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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如死(13)

作者:回南雀 时间:2018-10-24 12:59 标签:娱乐圈 狗血

  最后一幕戏候场期间,我烟瘾犯了,就去外边找了个地方抽烟。
  为了不被无人机拍到,景全搭在巨大的仓库里,都是木头的建筑,是绝对不允许在里面抽烟的。
  仓库外面,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凉。我找了个避风处,靠墙上点烟,抽没几口,听到不远处的拐角有交谈声。
  我越听越觉得耳熟,瞧瞧探头一看,原来是席宗鹤与江暮在说话。
  外边光线昏暗,我隐在黑暗里,又藏得好,他们一时没发现我。
  我就知道席宗鹤要忍不住再纠缠一番,却没想到下午刚碰壁,他晚上就迫不及待又试一次。
  席宗鹤仍是穿着那套帝王服,却丝毫没有了戏中的霸气。
  “他们说你不要我了,我出了车祸,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江暮也是一身戏装,俊美无俦,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余韵。要不是光线不好,我都怀疑自己在看哪出时下流行的真人情景剧了。
  “小鹤……”江暮困扰地望着席宗鹤,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你不记得这五年的事了吗?”
  席宗鹤没有隐瞒他:“我只记得前一天我和你还在海上庆祝生日,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要陪我过今后的每个生日。可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他们说我和你分手了。”他不懂,“为什么?”
  席宗鹤低垂的眼睫轻颤着,要是再下一场雨,就是活生生的落难贵公子。他任性,他恶劣,他脾气糟糕,但他的确有副好皮囊。
  江暮似乎也被他这副忧郁的模样迷住了,伸出手迟疑地覆上对方的脸颊。
  席宗鹤没有拒绝,眷恋地蹭了蹭。
  江暮眼神更是柔和:“对不起,是我没有信守诺言。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
  江暮与容如玉拍拖五年,要是不痒,也该好事将近了。不知道容如玉听到这番言论是何感想,我真想用手机录下来寄给她。
  眼看江暮臭不要脸的就要亲上席宗鹤,我手指一痛,被燃到头的烟灰烫了下,没忍住叫出了声。
  江暮比我还像被烫的那个,一下拉开与席宗鹤的距离,朝我这边警觉地看过来。
  “谁?”
  我丢了烟屁股,从黑暗里走出来。
  江暮看到我脸色有些难看,席宗鹤将我当做报复他的手段之一,他自然是知道我目前“正宫娘娘”身份的。骤然被抓现行,就算是人渣,一时脸上也十分的挂不住。
  “江先生,骗奸一个脑子不好的人,有意思吗?”
  江暮并不敢将事情闹大,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甩袖离去。席宗鹤还想追去,被我拦住了去路。
  “让开!”席宗鹤冷声命令道。
  我手抵在他胸口,不让他走,他一把甩开了,将我推了个趔趄。
  我被他拨到一边,心火渐炙:“你问他为什么,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闭了闭眼,回身质问他,“席宗鹤,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从你醒来到现在,我做错了什么?我尽心尽力伺候你,我又得到了什么?一顶绿帽子吗?”
  席宗鹤像是被我问住了,瞪着我半天没出声,他可能没有想到,一个依附他而生的废物,也敢这么大声同他说话。
  “那难道,我就有错吗?”他颇为荒谬地笑了下,“我多想一觉醒来就将你的席宗鹤还给你,而我依旧躺在游艇上与江暮一起庆祝生日。你们都说他放弃了我,他是混蛋,可我没有经历过那些,我怎么可能说恨他就恨他呢?”
