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之抱错(76)
那边吴文才一下子就噎住了,等着贺阳说完,他哼哼唧唧的认命说,“来。”
贺阳就笑了,说了声好兄弟,这才挂了电话。
虽然嘴巴上骂的厉害,可等着贺阳到了酒店的时候,吴文才已经等在大堂里了。贺阳的皮鞋一踏上酒店的大理石地面,那边座位上就腾地站起了个人,冲着这边有些激动的喊了声,“阳子。”
声音因为起得高都有些破。那就是吴文才。
十年之后,吴文才已经二十七岁了,当年贺阳走的时候这家伙差一点一米七,天天为个子发愁,不过这十年,好歹是长了些,贺阳瞧着,怎么也有一米七三四了。至于样子倒是没大变,还是那股子带着点不耐烦的劲儿,穿着衬衫加牛仔裤,挺精神的。
贺阳就赶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然后就被吴文才拿着拳头使劲捶了七八下,这小子从小就跟他一样手黑,瞧着瘦的跟竹竿似得,实际上却是个打架好手,这几下下来,饶是贺阳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也忍不住肉疼,表情有些呲牙咧嘴——当然,这也就是跟兄弟,要是别人,疼他也会忍着,只是一般人他不会让近身罢了。
倒是吴文才打完了,这才不算生气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出去呆笨了,连还手都不会了。”
贺阳就伏低做小,“这不是给你出气呢,我走的时候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了。”
“你也知道对不住!”这事儿原本就有气,贺阳一提吴文才更气,什么比自己最最好的朋友要离家出走了,半点口风都没漏给自己更伤心?当然,除此之外,还是担心。吴文才那时候虽然不大,可也是个算是见识过社会的半大青年了,尤其是那一年朱家贺家轮番对待贺阳的态度,让他已经知道人情冷暖了。贺阳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孩子,一个人出去闯荡该吃多少苦啊。吴文才只要一想到,就要暗骂一声朱家贺家的。
只是这地方的确不是说话的地,兄弟回来了更多的不是埋怨算旧账,而是要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打两下就算了,吴文才就扯着他说,“我妈在家已经做饭了,等着见你呢。”
与贺家和朱家比起来,吴家才是让贺阳儿时感到温暖的地方,他原本来也是想拜见吴爸妈的,自然愿意过去,不过想到后面还有个廖鲁川,他就回头瞧了一眼。
廖鲁川此时就站在不远处,以一种休闲的姿势站立着,就像是一棵自由生长的树,明明那动作怎么看都一般,却因为自然的雕琢,而显得格外的顺眼。
贺阳就问他,“我去相熟的阿姨家,你自己呆着行吗?”
廖鲁川还没答复,吴文才却想歪了,他一瞧廖鲁川年纪比贺阳大个四五岁的样子,姿态又不凡,身后还有着不少保镖似得,并且贺阳第一次回南城就带上了他,就将他当做了贺阳的相好了,冲着贺阳说,“你朋友吧,一起去吧,正好给我爸妈看看,他们还担心你的感情问题呢!”
