去了很多地方。”黎若森对沈霄说，他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沈霄，“我来了，我回来了。”
　　“黎铮英说你失踪了。”沈霄搂住了黎若森，他发现黎若森的手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像是干活的时候留下的，他觉得黎铮英应该不会对黎若森的行踪一无所知。
　　“大哥骗你的。”黎若森对沈霄说，“他知道我在哪里，我是逃走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又被找到了。”他那个时候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看看沈霄，他听说国内的事情了，所以越发想看看他。
　　只不过逃亡不到五个小时，就宣告了失败。
　　黎铮英甚至来到了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办法走路，你连跑都跑不远。”那应该是黎若森记忆里，黎铮英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态度和自己说话。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逃跑失败的黎若森，“我知道你一直想跑。”黎铮英边说，边看着外面的景色，那是他为黎若森特别选择的一个恢复中心，环境很好很偏僻，不在国内，没有手机，没有护照，想跑也不容易。
　　“但是你看，没有健康的双腿，连五小时，你都支撑不住。”黎铮英把手机放在黎若森的面前，“等你能够走着来到我面前，拿走这个手机的时候，我才准备把它给你。”
　　说完，黎铮英就走了，他留着黎若森一个人在那里。
　　直到现在，他终于能够走着来找沈霄了——这是他曾经没有想过的事情，黎若森看着面前还没有卸妆的沈霄，对方穿着定制西装，看上去就十分昂贵，头发打理得十分整齐，这是他在电影里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他在帮派里有了钱，有了地位，这段时间应该是他最顺风顺水的时候，他还有了个妻子——因为这个时候人物的状态比较轻松，所以李导特地把这场戏安排在了杀青的时候。
　　刚刚坐在李导的身边，黎若森从监视器里，看完了沈霄的杀青戏。
　　“怎么样？”
　　“很好。”
　　黎若森的脑海里，突然又出现了自己年少时看过的那场戏，那个时候他还能走路，春风得意，而现在呢，兜兜转转十几年过去，他坐在监视器后，看着当年的那个人，演完了杀青戏，而他呢，也终于能够再次走路。
　　虽然他蹉跎了十余年的光阴，但到底还是不算晚。

　　第 78 章

　　78
　　回国之后，黎若森没有和沈霄一起回去，而是先回到了黎家，因为他看见了在机场等待他的黎铮英，明明他没有通知任何人，但他就是知道自己回来了。
　　他拎着自己的行李，走到了黎铮英面前，“哥。”
　　黎铮英冲他点点头，表情温和了些许，然后又看见了随后走出来的沈霄，“你也回来了。”
　　沈霄没有理会黎铮英，他只是摸了下黎若森的头，“我在家等你。”
　　黎若森点点头，然后转头对黎铮英说，“回家吧，哥。”
　　原本还因为沈霄的话，而有些不快的黎铮英，缓和了一下脸色。他和黎若森一起并肩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说来这种普通至极的场景，他们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黎若森才发现，今天吴涛并没有来，“吴涛没来。”
　　“想跟你单独说一会儿话。”黎铮英示意黎若森坐到汽车副驾驶，然后待对方坐好之后，也一起坐了进去，“我记得那个事情发生之后，你不敢坐汽车。”黎铮英关上车门之后，突然说到。
　　“因为我怕啊，我太怕了。”黎若森靠在车门上，“那个时候我在想，会是谁呢？那么了解黎家，那么了解我平时的路线……”他转头看着黎铮英，“当时我想，会不会是大哥呢？”
　　“其实我想过。”黎铮英平静地说，“我当时想，她都已经去了，为什么你们俩也不一起跟着去呢？”他没有看向黎若森，只是淡淡地说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然而不是你。”黎若森说。
　　“确实不是我……”黎铮英说，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说到底，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当黎若森长得越来越像他母亲的时候，黎铮英内心一方面充斥着愧疚感，一方面又觉得，就这样吧，让他一直待在黎家，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只是属于黎家的。
