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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唱的都是假的(73)

作者:巍三再 时间:2018-12-09 19:34 标签:娱乐圈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不料这时候周南却沉默了一阵,然后轻叹着吐出一句,“不太好。”
  “还有一件事我先说完,不然回头忘了。”周南俞紧接着就转移话题道,“贾欣请我转告你,她欠你的人情还上了。她还说我帮她传达了这句话,所以我欠她的也算还了,我们都两清。”
  周南俞盯着他问:“所以,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楚笑飞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了他们圣诞节的对话,他顿了半晌,缓慢地概括了一句,“解决了贾钟,他不会再找北河麻烦了。”
  周南俞点了点头,起身往浴室走。幸好他没追问一句怎么解决的,不然楚笑飞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云里雾里,只当北河说的“装成妖艳贱货恶心人恶心成功了”有那么些许可能。
  此时他一身贱兮兮的劲儿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之茫然。贾欣好几天前还给他发了短信,他忙得没时间回,后来就忘了,而且他当时也没细想。
  她说,我年底结婚,免你份子钱了,如果到时候你记得的话就给我买束花吧,让人捎来就好,要红玫瑰。
  四月十日,颐都的樱花开了,带着隐约幽香的粉白漫天舞动,特别漂亮。清一色白衬衫牛仔裤的五人就像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主角一样,面带温和的笑容出现在花瓣雨中。尖叫声四起,□□短炮直直地对准他们,室外签售台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交警费劲地在外沿指挥交通,不论哪位路人见状都要感叹一句,AB5今年还是这么火啊。
  因为当晚可以回家见到齐辰的关系,北河老早就开始兴奋,这会儿话也特别多,跟旁边能不多说话就不多说话的周南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位姑娘问道,对于年轮这个词,小北有什么只属于自己的想象吗?
  不提什么成长记忆之类的东西,北河对她弯眸一笑,他说:“年轮应该都是一圈一圈向外生长的,但是我想象中的这棵树已经决定好了它的一生,确定了它的去处,所以它的年轮,是向内生长的。”
  这番乍一听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越品却越有味道。音频被发到了网上,饭圈开始了做阅读理解题般的解析,北河望着李其安截给他看的大段大段微博截图,无奈道,“我就随口说的,她们怎么这么能猜啊。”
  “所以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顾辉问。
  “没什么呀。”北河浅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还没说完。别的树都是度年如年,一年长一轮,但是这棵树,曾经度日如年,一日长一轮。现在也可以相反,它想要度年如日,每一年都和每一天一样,直到它枯萎老死,同时也永垂不朽。
  北河垂下眼睛,戳开和齐辰的聊天窗口,给他的啄木鸟先生发去了消息,说自己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刚发送出去,页面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周南:我有事要找齐辰。帮个忙?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私聊过了,北河愣了一下,缓缓回头望向保姆车后排。楚笑飞靠在周南俞身上已经睡着了,后者神色淡淡地望向窗外,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181206,齐辰按完密码开门,一个身影扑向他怀里。
  久违了,这种亲昵的迎接方式。
  “欢迎回家!”北河环着他的腰,仰着脸对他笑,“比我计算的晚到了半个小时,加班了?”
  “嗯。”齐辰把包放在鞋柜上,然后回抱住他。他何止今天加班,他从上周一直加班到现在,就为了把这两天时间空出来。
  北河的18寸小行李箱上又贴了新的贴纸,还立在门边没开,齐辰望着他明明很累但强打着精神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去洗澡。”
  “那……”北河踮了踮脚凑到他耳边,“陪我一起洗?”
  纯情和色情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而北河站在这条线中间。他拽住他的衣领,故意把热腾腾的吐息喷在他耳廓。原本青涩的果实已经熟透,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妖治的诱人味道。镜头里的他偶尔也会露出类似的气息,眼中如盛着一汪春水,好在没人知道他的蜕变从何而来,除了齐辰以外也没人能看到果实被拨开外皮以后的,汁水横流的样子。
  四月花开在室外,屋内也可以春意盎然。北河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一片旖旎中喘息着推了推齐辰的胳膊,“呀……它俩怎么在这,快弄楼下去……”
  齐辰把脸埋在他颈侧,低沉地笑出声来。
  如果能度年如日就好了,一生都度这样的日子。
  “要聊聊吗?”
  不知道几点的夜晚,齐辰难得主动打破了静谧,而北河抱着他的腰没有动。
  “什么都不说,或者是说让人听不懂要去猜测的话,我都会担心。”
  面对这种齐辰少有的直白,北河在他怀里挣动了一下。“要说什么?”他轻声反问,“跟你说好累啊,好忙啊这些吗?说了也没有用啊,我不想带太多负面情绪给你。”
  齐辰嗯了一声。
  北河小声嘀咕,“还是别的什么?”
  在齐辰面前的北河就是如此好骗,被问了一句,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说下去。心里积压的黑泥就算不去想不去看也依旧在那里,齐辰拉开了闸门,想让他把它们排尽,啄尽年轮里的害虫,再还给他一个最干净轻松的自己。
  但是这多难。
  齐辰鼓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背,“都好,你可以说给我听。”
  “你想听哪个方面的?”
  齐辰想了想回答说,“工作和人际。”
  北河抿了抿唇,开始说话,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可以讲出这么多。
  “新专辑有首歌我一直唱不上去,到最后扯着嗓子在练,其安一直在教我,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我不是专业训练出生的,没太多实力,但是我又不想敷衍……最后录音出来再修,大家都说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我不喜欢,最后我把那几句歌词挪给其安了。”
  “顾辉说我心态有问题,我也觉得。有时候我觉得当不当爱豆无所谓,当爱豆只不过是巧合,是老天爷赏我饭吃,但是一旦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再想走就太不负责了,想做到理想中的那么好又不可能,就算尽力了也会一直不满意,想等合约结束跑路算了吧,又觉得会辜负太多人。”
  “就算维持现状,我也觉得我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了,比如……笑飞。我一直在给他添麻烦,他很照顾我,我也完全信任他,所以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就落到他头上去了。”
  “还有……你啊。青叶的事,我完全没想到。说实话,听景姐说起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害怕吗?”齐辰听到这里才出声。
  当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挂在风口浪尖,不想回忆起的过去可能会被无数人窥视深扒的时候,害不害怕?
  北河使劲摇了摇头,头发蹭过他的手臂,有点痒。
  “我觉得你肯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做的,而且为什么要害怕,你替我报仇,我开心还来不及。”
  “嗯。”齐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要害怕。”
  “任何事情都不要害怕,尽力而为,做你自己。能继续发光的话就继续,累了就停下来。至于别人……楚笑飞的话,如果你有心结,就说出来给他听。你忘记那次见面会他为什么跟你生气闹脾气了吗,你不说,他怎么会都知道呢?”
  北河极小声地嗯了一声,道理他都懂,但被齐辰几句话说出来,他才真的信服。北河揪住他的衣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而且我很讨厌现在这种……这种距离,我见不到你。”
  这题齐辰不会答了。工作和感情总有不可调和的部分,这只是最显露的其一。北河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齐辰以为他累了,便伸手关了灯,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但北河其实很清醒,一个月见一次面,他怎么舍得就这么睡着。
  “没了吗?”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又问出声,“就这些?不问别的了?”
  齐辰顿了顿,“别的什么?”
  “比如……”
  北河有时也会恨自己的记性这么好,每一句他跟齐辰的对话,那些隐瞒,逃避,和推脱,他都记得如此清楚。和爱人在一起他会从完美机器回归清醒的本我,但积压已久的心事就接踵而来。
  他也不信齐辰就这么完全忘了。
  “比如……救护车。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说过要跟你解释的。”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三个字说出来,一瞬间尘封起来的姓名又被尖锐的鸣笛声唤醒,变成儿时芦苇地里响起的童谣,一遍一遍,回荡在向北延伸的河流边。那声音犹如魔咒,盘旋在他耳中,直到他耳鸣,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然后他又被齐辰温和的声音猛地拖回了现实。
  “嗯,不问。”
  北河张了张嘴,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齐辰把手盖在他的眼睛上,说了在北河听来他一口气说出的最长的一段话。
  他说:
  “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想保留的部分,这和前面所说的那些,我希望你说出来的生活琐事不同。就像……我的身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齐美永远都不知道。这跟有没有知情权无关,被不被知晓应该由我们自己主观来决定,感情再深也无权要求变成透明人,或者暴露隐私,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有来自过去的噩梦,我希望你不要再想起。直到迫于什么原因你必须将它翻出来剖析的时候,你再说给我听。”

