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愿(10)
单晖在此时感到自己放在桌下的左手手心被人轻轻挠了挠,他循着看了过去,见顾钧无声地对自己做着口型,做完还得意地眯了眯眼。
他无声地说着:“我放的。”说完就像一个孩童吃到了糖一般,一脸得意地开心冲他笑着。
他突然觉得,今年的蜜枣真的特别甜,简直都甜到他心坎里去了。
第13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大年初九。
这几天来顾家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来来回回就没断过,单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不由感慨过年其实比工作累多了。
今天又到了一年一度,他们一家六口唯一女眷的生日。老太太这大半辈子被老公儿子孙子轮流护着,宠着,过得无忧无虑,因为没什么烦恼,性子便同那些二八少女一般,很是单纯。老人家是个思想开放的人,但人到了晚年没什么事干,再加上受了自己儿子出柜的刺激,便开始着手操心起两个孙子的终身大事。
当初单晖跟路思琦还好的时候,老太太着实高兴了一段时间,好几次还把人叫到家里来吃饭。见着闺女长得好看,嘴巴又甜,老太太可中意人家了。后来分手了,又着实可惜了一番。
年忆舒今年虽已经快八十岁,但因为保养得当再加上没什么烦心事,看起来不过六十出头,还喜欢穿一些颜色鲜艳的衣服。今天一大早便精神奕奕地换上了旗袍,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貂。正准备敲大孙子的门呢,就被家里的阿姨提醒,单晖一大早就去公司了,说公司有点事,但是晚饭一定能赶来吃的。
老太太一下子就落寞了,但老太太是个乐观的,大孙子忙,不是还有小孙子吗?她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什么回应,估摸着年轻人晚上睡得迟,早上便会有些贪睡,便决定大发慈悲地让他睡到自然醒。
谁知道顾钧这一觉竟睡到了大中午,还是被自己从床上拖起来的。催促着人草草洗漱完,吃完了中饭便拉着人陪自己逛街去了。
老太太拉着人直接去了A城最大商场的顶层,上面全都是一些奢侈品的牌子。顾钧打了个呵欠被老太太挽着手臂,一家家看过去。看了一会儿,才知道合着老太太是给自己挑衣服来了。
他不禁莞尔:“奶奶,今天是你生日,怎么还给我挑起衣服来了?”
老太太拿了件暗紫色的西装外套在他上面比了比,觉得颜色太老气,又放回原处。她瞥了自己的孙子一眼,因为出来的匆忙,顾钧身上只随意套了件黑色的长棉袄,里面穿了件白色的T恤,下面穿了条黑色的运动裤。老太太简直快被他这一身打扮弄瞎眼了,她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顾钧顺着她的眼光也看了自己身上一眼,乐了:“奶奶你放心,晚上我肯定会穿正装去酒店的,肯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老太太随意地应付着点点头,她眼光高,家里的正装基本上都是些高级定制的,便颇有些瞧不上这些成衣。挑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套相对满意的白色西装。
她催促着顾钧赶紧拿进去更衣室里换,顾钧只好不情不愿地拿着衣服走了进去。
换好出来的时候,他一瞬间接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立在穿衣镜面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黑色的衬衫配着贴身的白色西服,把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完美地体现了出来,光站在那儿,就有好几个人探着头往店里看。
老太太满意地刷了卡,顺手还买了个红色的领结。他被老太太逗得不行,拿着袋子好笑道:“奶奶今天是你的生日,又不是我的相亲会。”
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不说话。顾钧还没从这沉默中咂摸出意思来,就被老太太拉着进了一个高级理发店。
老太太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她一进来,就见经理迎了上来:“年女士,又来做头发吗?今天您穿得可真漂亮。”
年忆舒高兴得接受了他这句恭维,见店里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孙子看,老太太一下子便得意了起来,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孙子,今天是他做造型。”
“奶奶……”顾钧还没说完,就被年忆舒推了过去。
“让你去你就快去,怎么磨磨唧唧的。”
行,今天老太太生日她最大。顾钧只好无奈地跟在经理后面乖乖地上了楼。
顾思年他们早早便到了酒店准备着,快五点的时候,老太太才携着顾钧姗姗来迟。
顾思年立在门外看了他俩一眼,老太太得意地挽着人上前向自己的儿子邀功:“怎么样?”
老太太今天打的如意算盘,顾思年他们是清楚的。他向来对两个儿子主张散养,不爱管这种事,但是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凡事总得顺着她来。
顾钧穿着白色西装,眉型跟发型都被简单得修饰过,站在那儿简直都快成了全场的焦点。他走上前把他胸口的领结正了正,顾钧在这时候小声在他耳边问道:“爸,会不会太夸张?”
