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一缠绵入骨（上）(99)
这十年里，楚翰到底在干什么？
都说当局者迷，可不傻不笨的，真的在十年的时间里都感受不到自己的感情吗？
可谁知道，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个迟钝别扭又欠揍的家伙。
楚翰只觉得浑身都是痛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东西钻进了他的骨头里，在啃咬，嘎吱嘎吱地把他的身体嚼得粉碎。
胸口的地方，塌空了一大块，明明是夏日，他却听到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刺骨的寒意钻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叫人冷得瑟瑟发抖。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明尧，那个温暖干净的男子在对他笑，他犹如逆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一般冲过去，明尧的身影却消失了，有断断续续的歌声传过来。
曲子，很熟悉，因为，明尧经常哼着。
歌词，他不太知道，隐约能听到——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看来格外的凄凉……
很悲伤的曲调，很凄惨的歌词，可明尧，为什么喜欢呢？
好几次，他都看见明尧呆呆地坐着，嘴里就哼着这首歌，反反复复的，就是这么几句。
原来，他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时候完全不在意的他的一切，这会儿想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全部都是明尧。
明尧在煮饭，明尧在擦地，明尧在洗碗，明尧在看电视，明尧在收拾房间，明尧在清洗浴缸……
原来，多少次，他的目光，都偷偷地追随过，明尧的一切，他也都有关注过——可为什么，总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呢？
那最初的恨意，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爱？
那男人紧张他，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明尧或喜或悲，现在想来，他想要的，竟然是征服明尧的那种过度膨胀的满足感。
看着明尧围着他一个人转，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肆意挥霍着他的爱，习惯了看到那个男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习惯了每天晚上等着他主动来寻欢，习惯了在他面前发号施令享受那份独特。
他从来没有爱过，从青涩年华的时候，就被迫和明尧在一起，那个时候，他向往自由，向往纯真的恋爱，向往无人管束的人生。
可他什么都没有，为了最亲的人，他出卖了身体和尊严，明明不喜欢同性，却被迫忍着异样的感觉占有明尧。
他很清楚，最开始，他的恨，是货真价实的，如果那个时候明尧选择离开，他想他会欢呼，会惊喜，说不定真的会放鞭炮来庆祝。
就是一个月之前，他还以为，自己的恨，依旧是存在的，不曾消失，可他万万没想到，明尧的离开，竟然给了他最致命的打击，让他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呆在这个没有明尧的世界里。
明尧，你去了哪里？
明尧，晚上不抱着我睡，你会冷吗？
明尧，如果我们能再相遇，让我来爱你，好吗？
如果时光真的能倒流，他愿意做比明尧的付出多十倍百倍的事情来赎罪。
可现在，他也清楚，人去了，便再也不能回来，那些所谓的追悔，不过是自欺欺人地放大自己的痛苦而已——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想去做什么，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了做那件事的机会。
如果……
“如果”这两个字，不过是人们安慰自己的一种寻求宽恕的方式而已，既然是如果，那么，就不可能会成为现实。
他想对明尧的好，注定，再也没有实践的机会。
人，有来生吗？
传说中的奈何桥，孟婆汤，都是真的吗？
明尧，如果真有轮回转世，你会忘了我，忘了这段情吗？
明尧，别走。
即使，要去另外一个世界，请让我陪着你。
奈何桥旁，你等我。
闪着光亮的利器哐啷一声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异样的刺耳，鲜血滴答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速度越来越快，躺着的男人，却好似没有了知觉，感觉不到疼痛和惊恐，就那么安静地闭着眸子，喃喃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明尧，等我…。
我来了……
这一世欠你的，我用生生世世来还……
011 抓紧，消息
第二天的娱乐头版头条，当场就震撼了安好的视听。
其实，自从理顺了和明尧的关系，安好基本是不看娱乐新闻了，特别是明尧去世之后，娱乐圈的那些事，更是再也激不起安好半点兴致。
可楚翰自杀的消息太过于叫人震惊，一个演技绝佳的天王巨星的自杀肯定比娱乐公司老总的消息更加劲爆，楚翰的粉丝据粗略估计，早就突破千万大关，上至古稀老妇，下至黄毛小儿，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关于他自杀的消息，自然就影响更深。
娱乐八卦纷纷猜测楚翰自杀的原因，更多的报纸杂志把这件事和胡亚菲联系在了一起，也因此，胡亚菲不得出国避避风头，以免有被楚翰粉丝暴怒之下伤害了的可能。
