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备份(9)
江措没理解他,但也回应他的话:“没事,要是有空,我可以带你去集市上买,很好的羊绒裤。”
孟醒放在马背上的手僵了一瞬间。
我带你、我带你。
只有你,只有孟醒,没有别的人,这将是一场独属于孟醒和另一人私人行程,是一切围绕孟醒的需求展开的秘密行动。
“你带我去吗?”
江措笑着,伸手摇了摇马脖子上的铃铛,反问:“有什么不可以?”
“没有不可以。”
没有不可以,只是不现实。
刚刚跑马太尽兴,又或许是他们前胸贴着后背,姿势太过亲密,让孟醒短暂地遗忘了,走在前面的这个说要带他去集市的男人,是一个他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所有身份信息的陌生人。
听孟醒说没有,江措弯着眼睛看过来,“那不就行了。”
“……”
“你带我去集市,是也有什么要买的吗?”他问,以延续话题。
“不是,”江措否认得彻底,“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远处,一位穿着红色藏装的长发女子站在人群外,远远地朝江措和孟醒的方向招了招手。
江措拉了一下缰绳,骏马便停下来。
他绕道马的身侧,又递给孟醒一只手,把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孟醒意识到,那位红衣女子或许就是江措口中的“姐姐”。
女子从江措手里接过缰绳,对孟醒和善地笑了笑,普通话不太流利:“你好。”
打完招呼,她转向江措,“次仁也跟过来了,但是看到你没拿前三名,很不开心。”
江措没当回事一样:“我早说了我跑不快,你们非要我跑。”
拉姆失笑:“你刚刚带人跑马我都看见了,在不承认什么?”
江措没再回答,孟醒眨眨眼,安静地等在一边听这场他听不懂的对话结束,突然有个十岁出头的小孩拄着拐杖,左边小腿缠着纱布,在几个同龄朋友的帮助下,跌跌撞撞地朝这里跑来。
他略过所有人,来到马面前,不算成熟的手掌轻轻抚摸马的额头。
小孩抿着嘴唇,眼角也有点红。
江措走过去,弯腰扯了一下他的拐杖,又在小孩即将摔倒的时候捞了他一把。
“喂,”江措问他,“还在不开心?”
次仁转过头看让他不开心的罪魁祸首:“阿措哥哥。”
“嗯,”江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没跑好,对不起,你快点把伤养好,明年你亲自来。”
江措笑起来是很好看的,藏族人民豪爽,而他相比之下更偏内敛,却依旧夺目,像半裸露在岩层之外、原生的宝石。
小孩子的脾气上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村里的小朋友没有不喜欢阿措哥哥的,次仁决定不和他计较了,用手背擦了擦脸,“好!”
次仁没有不高兴了,气氛便活络起来,和他一起的一群孩子围在江措身边,七嘴八舌地问他什么话,江措几乎都耐心地回应了。
次仁问他:“阿措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村子?”
拉姆也看着江措,等他回答。
“不知道,”江措说,敷衍得明显又不出错,“有事再回去吧。”
拉姆带着那群孩子走了,江措才抽身,回头一看,孟醒站得笔直,穿着一套很商务的衬衫配黑色羽绒服,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视察谁的工作。
“走吧,”江措说,“带你回去找索南。”
他们往回走,江措速度不快,手上捡了颗草摆弄,孟醒跟在他身边,双手放在上衣口袋里。
江措说:“拉姆是我姐姐,刚刚那个小残废是我弟弟次仁。”
“本来这次比赛没有我的事,但是他在比赛开始前的一个月摔断了腿。”
“嗯,”孟醒很自然地往下问,“怎么摔的?这么不小心。”
“上山采蜂蜜的时候掉下来了,差点没命。”
一场无聊的寒暄,关系不比陌生人亲近多少。
孟醒眼睛看着前方宽广的草原,看到远处的天际线。
“你很讨人喜欢。”那些孩子那样围着他,仰起头的时候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江措又笑了,不知道在开心什么,但说出来的话是否认的:“没有。”
“我不讨人喜欢啊,”他说,然后和孟醒一起看天际线发呆,“你就不喜欢我,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好短,所以明天再更一下
第0008章 哄一下哄一下
孟醒眨了眨眼睛,不发呆了:“什么不喜欢?”
江措说:“你见到我连个眼神都欠奉,表情也没有,这么凶。”
“抱歉,我那是,习惯,我没有不喜欢你……”
只要是跟你说过话的人,不、甚至只要是见过你的人,真的都很难讨厌你吧。
“是吗?没有不喜欢?”
江措突然凑过来,那股木头的藏香味道越发浓重了,强行侵占孟醒周边的空气密度。
他虽然不壮,但很匀称,目测可能有一米九,和孟醒说话时,同和那些孩子一样,也弯着腰,笼下很长的一片阴影。
然后玩笑似的对他弯起唇角:“好的,知道了,谢谢你没有不喜欢我。”
回去路上,江措提出和孟醒交换联系方式,孟醒看到昵称是一个月亮的图标。
也总算知道了名字。
姓江?孟醒着手修改备注,虽然挺感兴趣,但总归不大了解藏族这边的文化,唯一的认知就是这里的人的名字好像大多都是四个字的。
比如索南全名叫索南次旦,事务所的前台姐姐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藏族姑娘,给孟醒热情介绍她自己的时候说她叫白玛曲珍。
于是江措把他送到索南手里就走了,走之前索南问他要去哪里,他说:“我要去给阿布接生。”
“……”索南愣了一下,“阿布哪位?”
“我养的牛。”
索南就让他快滚。
短暂的狂欢结束了,孟醒又投入高速转动的工作齿轮中,所幸他不算排斥这份工作,又佐以香格里拉看了就愉悦的景色,所以才没有在日复一日的加班中被碾碎。
让他苦恼的另有其他两件事。
一是那部旧手机,每天都在各种时间段收到孟醒不想看到的消息。
孟醒承认自己有在刻意逃避,但是也知道完全和世界断联是不行的,香格里拉并不是进来了就可以做甩手掌柜的世外桃源。
因此他的逃避就变得十分滑稽。
孟醒在新手机上定了每晚九点钟的闹钟,以提醒他打开旧手机看一眼,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信息。
当然,蒋霁的信息不是要紧,属于垃圾。
这晚,闹钟响了,孟醒刚看完一个案例分析。
他带了一个巨大的双肩包,旧手机在包的最里层藏着。
一打开,果不其然又跳出一堆来自蒋霁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所幸他早就开了静音,蒋霁那些短信根本没有看的必要,全部删除,然后拉黑他新换的号码。
删完消息以后,孟醒为今天也是没有人找他的、平淡的一天长舒一口气。
然而他放松的太早。
屏幕亮起来的那一刻,孟醒养的边牧刚好一脚把饭盆踩翻,刺耳的叮呤哐啷一阵响,这是不好的兆头。
孟醒急着收拾残局,没怎么看手机,隐约只瞥见是通来电。
“喂?”
“阿醒。”
出现了,世界上第二个会这样叫他的人。
大法官孟启明先生,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在伦敦享受他美好的旅程,这种时候怎么会想到孟醒的存在,就很匪夷所思。
孟醒的停顿不过三秒,这期间他把手机从耳朵边上抬起来,确认过后,才有点不情愿地叫:“爸爸。”
“嗯。”孟启明那边是白天,在室外,风过听筒的声音隆隆。
“在那边怎么样,工作环境还适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