“不会。”顾思年拍拍他的肩,“快去跟着你奶奶。”
顾钧挽着年忆舒走进大厅里,这一层早被他们包了下来,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见他们进来,便纷纷涌上前来。
应付了一会,顾钧才知道合着今天原来是一场鸿门宴。来得都是些跟顾家常来往的,每家都带了自己的女儿,没有女儿的,便带着自己的外甥女侄女,无一例外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
老太太陪着自己折腾了一下午,刚在车里还打了个盹,现在精神却比在场的所有年轻人都好。她紧紧拉着顾钧不让他走,笑眯眯地给众人介绍过去,眼神还替他留意着在场的女性。
顾钧心里简直哭笑不得。他其实不算同性恋,因为无论身体还是精神上,他都只能接受单晖,其他男人他连想想都觉得恶心。初中的时候,他谈过一个女朋友,但连手都没牵过,他便觉得烦,分了。现在被这么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围绕着,闻着各种浓郁的香水味儿,顾钧觉得自己有点想吐。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挽着个年轻女子慢慢走向他们,那女的顾钧认识,是他们A大的校花。
她穿着一席粉色的长裙,头发往后简单地扎起,脸上只化了个淡妆,却在一群女眷中脱颖而出。老太太看到这么个人,眼睛亮了亮。她知道方怡也在读A大,当下把顾钧推了出去,让他帮忙招呼。
单晖赶到的时候,恰逢老太太刚切完八层的大蛋糕,大厅里放着悠扬的舞曲,正中央有好几对人正跳着舞,周围围了一圈人,但视线却无一例外地往正中央瞧。他循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顾钧正跟一个模样俏丽的女人跳着舞,从他这个角度看,他一脸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那女人腰上,而那女的却略带痴迷地望着他。
他看了看那只腰上的手,前几天这只手还圈着自己的腰,今天却把它轻易地放在了别的人身上。
他就想被人打翻了一瓶陈年老醋,心里酸涩地不行。老太太正满意地坐在一旁看着,余光瞥到单晖来了,轻轻说了一声:“哎呀,我的大孙子来了!”
这一声落在了顾钧耳中,他四处巡视着,终于在外围看到了单晖。看到他正愣愣地看着自己这个方向,但视线却放在了……方怡的腰上?
单晖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略不自然地转过了头。但还是晚了,那眼底的落寞神情还是被顾钧尽收眼底。
他迷茫了一瞬,看了看自己虚放在方怡腰上的手,突然福至心灵,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心中一阵狂喜,被想到的这种可能刺激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这时候一曲终于舞毕了,他看到单晖正在不远处跟老太太低头讲着话。顾钧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微微低下头,对方怡绽放出了迷人的笑容:“介意陪我到处走走吗?”
方怡从没看到过顾钧对着人这样笑过。因为在校园里,她的视线总是追逐着他的身影。只是他从来不曾注意到罢了。她被他这个笑容迷得晃了晃神,害羞地点了点头,还主动把手搭在了顾钧的臂弯处。
顾钧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由着她这么挽着自己,笑眯眯地朝老太太那边走过去。
老太太看到他们走过来,用手碰了碰单晖,调笑道:“哎,快看看你弟弟。”
单晖只好转过头,看着那一对璧人离自己越走越近。
等他们走到老太太眼前站定,老太太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舞跳完啦?”
顾钧点了点头。
年忆舒抿着唇笑道:“那来我这儿做什么,还不带着人四处去看看。”
女孩子终归脸皮薄,被老太太话里的调笑语气弄得小脸微微发着红,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顾钧的衣服。
这种小儿女情态自然也落在了单晖的眼底。眼前这两个人无论外形还是家室,都般配得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和谐来。他突然觉得大厅里闷得慌,便随意扯了个借口,离开了这里。
顾钧看着他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微微扬起。
二老因为年纪大,提前被人送了回去。等他们一家子这边处理完,回到自己家,已经是深夜了。
单晖只觉得身心俱疲,他草草地冲完了澡,把自己甩到了床上。奇怪的是,明明身体很累,头脑却格外清醒。刚才顾钧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样子,此刻像电影回放般,一幕幕格外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把手搁在眼睛上,闭上了眼。心里却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房门咔嗒一声,被人轻轻打开了。单晖把手拿开,看到顾钧穿着睡衣走了进来,还回手把门反锁了。
单晖心下隐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
顾钧一只腿屈膝搁在了床上,大半个身体都凑近他,鼻间萦绕的都是单晖身上的味道,他满足得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果然还是你身上最好闻了。”
单晖突然福至心灵,以为顾钧是拿他在跟那个女人比,这么一想,整个晚上压抑的情绪就像被人轻轻戳了个口,轻而易举地泄了出来。但他知道不能对着顾钧发泄出来,只要他说个只言片语,凭借顾钧的聪明肯定就能猜出来。
他按着顾钧的肩膀想把人从自己眼前推开,顾钧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
单晖被他这个自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低声斥道:“你疯了吗?!”
顾钧轻轻笑了一声:“在两年前早就疯了。”
他抬起头,用一种探究、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像是能直直看到他心底,令他心慌。他转过头想避开,顾钧却不容拒绝地用手握着他的下巴,逼着他看着自己。
他在单晖动怒前,放开了手,凑到他耳边,低声却又笃定地说道:“你心里有我。”
单晖被他这么当众戳穿,心里直打鼓,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反驳他:“别给我瞎扯淡,给我出去!”
顾钧看着他这幅口是心非的样子,心痒难耐。他这个几个月装小白兔装得也有些累了,眼下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回应,哪儿还有忍耐的道理。
他干脆利落地上床,把单晖推倒压到自己身下,捏着人的下巴,用舌头撬开他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上去。
单晖用手用力揪住他的头发,逼得他结束了这个简单粗暴的吻。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顾钧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个味道简直让他着魔,令他发疯。
单晖看着眼前的人,他从没看到过顾钧这幅样子。就像是一匹饿了很久的狼看到食物一样,全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顾钧把手往下隔着睡裤握住了他的阴茎,命根子被人握在手里,单晖全身一下子僵硬了。
顾钧隔着裤子轻轻摩挲起了他那里,然后凑上去舔着他的喉结,用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声音缓缓说道:“想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