一个月之内，娱乐圈接二连三地出现自杀事故，也难免会有人把他的死和明尧的死联系在一起，之前揭露两人感情有问题的娱记这会儿更是列出条条款款，来证实自己怀疑的真实性。
这些新闻，安好不可能认认真真去读，他自然知道楚翰自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这一瞬，他有了想把人捏碎的冲动——明尧都去了，他竟然还做出这么幼稚可笑的举动，当真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能赎清他以前的罪？
人死不能复生，明尧既然已经去了，楚翰又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叶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愣住了，他见过楚翰的照片，在电视上也瞻仰过楚翰的绝色，那是一个冷漠强势一看就不好驾驭的男人，可谁能想到，一把水果刀，就险些结束了他的生命。
“安安。”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的叶宋轻轻把安好拥在怀里：“没事的，他不是已经抢救过来了吗？”
“我没事。”安好叹息一声，反手把人拥在怀里：“我只是觉得，他做这样的傻事，未免太过于自私。我知道，他是心存愧疚，对过去的一切产生了悔恨，可死了能解决问题吗？明尧在天有灵，只怕也会心痛。”
“安安。”叶宋忍不住为楚翰辩解几句：“我觉得我很理解他。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可能有些人对感情，就是比较迟钝的……”
“再迟钝，十年的时间，还不够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吗？迟钝两个字，不足以说明问题，这不是理由。”
“安安，可是，现实生活中，不就是有这样的人？有些夫妻，经常吵架，甚至，吵了一辈子，老了的时候，一方先去世，另一方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爱上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啊？再说了，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一样……”
“你这是在替楚翰求情？表达爱意的方式不一样？打是亲骂是爱吗？那咱俩是不是每天也要上演一场拳头的对决？”安好拍拍他的背：“我去看看他……”
“安安！”叶宋扯住他的衣袖：“我只是想跟你说，如果没有了你，我也会觉得这世界生无可恋，我会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你给我闭嘴！”安好转身，狠狠地把人抱在怀里，把叶宋的头摁在自己肩头：“你敢！再说这样的话，叶宋，我真生气了！”
“可是……”
“不准再说！”安好更用力地把人拥着，只觉得听他这么随口说了一句，心里就疼惜得要命——这时候，他更加坚定，若是明尧泉下有知，对于楚翰做了这样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会好好安息？
活着的时候那么折腾折磨明尧，就连他死了，都不让他好过吗？
叶宋不说话了，但他心里的想法，并没有因为安好的话而改变——安好比他大，如果有一天安好真的先他而去，叶宋会好好照顾他，爱他，直到他离开，但是，他离开之后，叶宋觉得，自己也会追随。
不然，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
不管怎么说，叶宋觉得楚翰挺值得同情，甚至在得知楚翰被抢救过来的消息时，心里还有点惋惜——能为明尧做到自尽的地步，显而易见，他是爱惨了明尧，虽然发现得晚了，叫人又气又恨，但至少，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被抢救过来的楚翰，又该用什么样的勇气继续接下来的人生？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安好所担心的。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更应该有理由好好活下去，安好的意思，是希望楚翰能把属于明尧的那份幸福都一起继续下去——表达对明尧爱意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交代了叶宋让他老实呆着，出院的东西等他回来收拾，安好就去了楚翰的病房楼。
上了楼，就看见一个称不上多熟的熟人，刘薇。
两个人都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安好直接道明来意：“我想看看他。”
“他休息了。”刘薇看向安好的目光却带着点敌意——她本意是让安好劝劝楚翰，可没想到，不知道安好说了什么，楚翰竟然自杀了！
这么多年，除了自身的责任，刘薇更是把楚翰当成了自己弟弟那么疼爱。
昨晚，刘薇回家了一趟，老公孩子都理解她，支持她的工作，她还打电话给楚翰，得知医院里一切都正常，才想着在家里睡一个晚上。
结果，大半夜的，楚翰专用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半夜惊心，说的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刘薇接到消息，整个身子都软了，最后还是自家老公搀着她，把她送到了医院。
楚翰的异常，是身边保镖发现的，也得亏人家尽职尽责，不然大晚上的，谁不去睡觉了？楚翰的身体虽然虚弱，却没有生命危险，晚上自然是不用时刻守着的。
于是，大半夜的，抢救室就忙活开了。
紧急处理伤口，输血，楚翰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要想恢复，还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医生交代了，为了防备病人再有什么过激行为，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