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犬(7)
沈默低头一看,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沈mo,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皱起眉,转头看向姜彦,对方露出一排小白牙,期待地看着他。
见沈默不回答,又戳了戳他的手。
没反应。
又戳了戳。
又……
“你敢再戳一下!”沈默突然开口,瞪着他。
姜彦抿了抿嘴,小声道:“那你到底去不去嘛?”
沈默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不过你去的话,我妈一定会很多好吃的!”
姜彦在心里偷着笑,疯狂打小算盘。俞淑兰特别喜欢沈默,要是他一起回去的话,肯定会做很多饭菜,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趁机沾光。
听到有好吃的,沈默才微微点了一下头。
姜彦连忙道:“好,等一放学我们……”
“姜彦!沈默!”站在讲台上的蒋老师忍无可忍,喊道:“你们以为是在自己家吗?现在正在上课,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姜彦吓得连忙摆了摆手。
“不说了!不说了!对不起,蒋老师。”
蒋老师看了一眼沈默,之前他老师不是说沈默性格内向孤僻,很少说话的吗?怎么和传说中不太一样?
“算了,好好听讲,这都是以后要考的!”
姜彦连忙坐直老师身体,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露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可是等蒋老师一转过身去,又转头朝沈默咧嘴一笑。
教室另一边,柴晓东看着两人说悄悄话,不甘心地躲在角落中咬手帕。一下课,他就走过去。
“姜彦,你昨天不是说,要让我去你家吃饭吗?今天晚上就去好不好?”
姜彦之前确实说过这句话,点头道:“好啊,就是不知道家里的饭菜够不够吃……没关系,要是不够可以再买一些。”
本来一直事不关己的沈默听见这句话,突然开口。“你不能去。”
柴晓东不满地小声道:“我是去姜彦家吃饭,又不是去你家吃。”
沈默没说话,打开书包,拿出那块砖头放在桌上。
柴晓东瞪大了眼睛,心里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道:“我就是要去!你爸妈不会做饭吗?天天去姜彦家里吃!你根本……”
沈默脸色一变,突然扑了上来,直接撞在柴晓东身上,抓着他衣服扭打起来,一言不发,眸子黑得仿佛深夜的寒潭。
柴晓东本来就胆小,刚才能说出那番话已经是极限了,此时一屁股摔在地上,张嘴就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教室中乱成一团。
姜彦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叫住柴晓东,沈默就冲了过去。
眼神中那股狠劲儿看得他也有些害怕,咬牙冲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紧闭双眼。“沈默!你快放手!被打了!快放手!”
沈默只感觉身体猛地一沉,一块几十斤的肉直接砸在身上,压得他双手一软,嘭一声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偏偏身上的姜彦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杀伤力,还在紧紧抱着他喊:“不要打人!沈默,快住手!”
沈默脸色涨红,双手支撑着地面准备起身,刚起来一点又被压了下去,气急败坏道:“下来!我快被你压死了!”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俞淑兰一直要让姜彦减肥了。
姜彦睁开眼睛道:“你别打柴晓东。”
沈默气得咬牙。“我打到了吗?!”
还没碰到人,姜彦就扑过来了,柴晓东没打到,倒是他摔在地上,膝盖传来一阵刺痛。
“不打架就好,不打就好。”姜彦连忙松手从他身上下来,“你没事吧?”
沈默沉着脸,一言不发。
柴晓东身上倒是没伤,魂却被吓丢了一半。“姜彦,我、我还是下次再去吧。”
姜彦怕沈默又生气,只好点了点头,拉着他走到一旁,小声道:“以后你别说沈默,我是自愿让他去我家吃饭的。”
“为什么?”柴晓东还是不明白。
姜彦歪了歪头。“没有为什么啊。但是以后可不能再说了,不然我也会生气的。”
说完,匆匆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午一放学,姜彦把剩下的板书迅速抄下来,正要收拾东西,沈默却拿起书包直接走了。
“沈默?你要去哪儿?”他把课本一股脑塞进书包里,迅速追了上去。“不是说要一起回家的吗?”
“我不去了。”沈默走得飞快,头也不回。
姜彦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想吃好吃的了吗?你想吃什么,我都让我妈做的。”
“我以后都不去了!”
沈默皱着眉,加快速度甩开姜彦。
姜彦急了,连忙追上去,没一会儿就把人跟丢了。他气喘吁吁地朝四周看了看,找不到人,只好转身朝小区走去,站在沈默家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敲响门。
过了一会儿,徐翠文打开门。“沈默?沈默还没回来呢。”
姜彦抬头看着她,隐约能看到从屋子里面传来的咒骂声,询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徐翠文认出他是邻居的孩子,却对沈默并不担心。“你是沈默的朋友吧?小默肯定是出去玩了,晚点就会回来的。”
“嗯。”
姜彦放了心,转身进了屋。
沈默在小区周围走了很久,一直等到天色变暗,肚子越来越饿,才开始往家走。路过姜彦家门口时候,他犹豫了一秒,想起柴晓东在学校说的话,直接跃了过去,打开家门。
烟味,酒味,和着争吵的声音一股脑用来,侵袭大脑。沈默皱着眉,能看到沈复元和徐翠文正在厨房吵架,偶尔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姜彦带着几个肉包等在沈默门口,他今天特意多买了两个,都是沈默最喜欢的鲜肉包。可等了很久,却迟迟不见沈默出来。
敲了几次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眼看时间越来越晚,马上就要迟到了,他只好转身去了学校。
或许沈默已经去上学了。
可一走进教室,座位上却没人,一直等到上课,沈默都没有出现。
下课,姜彦找到了蒋老师。“老师,你知道沈默今天为什么没来有上课吗?”
