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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会于加勒比海(2)

作者:风弄 时间:2018-10-13 12:27 标签:经典 相爱相杀 虐文


  但他还是说了:“我的故事很简单,我最爱的姐姐要结婚了,我很伤心,所以跑到这里狂欢,打算放弃自己一段时间。很傻?”  

  出云望着他,轻轻而坚定地摇头。  

  “你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  

  “问一些你觉得不明白的地方?”经世忽然苦笑起来:“我会告诉你的。这些事一直埋在我心底,多少年了,污秽可怕,令我觉得自己是衣冠禽兽。”他的声调渐渐高昂,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地站了起来,向出云狂叫:“不错,我爱我的姐姐!那有什么错?那有什么罪?我比世上任何人更亲近她,却比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爱她!出云,这真是可怕,你知道吗?”  

  “是的,我知道。”出云点头。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如何,终于探听了一个过路人的丑陋心灵?你不知道,我已经压抑不住,我几乎想毁灭我的生命。”  

  他颤抖得太厉害,出云站起来,把他搂住。  

  经世悲鸣着:“我知道你的目的,一个愚蠢的男人,一个有趣的一夜情人。我可以和你上床,就算你有艾滋也不怕。只要你对我说,我是有资格的。我可以爱我的姐姐,我并没有错得一无是处。”  

  “我没有艾滋病,也不打算拿你当一夜情人。”出云笑道:“我只知道你醉了,现在的发泄,只会令你醒来后更后悔伤心。”  

  他边轻轻安抚,边把经世送到床上。  

  “睡吧。”  

  “不,我不想睡。”经世睁着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睡意。他似乎安静下来,在享受狂叫后的余韵:“出云,我们为什么会相识?”  

  “需要理由?”  

  “你为什么会叫我上来?因为我……”  

  “嘘……”出云在床头,象慈父在看着年幼的儿子:“不要问问题。”  

  “出云,我们做爱吧。”  

  出云的眉毛挑了一下:“什么?”  

  “我不懂男人之间怎么做爱,不过我会配合。你到酒吧,不是想找情人吗?你可以和我做。”经世很清醒地说:“我需要发泄,需要残害自己,我不会怪你。知道吗?我很冷,冷得只想找个人拥抱。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有义务拥抱我。”他说着,用极底的声音啜泣起来。  

  出云明白,他碰到一个男人最软弱的时刻。疯狂和快意,会在顷刻毁去某人小心翼翼保持的平静一生。  

  这时候的经世,可以接受任何颠覆伦理的事情发生。  

  出云爱男人,可是他娶了女人,一个可以代表权势财富的女人。  

  “出云,”经世伸手,象邀请:“开始吧。”他的神色如同以身奉献神的牺牲品,壮烈而决断。  

  “不。”  

  “什么?”  

  “我说不。”出云眼睛也没有眨,平静的脸没有波澜。他说:“经世,你累了,睡吧。”他伸手,在经世眼上抚过。  

  经世没有察觉自己在坠毁的边缘险险擦过,他听话地闭起眼睛:“好,我睡了。”  

  经世沉沉睡去。  

  窗外,是加勒比海永远不变的声音。  

  好一道可口的美食,只要伸手,就可以吃到肚子里。  

  假如不是在这房间里,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引导另一个生命堕落。  

  出云环视周围的一切,这里有太多回忆,鲜明得令人不忍心毁去。  

  那次的加勒比海之旅。  

  记得锦辉第一次进来时,高兴地大叫:“看,出云,我们的房间对海,真是好运气。”  

  他们疯狂地在海边玩了一天,傍晚时偎依坐在窗台上。  

  “不是说有礼物?”  

  “是的,给你。”  

  “我对植物不熟悉。香港到加勒比海这么远,难为你带一盆草过来。”锦辉对手中小小的盆栽东看西看:“是什么草?”  

  “断肠草。”  

  回答的人内里肝肠寸断。  

  海另一边,佳期已定。  

  出云警告自己要狠心。  

  忍住那剐心的痛,曹出云,你曾经发誓,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再不让他人因为你无父无母可倚靠,而肆意把你踩在脚底。  

  但心,痛,痛,痛。  

  痛……无止无休。  

  “哦,”锦辉说:“名字真别致,有什么含义?”  

  出云望着锦辉,很认真,很严肃。  

  “锦辉,你知道的,何必要我亲口说?”  

  锦辉满载笑容的脸,在低头端详那盆断肠草时渐渐变了,绷紧的肌肉和抽搐的嘴角,让出云以为他会哭出来。锦辉知道陈家大小姐和出云关系日益亲密,只是一直当不知。  

  锦辉没有哭,他抬头说:“你不亲口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意?这个草,说不定象征我们坚贞如杨过和小龙女,十八年后终于相逢。若是那样,我等你。”  

  如此深情,怎忍负它?  