  他按在自己的胸口:“心是没有办法骗人的。我爱他,这颗心里满满都是他,他不理我,我简直像要死掉那样痛苦。”他看着我,近乎冷酷道,“我不爱你,对不起。”
  这时,方晓敏过来找人,见我们氛围古怪,小心开口道:“席先生,导演让就位了。”
  席宗鹤擦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去,带起一道深秋寒凉的晚风。
  朦胧月色下,又只剩我一人。
  不知为何,脑海里还盘旋着席宗鹤方才的话。
  ——他不理我,我简直像要死掉一样。
  我不屑地冷笑一声:“那你就去……”
  前面几个字气势汹汹,到了最后那个,我一下收音,终究说不出。


第14章
  我和席宗鹤吵了一架,情绪难免代入到戏里。我难免,他也难免。
  孔宏劝谏,要庆黎狠心杀了徒惹是非的穆氏姐弟,不想惹怒庆黎,君臣大打出手,自此生了间隙。
  虽然我劝过席宗鹤,打戏不要自己上,但他不听我的,这场戏仍旧亲身上场。
  好在之前武指都有教过怎么打,按照顺序比划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们姐弟皆是祸国之人,今日不杀,来日就会成为言国的祸端!您一向英明,为何在这件事上失了睿智?”
  孔宏的话太过刺耳,叫君王如何能听进去。
  席宗鹤一声暴喝:“闭嘴!”
  他的剑势猛烈,几乎让我招架不住,每次与他的剑相击都会震得我虎口发麻。原本我还能维持剧中人该有的情绪,但他这样胡来,简直像在借机发泄对我的不满,叫我脾气也慢慢上来了。
  “他们害死了琅琊国的质子,你有想过若琅琊国怒而宣战,两国子民该怎么办吗?”
  “拉努儿荒淫好色,招惹穆乐在先,穆矣不过是为了保护姐姐,何错之有?”
  “你被他们迷晕了头,什么都听不进了!”
  “放肆!”
  “卡!”
  我心中蓬勃的怒火因为这声“卡”而凝滞,反射性就要收剑,对面的席宗鹤却并没有来得及停下剑势,虽然收了些力,但仍然一剑劈在了我的胳膊上。剧痛下,我手里的长剑瞬间脱手砸在地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朝我这边围拢。
  “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我捂着酸痛不已的胳膊,朝众人笑了笑:“没事,就是劈到点肉,没伤到骨头。”
  还好我们用的都是未开锋的道具剑,不然这条胳膊都要废了。
  透过人群,我看到席宗鹤拧眉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剑,接着抬头望向我,似乎欲言又止,但我没等他开口就移开了视线。
  由于我的意外受伤,这出戏暂停拍摄,马导让大家休息半小时。
  雯雯在休息室替我解开衣服,查看身上的伤。当看到我青紫一片的胳膊时,她竟然抹起了眼泪。
  “你怎么还哭了?”我为她的多愁善感而头疼,“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快把马尿擦一擦。”
  雯雯吸着鼻子,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呢?席先生就算失忆了,也不能拿你撒气啊?你看看都打成什么样了?”
  她这话说的,跟我被渣男家暴了似的。
  我倒不觉得这是席宗鹤故意的,他要针对我,多得是整治我的手段,犯不着使这样下三滥的法子。这应该就是一时入戏太深,加上昨天和我吵了架下手重了,才会收不住手。
  我见她眼泪还在一个劲儿地掉,无奈道:“别哭了,求你了。”
  可能是小时候看我妈的眼泪看的太多,长大后我尤其看不得女人哭,她们一哭,我就坐立难安。
  我这正安慰小助理呢,那头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雯雯迅速收拾了自己的眼泪:“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方晓敏的声音。
  我拉上自己衣服,示意雯雯去开门。
  方晓敏是来送伤药的,一大瓶活络油,活血化瘀,放下说了用法就走了。
  他走后,雯雯破涕为笑,摸着那瓶活络油宝贝不已。
  “看来席先生还是心里有你的。”
  我冲她笑了:“是吧。”
  这姑娘真是单纯,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席宗鹤多嘴硬多倔的一个人,他还在气头上,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怎么可能主动低头送药?这药恐怕还是方晓敏看不过去了,自作主张替老板送来的。也真是苦了这两个助理了,一天到晚要替我俩操心。
  雯雯按照方晓敏说的,先用热毛巾敷在我的胳膊上,十五分钟后,掌心倒上两滴活络油,开始搓揉伤处。
  我将手肘撑在化妆台上,扶着自己额头,咬牙忍受着一波波剧痛。
  搓了五分钟,雯雯自己都搓得气喘吁吁才算完。不知道是不是药油真的这么有效,我感觉伤处微微发热,已经不那么痛了。
  半小时过去,我和席宗鹤继续进行上一条的拍摄,马导拍摄前招我们过去,告诉我们他之前喊停的原因。
  “你们的情绪不对,都有一点过。”他比了个短短的距离,“王有点过,失了风度,臣子也有点过,显得太嚣张。你们都往回收一些。”
  我点了点头,与席宗鹤重新站在标好的位置上。
  “准备,ACTION!”