64.第六十六章 北河

  北河从前睡在齐辰身边的每一晚都没有做过噩梦,这夜是第一回。准确来说这并不能称作噩梦, 而是一段回忆, 一个秘密。秘密由温情的对话牵起, 它一直伺机而动。
  北河的秘密有很多, 比如他的真名, 比如他的父母, 再比如, 他曾经十分认真地想寻死。最后这点, 除了他本人, 这世上还真没有其他人知道。
  明明是一件日后一定希望被自己遗忘的事,但他却把这份记忆浓缩,附着在了“北河”这两个字上, 日夜被唤起, 人人口中相传。这两个字是他的新生, 而这两个字所在的地方也代表着他的过去和噩梦, 这是他活到现在最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一。
  他说过好多次, 小时候他做过一个梦, 梦到他在一片芦苇地里迷路。后来有个声音让他往北边走。他走啊走,走到芦苇地的尽头看见了一条河。
  这是众所皆知的部分。
  然后他淌进河里, 没走几步水就漫过头顶, 他想游到对岸,但是失败了, 他就溺死了。
  这是他刚认识齐辰的时候, 鬼使神差地告诉他的部分。
  而事实是, 的确有这么一条河存在,梦不是梦,就是位于不到一百公里外的地域上曾经发生过的现实。现实里十岁的北河踉踉跄跄地跑进芦苇地,这是他日复一日看星辰黄昏的地方,这是他的母亲牵着他哼着童谣走过的地方,他知道河在哪里,向北延伸到他狭小世界的边境,他曾以为河的尽头就是世界的尽头,所以从不敢独自涉足逾越。
  他的童年是在河边度过的,他最初的信仰就是清浅的水中有精灵,而到最后他只看得见自己的倒影。金色的芦苇干枯至残败的亚麻色,到了冬天被白雪覆盖,苍茫一片,这是他记事最初的几年,他对于世界的全部印象。以至于他习惯万籁俱寂,习惯只有风声和水纹,这多单纯,他曾经单纯到不知道寂寞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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