  立于事业的飞黄腾达和深爱的情人中,势必要选其一。  

  出云五官,忽然痛苦地扭曲。  

  他忍痛的能力已经算极佳,但此刻也禁受不住,心头一刀一刀划下。痛楚令他愤怒,也令他出口无情。  

  “锦辉,我不会给你承诺。你是男人,对不对?”  

  “曹出云,你总在适当的时候想起我的性别。”锦辉苦笑,抱着手中的断肠草不断苦笑。  

  “我已决定,和慧芬结婚。”  

  “结婚又如何?出云,你的爱在我这里,你无法收回。”  

  “锦辉,让我们好好说再见,好不好?”  

  “在加勒比海的拍浪声中?出云,你真浪漫。”  

  出云痛得无法忍受,他站起来,独自倒在床上,用被蒙着头。  

  紧紧,紧紧蒙着头,接近窒息。  

  停下!这无法压抑的心痛。  

  “出云……出云……”他听到锦辉轻轻在床边叫了几声。  

  他不应,下死力咬着唇。  

  锦辉,我已选择荣华富贵,我已出卖自己。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那让我痛不欲生。  

  终于,锦辉再也没有出声。  

  那个夜晚过得并不好,但却成为出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自从过了那么痛苦挣扎的一晚,在那个浪漫的夜里舍弃锦辉,出云再也没有做过恶梦。  

  他生命中最大的恶梦,已经在那一夜过去。  

  第二天,窗台上,只剩一盆孤零零的断肠草。  

  锦辉不知去向。  

  锦辉,你是我的幸福,可惜,也是我生命中的见不得光。  
 

              
 
第二章
      
   
  夏天日长,六点多时分,阳光已经从窗边射了过来,柔和温暖。照在靠在窗台前回想整整一晚的出云身上,有一分令人感动的热度。  

  “在想什么?”  

  出云转身,看着在床上慢慢坐起来的经世:“醒了?”  

  “醒了不止五分钟。”经世说:“你背影落寞,我不得不考虑五分钟,是否要开口打搅。”  

  “你现在的犀利,实在与昨晚有天差地别。”  

  经世笑了起来:“有人说醉后才能显先天性情,看来我后天先天相差甚大。”他敛了笑容:“你觉得我这人如何?”  

  “很有家教,很有生活规律,即使大醉也一早起床。”  

  经世站起来,慢慢将放在床头的西装穿起来。穿着衬衣睡了一晚,他显然是很注重仪表的人,对衬衣上出现的压痕稍微皱一下眉。  

  “我昨晚醉了,说了很多不应该的话。”  

  出云微笑:“我忘记了。”  

  “但我全部记得。”经世说。  

  “那真糟糕,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  

  经世认真地看着出云:“杀人灭口如何?”他的表情很严肃,使出云无法大笑。  

  严肃的经世,完全没了昨晚那种脆弱的模样,很难把他和醉后的疯狂迷茫联系到一起。瞬间,出云发现这男人并不是街上捡到的酒鬼那么简单。  

  很快,经世微微笑了起来,如微风一样抚过认真的脸:“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行动。出云,你知道吗?让一个人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其实可以减少压力。你多幸运,可以成为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作为交换,我也要知道你心底的秘密。”  

  出云脸上有点不自然。经世比他年轻,言行比他更荒唐,但最荒唐之处,是他居然发现,经世有一种隐隐压迫他的气势。  

  真可笑。  

  “交换不合理。你是自愿把心事告诉我的,我从来没有打算窥探什么。”  

  “你必定有故事,何不说给我听?”  

  经世一句话,仿似戳到出云心底某一个经不起触碰的地方。潜伏的痛楚从神经末梢四面八方传至大脑。  

  出云忽然停止对话,转身对着窗台。  

  当日抬眼就可以见到的加勒比海,已经被新大楼遮挡。  

  锦辉,又在何方?  

  出云的世界里,无人知道锦辉的存在,他们不会在人前共同出现,仿佛是黑暗下隐约蠕动的阴影。  

  “故事?”  

  “是,你的故事。”  

  出云望着窗外高楼。  

  他说:“我没有故事。”  

  窗台上,当日曾放着一盆断肠草。不是象征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八年相会,而是象征彻彻底底的舍弃。  

  经世在他身后沉默,好一会,开口道:“好,我也不应该强人所难。出云,你不必担心我会杀人灭口,我从不毁灭比我更悲伤的人。”  

  这话很深奥,出云疑惑地转身。经世脸上有古怪的笑容。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加勒比海大饭店二十七楼西餐厅,如何?”不待出云说话,他已经潇洒地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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