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30)
“头一次见朝岸宁带人来参加宴会,以前他只带助理的。”
“情人吧,两人穿的衣服都一样,哎?他不是跟邵华要联姻了吗?”
“有婚约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带人来参加这种宴会,不怕被拍到吗?”
“这姻怕是联不起来了,新禾的老朝总前段时间病了,朝岸宁是趁着他生病这段时间夺权的,最近老朝总好了,自然想把他踢下去,老朝总还不到五十,正是壮年,怎么舍得现在就放权。”
“是啊,五十不到,要我看,还是朝岸宁心太急,再多等几年。”
“而且,邵家压根儿看不上朝岸宁,一条疯狗……”
他们说的话,栖南是一句都不信的,光是三叔对朝岸宁到底怎么样,他就亲眼见过,到了这些人嘴里就变了味儿。
比疯狗还难听的话还在继续,都是嘲讽朝岸宁的。
栖南本来不想怎么样,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听不见还好,现在就在他耳边,他听不得,从拐角走出来,阴沉的脸淹在黑暗里。
“下次在背后说人坏话,先看看周边有没有人。”
骂朝岸宁的是两个男人,他们以为露台上没人,栖南突然冒出来,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偷听?”
“露台是公共的,是你们嘴欠找错了地方。”
其中一个长相不错的年轻男人栖南记得,他刚刚在旁边听到郝邢跟朝岸宁聊天的时候提过,导演给朝岸宁指了指人群里的那个男人,说已经定了他出演下一部电影里的男二,数他骂朝岸宁最多。
男二能得到那个角色,是背后有金主在撑,金主的地位不输朝家,他现在正得宠,栖南又是港城的新面孔,心里想,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跟他一样的东西,不知道他在高傲个什么劲儿。
而且他在背后骂朝岸宁是有原因的,他在扒上现在这个又肥又胖的金主之前,是想爬朝岸宁的床的,他利用关系拿到了朝岸宁的房卡。
他都已经脱光了,还是被朝岸宁一脚踢出了房门,连件遮羞的衣服都没给他,当时走廊上有人对着他拍了照,也认出了他,如果不是公司后来给他压下了裸照,他早就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所以心里怨恨朝岸宁。
一想到现在那个金主的恶癖,想起身上青青紫紫的被那些羞耻的工具弄出来的伤疤,他就恶心得想吐。
他越恶心现在的金主,他就越恨朝岸宁,他自己得不到,就在背后诋毁他。
“怎么,你想怎么样?”
栖南记性很好,指着男人说:“你叫叶文成是吧?”
叶文成仗着自己身后有人,一点都不怕。
栖南冷哼一声:“嘴巴那么臭,把你刚刚吐出来的屎给自己再吞回去就行。”
朝岸宁在大厅里一直找不到栖南,想去露台上找人,长廊上就看见栖南一手插兜,黑着脸大步往这边走,他还听到露台上有人尖叫一声。
“怎么了哥?”