　　黎若森也确实禁锢在黎家的牢笼里，做着他掌心里的金丝雀，时间久了，他反而不敢让黎若森出去了，因为他老了，虽然对很多人来说，他还处于壮年。
　　但是他确实已经不年轻了，他担心有一天自己死了之后，黎若森该怎么办呢？黎若宇是撑不起大场面的，而黎家早有人虎视眈眈，他甚至想，他该结婚了，他要赶紧培养一个接班人，这样在自己死之后，才有人能够一直照顾着黎家，照顾着黎若森。
　　只是没想到，这个照顾黎若森的人，会以如此特别的方式出现。
　　“……你喜欢她吗？”黎若森开口了，这件事对黎家三兄弟来说，应该是个不算是秘密的秘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却没人敢开口挑明，直到今天黎若森决定开口问了。
　　“喜欢。”黎铮英很直白地说，他看着黎若森，“我是喜欢她。”他透过黎若森，又似乎是在看着记忆里的那个人，“但是那又如何呢？都过去了。”
　　“如果她还活着呢？”黎若森问。
　　“没有如果。”黎铮英说，“如果她还活着，这么恶心的感情，她根本不应该知道。”他对黎若森说，“而且感情这种东西，总是会慢慢消散在岁月里的，我喜欢的也可能不是她，而是那个在黎家真正对我好的人，她也许只是我感情的一个投射罢了。”
　　黎铮英伸手，把手放到了黎若森的脸上，“你其实不像她。”说完，他就扯了一下黎若森的脸，“所以别再打听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听说有人在追你。”
　　“利益罢了。”黎铮英说，“太多人想把女儿嫁到黎家来，你听到消息了。”
　　“是听说了一点。”黎若森在回来之前，就听说了黎铮英可能要结婚的消息，对方跟他门当户对，双方都没见过几面，彻底的商业联姻。
　　“你见过她吗？”
　　“见过，一个挺不错的结婚对象。”黎铮英语气很淡，他和未婚妻就像无数到了年龄之后，相亲认识的男女一样，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只不过因为时间到了，所以才不得不结婚。
　　而黎铮英呢，他是觉得，该有个继承人去继承黎家了。
　　“我能看看她吗？”黎若森问，他对大哥的这个结婚对象，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好奇的。
　　“这个周末吧。”黎铮英说，“之前邀请她周末的时候，来家里吃顿饭，趁着你们都在的时候。”
　　“我能带沈霄吗？”黎若森问。
　　“随便你。”
　　黎若森盯着黎铮英看了一会儿，“大哥，你接受沈霄了？”
　　“不接受。”黎铮英斩钉截铁地说，他一边开车，一边分神看了眼黎若森，“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的，星期天让他过来就是了。”
　　所以沈霄从黎若森那里，得到这个邀请之后，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黎铮英答应了？”他问，因为回到了国内，所以他们拍戏的时间也规律了很多，周末的时候剧组正好休息。
　　“大哥只是一时嘴硬而已。”黎若森说，自从他能够自己走路之后，一般都是自己走到沈霄家里，别提最近还学会了骑车。他穿着运动服，看着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区别，来到沈霄家里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路骑车时流下的汗，“周末我来接你。”
　　“骑着你的自行车？”沈霄一把搂住了黎若森，把他抱在怀里，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黎若森跨坐在沈霄的腿上，“听着你还看不上自行车了。”他趴在沈霄的身上，靠着他的肩膀，有些懒洋洋的，“我们再出去一趟吧。”
　　“你想去哪儿？”沈霄摸着他的头发说，在家里的时候，他一般是戴着眼镜的，这个时候为了不磕着黎若森，他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放到了一边。
　　“我不知道。”黎若森蹭着沈霄说，他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在沈霄的肩膀上，“我只是想出去，想出去走走，跟你一起去走走。”
　　“那我们去海岛吧。”沈霄侧头，轻轻吻着黎若森的脸颊，然后顺着他的脸颊，一路亲吻到了耳垂，留下了一连串细碎的吻，他的手也顺着黎若森的后背，慢慢摸到了他的衣服里，“……怎么都湿了。”
　　“别说这种奇怪的话。”黎若森靠在沈霄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刚刚骑车太快，你家附近有个老大的上坡，我骑上来的，后背当然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