  庆黎是孔宏心中完美的王,他自幼年追随对方,便是想辅佐他成就一番霸业的。
  任何人、事、物,都不该破坏庆黎的完美,如果庆黎因为什么人而偏离了王道,他便要做卫道之人,将他们尽数斩杀。
  孔宏偏执而极端,对庆黎忠心,却又无法与君王心意相通。
  琅琊国的质子莫名死在宫中,人人都知是穆矣所为,偏偏庆黎不愿伤害他们姐弟,竟就将质子的死归咎于饮酒失足。
  这样失了公允,充满私心的王,让孔宏感到了恐惧。他冒死劝谏,想让庆黎杀了穆氏姐弟,还王都太平,这本没有错,可庆黎却不愿受一个臣子的摆布。
  一场争执,最终庆黎击飞了孔宏的剑,用剑尖指向了这个追随他多年的臣子。
  “寡人再说一次,我不会杀了他们,永远不会。”
  虽然胳膊疼痛有所缓解,但也经不起这样过度使用。一番打斗,我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倒也正好合了人物此时应有的情绪。
  我望着席宗鹤,就如孔宏望着庆黎,复杂难明。
  他总有一天会后悔,会被毫不留情的伤害,到时他就会明白我说得没有半句假话。
  我讨厌他看着我的眼神,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难道会害他不成?都是那两个贱人的错,都是他们,蛊惑了我的君王!
  颤抖的右手慢慢握紧成拳,彷如将可恨之人攥进掌心,断筋挫骨。
  这一条最终顺利地通过了,我却沉浸在角色中有点难以自拔。
  我与雯雯说了声,去外面抽烟,刚抽没两口,席宗鹤也出来了。
  他见到我也没什么表情,手里揣着包烟和打火机,在离我有些距离的地方,同样点烟抽了起来。
  我们分立两头,互不搭理。
  口中吐出的白烟,复又被风吹到脸上,迷了双眼。
  席宗鹤受了腿伤后,就格外注重保养,连烟抖很少抽了。不仅自己不抽,还要限制我抽,说闻了二手烟也会损害他的健康。
  我抬头看了眼在不远处吞云吐雾的男人,自从他失忆,我解放了天性,他也重拾了烟瘾,挺好。
  抽完一支烟,我不打算再抽第二支。大门在席宗鹤右侧,我要进去,必定就要路过他。
  “你手怎么样了?”我一下顿住脚步,诧异看向刚才说话的席宗鹤。
  他竟然主动关心起我的伤势?看来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他在没被江暮摧折之前,指不定真是个小甜心。
  面对我直勾勾的盯视,他有些不悦:“问你话呢。”
  “没事了。”我伸出手,握了握给他看。
  他靠在墙壁上,穿着古色古香的戏服,神色颓靡,手里夹着洋烟,模样说不出的古怪,偏又分外和谐。要是《好男人》邀他拍封面,这个造型定能得今年的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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