栖南头也没回,大步往前走:“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摔到了吧。”
朝岸宁还回头看,他隐约听到露台上的人在骂人,骂的还是他。
栖南拽着朝岸宁胳膊往前走,不让他回头。
“别看,别听……”
第21章 桌子底下勾缠
朝岸宁直接带着栖南离开了宴会会所,他知道栖南晚上没吃好没喝好,让司机开车带着他们去了美食街,找了一家桌子铺在路边的牛腩馆。
两个人坐在小板凳上,一人一碗牛腩面,吃得吸溜吸溜的。
朝岸宁又买了两碗糖水,吃完牛腩面,一人捧着一碗边吃边走,走到哪算哪。
大街巷尾,犄角旮旯,两个人手里吃的东西没断过,栖南吃不完的,朝岸宁接过去自己继续吃。
“你也不嫌脏。”栖南还是不习惯朝岸宁那么自然地接过他吃剩的东西,不自在地说了一句。
朝岸宁吃了一口栖南剩下的鱼蛋,又拿小时候的事堵他:“你以前还常吃我剩下的,小时候我饭量小,姥姥怕我吃不饱,总给我盛一大碗饭,我吃不完就给你吃,后来我窜个头儿的时候,你吃不完的就给我吃,不然浪费。”
朝岸宁总是拿小时候那些含义跟现在完全不同的亲密事说,栖南不再管他,他爱吃就吃。
朝岸宁带着栖南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他们走路,司机开着车不远不近慢慢跟着。
三叔偶尔发信息问司机他们在做什么,司机远远拍一张两个人又说又笑的照片发给三叔景叔。
三叔景叔看看照片,异口同声说了声“般配”。
两个叔叔是看着朝岸宁从那段黑暗的日子过来的,知道朝岸宁心里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多厚,他们当然希望朝岸宁能得偿所愿。
但他们也看得出来,栖南对朝岸宁的宠溺,对他的好,都是亲哥对亲弟的意义。
白日里这座城市高楼林立,海港上停的船只跟对面的高楼一高一低相呼应,阳光底下一派和谐。
但到了晚上,又是另外一幅隐秘面孔,繁华跟丑陋并存,这边寂静,那边喧嚣,深夜的每一处黑里都埋着让人蠢蠢欲动的种子,你如果忍不住低头嗅上一口,是痴是醉是清醒是沉沦,全凭个人。
朝岸宁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话头跟栖南说,碰到关了门又好玩儿的店,就说白天再带他来。
路过一条很不起眼的街口,对面是一家西班牙风味餐厅,装修风格是满满异域风情的蓝黄红,鲜艳的颜色充满活力。
朝岸宁安静了,他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冲栖南要了根烟。
十字街口人来车往,路边的霓虹灯跟其他街口并没区别,静静立在路边,灯光昏黄。
栖南身上穿着西装外套,朝岸宁的外套放在车里,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他弯腰靠着栏杆抽烟,衬衫背后被风吹得鼓了起来,衬衫下面塞在西装裤腰带里,劲窄的腰线浮得更明显。
有一瞬间,栖南觉得,关于夜晚的落寞,都被眼前的人吸走了。
朝岸宁变了样,变得模糊,变得不一样,变得不像个小弟。
这种感觉让栖南感觉很不舒服,像肺里闷了口水,压着肺泡,不能顺畅呼吸。
朝岸宁的注意力还在西班牙餐厅大门上,那之前还不是餐厅,而是一家高档会所,而会所地下,就是不见光的少年地下拳馆。
地下拳馆里打拳的,都是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一天又一天,一开始还懵懂迷茫困惑痛苦善良的少年眼里慢慢染上杀意跟血腥,朝岸宁也不例外。
他身上的血腥味跟戾气,是这几年才慢慢被磨掉的,不能说被磨没了,是被他压在了角落里,他藏着呢。
但那晚对栖南的失控,被他压住的不受控的情绪还是蹦了出来,差点碾碎理智占了上风。
当年地下拳馆第一负责人被抓捕时拼死反抗,打伤两名警察后被当场击毙,第二负责人赖健逃了,后来主动自首,被判十年。
前几天朝岸宁听唐吉说,赖健在狱中表现良好减了刑,算算时间,大概就快出狱了。
没关系,出来了也没关系,能让他再进去。
“小宁,小宁……”
栖南叫了他两遍才有反应,他顺着朝岸宁的视线,隔着人车望向对面的西班牙餐厅,问他:“你想去吃西班牙菜吗?”
朝岸宁吐了口烟,摇摇头:“不吃,味道不喜欢。”
“那我们走吧。”
车就停在路边,栖南感觉出朝岸宁情绪不对:“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
朝岸宁说了声“好”,他一根烟抽完还想抽,伸手冲栖南要,栖南拍掉他张开的手,不给他烟,说了句“没有了”。
“我刚刚都看见了,你兜里还有半盒呢。”
栖南掏出兜里的烟盒跟打火机,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摊开空空的双手:“现在没了。”--
朝岸宁还跟往常一样,表面上嘻嘻哈哈,饭桌上还会说几个笑话逗人开心。
三叔跟景叔能感觉到朝岸宁的反常,栖南也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