贺阳就一脸兄弟你什么眼光的便秘样。倒是离着不远的廖鲁川听了觉得有意思,也不解释,直接点头道,“那就打扰了。”一副教养良好的模样,跟平日里的疯子行径相差甚远。
定好了房,把东西都放下,将给吴家人的礼物都拿上——中间贺阳还问了问那小姑娘,听说是舅家的表姐带着孩子过来玩,又在酒店的精品店买了礼物,这才去了吴家——贺阳坐的吴文才的车,廖鲁川和保镖们都跟在后面那辆车。
车里贺阳就跟吴文才掰扯了一件事,廖鲁川不是他对象,吴文才瞧着贺阳急了才相信,只是随后就蛮可惜的说,“我觉得挺好的,模样好有气势,看样子也有钱,正好堵了贺大海的嘴巴,省的他天天指桑骂槐。”
贺阳的耳朵就竖了起来,他真没想到,一走十年,贺大海居然还这么挂牵他?瞧着贺阳那一副我不信的架势,吴文才就说,“他可不是骂啊,当年你走了,朱骜就跟着魔似得,见天的不想好好学习了,贺大海就认为是你拐带了朱骜学坏了,开始只是打骂朱骜,后来又扯到你养母那里去了,认为她没把你教好。有那么一年时间,贺家都是乱的,可出名呢。”
这些倒是贺阳不曾知道的,朱骜见了他几次了,也不曾提过。
贺阳不说话,吴文才也不问他,继续说,“他那义肢不是被你亲爹给扯了吗,后来就没还给他,他就又成了原先的模样,等着你养母和朱骜来伺候他。大概脾气比你在的时候还差一点,我妈说有一次路过你们家楼下,瞧见你养母被他打的跑了出来,脚上就穿了一只鞋,那可是深秋了。她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明明比谁都强,却就是不敢反抗贺大海,我妈在楼下劝了劝她,她既不肯上楼也不肯来我们家,我妈也生气了,就走了。”
“那后来呢?”贺阳就问。其实贺阳知道,赵丽珍不算是个好母亲,要是打分的话,撑死也就是个及格分吧。但是这个女人纵然脾气坏,可养大了他,纵然没有坚持要他,可毕竟第一时间表达了愧疚。当年的贺阳得到的何其少,也正因为如此,才把这一缕清泉看做了汪洋大海,格外的重视。
“好像朱骜回去碰到了,他跟贺大海打了一架,你也知道,朱骜是正经学过的,又人高马大,贺大海是个残废,打起来压根不是对手,贺大海被打的挺惨的,听说还爬出门去到邻居家求助,不过人人都厌恶他,没人帮他。反正老实了好一会儿。”
吴文才说。“那好像是上高三的事儿了,我那时候学习忙,原本是想把徐三快餐店的盈利送过去的,省的你养母生活困难,可我爸说不让,他说让我等等,这时候不必给他们,省的贺大海插手,朱骜上大学肯定会有安排的,我就没拿出来。”
贺阳这才知道,原来贺大海也不是对朱骜从一而终的好啊,朱骜居然也受过自己的苦。“现在呢?”他挺想知道,朱骜是怎么处理的,他见朱骜这两次,他可没提过父母,看样子是不为这个发愁了。
吴文才说,“现在贺大海和你养母分居了,至于中间怎么回事,还得问我妈,我那时候上大学了,又挺厌恶他们家,没打听这事儿。不过你给的钱,是一直交到你养母手里的。”
说完这个,地方就到了。贺阳往外一瞧,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栋楼了,看样子是新房子。吴文才说,“那片拆迁了,吃了饭我领你去看看。”
第87章
这地方是前两年买的,吴文才大学毕业后,就搬了过来,住了不过三四年,是最舒服的时候。贺阳下了车,后面廖鲁川也就跟着下来了,这家伙还算知趣,没把那堆保镖也弄上去,不知道吩咐了他们啥,就留在了楼底下。
于是,吴文才就带着贺阳和廖鲁川一起上了楼。刚才过来的路上,贺阳已经跟吴文才普及了廖鲁川的身份,因此,吴文才为自己刚刚的误会还有点不好意思,电梯里跟廖鲁川对上的时候,还歉意的笑了笑。
只是没想到,最给力的还是吴妈妈。
这个十年前就已经内退的全职妈妈,今天一大早听说贺阳要回来了,就拿着钱包直奔菜市场,如今才刚刚将八菜一汤忙活好,就瞧见了吴文才领着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进门啦。