蒋老师看了一眼沈默的位置,道:“以前听二年级的老师说过,沈默以前就经常逃课,他就是因为出勤率太低才不得不留级的,该不会才刚转过来第二天又犯了吧?”
姜彦想了想,道:“早上我找他的时候,沈默好像不在家。”
“我去问问他的父母。”
蒋老师向沈默的父母询问了情况,挂断电话后脸色有些凝重。“沈默昨天晚上好像就没有回家。”
“没有回去吗?”
姜彦想起昨天沈默不肯来他家吃饭,可能是那个时候就走了。“他不会有事吧?”
蒋老师也有些担心,匆匆道:“姜彦,你继续上课,我去他家看看。”
姜彦哪里还有心思继续上课,沈默又瘦又小,在外面待了一晚上,不知道有没有吃东西,早知道昨天自己好好哄哄,没准就能把他带回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背起书包冲了出去,一路跑回家,气喘吁吁地敲开沈默家的门。
“阿姨,沈默回来了吗?”
徐翠文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是你啊,还没有找到,待会儿我就去……”
“找什么找!?就让他在外面待着!”一个粗暴的男声突然从里面传来。“小兔崽子!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徐翠文回头叫骂起来。“那可是你儿子!”
“老子的儿子也不管!有本事他别回来,不然老子打断他的腿!”怒斥声飘飘飘忽忽,带着几分醉意。
两人又吵了起来。
姜彦皱着眉,转身朝外面跑去。
沈默一晚上没有回家,可能已经饿了一整天了,不知道会不会走丢。电梯刚打开,正好撞见买菜回来的俞淑兰,一把拉住姜彦。
“等等,你这是要去哪儿?”
姜彦连忙道:“沈默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不见了?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家,现在还没有找到。”才刚说完,他鼻尖就有些酸,眼睛水汪汪的。
俞淑兰迅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道:“我跟你一起去。”
她把菜放回家,和姜彦一起往外走。
“沈默还小,应该不会走太远。姜彦,你在小区里找,我出去,要是找到人就先带回去。”
“好。”
姜彦点了点头,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开了。
俞淑兰有些紧张,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过夜,还没吃饭,这些都还好,要是遇到什么人贩子就完了。
第9章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捉虫)
太阳渐渐西沉,周围迅速昏暗下来,像是有一层薄薄的黑纱笼罩在城市上空。
时间越晚,姜彦越是担心,脑海中仿佛已经浮现出一个小可怜在冷风中颤抖,饿得肚子咕咕叫的画面。
“沈默?你在这里吗?”
他一边跑一边朝四周张望着,院子里,健身区,都找了一圈,却看不到沈默的身影。天色越来越黑,要是再找不到,沈默又要在外面多过一夜。
姜彦找得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正准备回去看看沈默有没有回去,刚走到楼下,却见一个小孩子哭着从小区那头走过来,是小区外商店街的孩子,姜彦之前在那家面馆吃过饭。
见他哭得小脸涨红,姜彦叫住他。“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小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彦哥哥,有人抢了我的东西。”
“谁抢的?我去帮你要回来!”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没看清……他就把我的鸡排抢走了……”
姜彦歪着头,这一幕听上去怎么有些耳熟……他眼睛一亮,连忙道:“他在哪里?”
“就在大门那边……”
小男孩抬手一指,姜彦扭头冲了过去,来到小区门口,左右张望着。
“沈默?你在这里吗?”
“沈默?”
他眨了眨眼睛,汗水从额头滚落。
道路两边灯已经亮了起来,但光线昏暗,并不能抵达角落。周围找不到人,姜彦抿了抿嘴,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开口道:“我这里有好多吃的,好好吃啊,你先出来,我都给你吃。”
“沈默,我这里有好吃的,好多好吃的……”
他转头看去,突然看到一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笔直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仿佛在黑暗中发着光,吓得他心头一跳。
“沈默?是你吗?”
姜彦小心地走过去,黑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出现。
沈默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一圈。
“你骗我。”
姜彦不给他离开的机会,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他。
“沈默,跟我回去好不好?”不等回答,直接拽着他往回走,一边道:“你昨天晚上是在哪里睡的?吃东西了吗?”
沈默皱着眉。“松手!”
“不行!”姜彦把他的手臂抱进怀里,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偷偷跑出来,大家都很担心。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回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