贺阳的长相吴妈妈一直是知道的,从小这小子长得就标致,原本因为打扮不出众,还不算引人注目,但回到朱家那一年,别的不提,这孩子的耀眼程度绝对是够的。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至于后面的那个男人,吴妈妈很快也评判了一番,长相气质个头穿着都挺好,就是岁数有点大,不过她倒是觉得岁数大点会疼人,现在的朱骜,吴妈妈还能说个好字,当年的朱骜啊,她想想后来吴文才边哭边给她说的那些事儿,都憋屈的上。
所以,吴妈妈先迎了出来给了贺阳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已经有些发福了,身上软绵绵的,还带着厨房里的油烟气息,可一向不与人接触的贺阳,只是身体紧绷了一下后,就很快放松了下来,然后回抱了她,这才是熟悉的亲人的味道。
紧接着,吴妈妈就费劲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贺阳说,“阳阳,这是你朋友吧,给我介绍介绍啊。”
那个朋友两个字,吴妈妈咬得特别狠,贺阳就算想装作没听到,糊弄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他哪里想得到,十年不见,朋友加朋友妈都这么开放了。只是他更想不到,他们的确对于同性相恋这种事不那么接受,只是对于他而已——他们宁愿希望他是个人照顾的,有个人倾诉的,有个人疼爱的,却不希望,他是孤单一个人的。
贺阳拽着廖鲁川笑着解释说,“是啊,这是我的一位兄长廖鲁川,他在国外帮了我好多,我这回回来,他正好也要散散心,就带过来了。”
吴妈妈好歹职场也走过二十年,一听就明白了,有些失望的冲着廖鲁川说,“廖先生你坐,饭菜马上好,文才赶快倒茶。”倒是扯着贺阳进了厨房。
第一句话就问,“这么多年了,也没找一个?”她又加了一句,“男的女的都行啊,好歹身边有个人吧。”
这话也就是从小看着贺阳长大的吴妈妈能说,贺阳就笑笑去搂着她的肩膀说,“阿姨现在这么前卫啊,这都接受了。不过我还没看上眼的呢,以后会带来给你看的。”
吴妈妈张口就想问,是不是还没忘了朱骜?可她又把嘴闭上了。她猜这事儿也不是没有道理,贺阳不回来,因着贺阳留下的股份由吴文才管着要给赵丽珍,朱骜她倒是常见的。这么多年,也是没个朋友。她还问过赵丽珍,赵丽珍跟她多年认识,也没隐瞒说,“有一段日记上写的全都是贺阳的名字,一笔一划的,深的都可以划破纸,后来上大学了,就没见有了,那本子也不知道他放到哪儿了,他也不提。”
她正想着,却听见贺阳说,“阿姨,跟我说说我养母的事儿吧,我明天去见她。”
吴妈妈听了就连连答应,只是这时候吴志凡下班到家了,只能先开了饭。饭桌上吴志凡对贺阳倒是问寒问暖了许久,当年是他帮贺阳办的手续,这事儿他憋在肚子里十年都没跟老婆孩子开口,直到前一段时间朱成功请了他过去,第一句话就是,“老弟你可害苦我了。”
当年的那些义愤和被权势迷花了的眼,十年足够平息了。朱成功找儿子找了十年,南城人谁不知道,他也就是死撑着而已。就这一句话,就把他的眼泪说下来了。只是能怪谁呢?如果当年两对父母处理的再好一点,如果当年他们感受到了贺阳的心里变化,如果当年他能再劝劝,可哪里有后悔药吃呢。
如今他问了问贺阳这些年的过往,知道他如今过得好,总算是不那么愧疚了,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
吃完饭,廖鲁川想逛逛,贺阳就放任他下楼玩去了,自己则跟着两个孩子进了吴文才的房间,这才说起了赵丽珍的旧事。
她是怒其不争的。当年贺大海一门心思以为将朱骜要回来,贺家就能光宗耀祖了,他也能扬眉吐气了,只是没想到朱骜居然和贺阳谈了朋友,这是多大的丑闻啊,纵然朱家想要花钱压下来,可依旧从十一中传到了一中再扩散到整个南城。
贺大海当时就闹到了朱家,结果被卸了义肢扔了出来,他原本是想好好闹腾朱成功一次,最起码也要占个上风,把这事儿都推到贺阳身上,把朱骜摘出来,再有点钱就更好了,哪知道贺阳跑了呢。他最是个趋利避害的人,生怕朱成功认为是他逼走了贺阳,反正在面上立刻就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