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37)
“她要是直接跟你说让你去当飞行嘉宾,你估计就拒绝了。”周弑青太清楚邹渚清了,“这是以退为进呢。”
邹渚清泄了气,顿觉买卖赔了本:“这下行了,又不怎么赚钱,也没拍戏有意思。”
“赔钱是肯定的。”周弑青毫不留情。
邹渚清不乐意了:“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没说完呢,”周弑青笑道,“赔钱是肯定的,但意思是有的。”
邹渚清听出了言外之意,问道:“怎么,同事里有我认识的人?”
周弑青淡淡道:“不能再熟了。”
邹渚清一拍桌子跳起来:“不接了!我不接了我!”
什么破节目组,这种看演技的节目请付景明那种花瓶是想砸了自己招牌吗?
周弑青愣住了,回过神反应过来邹渚清这是会错了意。
他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有些吃味:“你跟他最熟啊?”
邹渚清皱眉:“那不然还有谁?”
陆玖年?赵小婉?
总不能是方裘吧!
周弑青没说话,就静静等着他反应过来。
半分钟后,邹渚清第二次拍桌子跳起来。
“你?!”
周弑青没忍住破了功:“别蹦了,剧组小破居民楼经不起你折腾。”
邹渚清激动了好一会儿,缓过劲来才想起来问详情:“你不是从来不接综艺什么的吗?这种和资本挂钩的东西也能请得动你啊?”
邹渚清知道周弑青的臭毛病。
和他不一样,周弑青把演戏看作追寻艺术。作品也好,活动也罢,他都喜欢让它们纯纯粹粹,别带那么多目的性。
所以他同意录制一部综艺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邹渚清惊奇。
周弑青闻言答道:“演艺界需要新鲜生命,能尽一份力也是好的。”
邹渚清笑出声:“怎么感觉你七老八十了呢。”
周弑青也笑笑,没回答。
邹渚清无意的话却戳中了他的症结。
他仍年轻,但一颗属于戏剧的心已近暮年。热血冷却,想的更多是如何让后来人登顶,做落红春泥。
他没告诉邹渚清,他愿意接了这个综艺,更多的是因为节目背后的资本来源,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难以信任任何人,但他相信自己。
他选出来的演员,他真的有能力把他们递上去,成为璀璨的新星。
周弑青的所思所想,邹渚清全然不知。
他同周弑青有条有理地分析:“确实,你当评委是合适的。”
周弑青是最年轻的三金影帝,经典的荧幕形象数不胜数。论热度,他秒杀很多小鲜肉,论演技,他有绝对优秀的作品为佐证。
邹渚清面对优秀的爱人,像无数普通人一样,会自卑,会觉得比不上。
“感觉你在往前走,我还停在原地。”
周弑青端起水喝了口,放下杯子安慰道:“别这么说,你赚的比我多。”
邹渚清刚聚起的那么点落寞,就这么被周弑青一句打趣给打散了。
“知道我有钱,抱牢我大腿吧。”
周弑青很配合地扮演角色:“您说往东我不往西。”
氛围很快重新轻快了起来,但邹渚清也没忘了刚刚扎他一下的刺。
他要抓牢《不要说》,把它作为一个转折点,走上一条新的,更加璀璨的路。
第29章 伪修罗场
邹渚清正式杀青那天,严肃拒绝了剧组的人要给他开杀青party的提议。
他这会儿满心满脑子都是快点飞回家见人。
一个多月没见了......
虽然邹渚清每天除了拍戏就是跟周弑青煲电话粥,可人在自己跟前能亲能抱总归是不一样的。
所以刚一杀青,在剧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拜访过方裘后,就提着行李上了飞机。
他没告诉周弑青自己今天就返程,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上飞机前给季明珠打了个电话,叫她找人接自己。
他的行程低调,来接机的粉丝数目不是很多,但绝对比自己准备转型之前多了不少。他一边在保安的护送下朝门外挤去,一边脑子里嘀咕付景明生活不易,他那种顶流下飞机不得把鞋子给挤没了。
人说日有所思,没人告诉他所思即所见。
邹渚清坐在车后座,和前座开车的付景明大眼瞪小眼。
陈彤倒是开心了,人坐在副驾上,眼粘在驾驶座上:“景明哥!”
付景明给她一个“知心大哥哥”一般温暖的微笑,顿时把陈彤看的眼冒金星。
“看看,彤彤才是我的BFF。”
邹渚清冷冷道:“得了吧你,娱乐圈你的BFF两个手数的过来吗?”
付景明发动车子,司机当的得心应手:“别酸啊清清,我只跟你最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开车来给自己当免费驾驶员,不是有求于他,就是有求于他。
“你有屁快放。”邹渚清开门见山。
付景明也不跟他客气:“你屋借我住几天。”
邹渚清气笑了:“你住我屋,我住哪儿?你不是住着你的大别野吗?怎么舍得来我的小地盘?”
“大别野被收走了呗。”付景明不甚在意道,“那儿现在有新主,不欢迎我了。我无家可归,你收不收留我?”
邹渚清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没了和他斗嘴的意思。
他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付景明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后来者居上,我比不过。”
邹渚清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彤坐在副驾上听着两位哥哥打哑谜,机灵地意识到或许这会儿自己应该什么也听不到,于是掏出了耳机麻溜带上。
付景明注视着前方的车流。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没有什么东西会一直不变,没有什么人不可替代。
他笑着对邹渚清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羡慕你。”
邹渚清点头:“说过。”
每一次醉酒,付景明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羡慕”。邹渚清从不明白这句“羡慕”是因为什么,付景明一直不说,他也一直不懂。
他听到付景明的声音里充满疲惫,从后视镜里看,这人仿佛退去了一身鲜艳亮丽的漂亮羽毛,连过分好看的脸都变得普通起来。
“因为无论如何,你都是被爱着的。”
而他有着那人给的一切,看似受尽宠爱,实则一无所有。
连悲伤,都是只属于一个人的。
他从不抱怨,老老实实做那只最漂亮最受宠的金丝雀,只是贪心了一点点,就要被人收回给予的一切。
“景明,不要作践自己。”邹渚清沉下声,“他看不见的,有人能看见。”
付景明提了提嘴角,没回邹渚清的这句话。
喜欢他的人有很多,可他飞蛾扑火地只想要一个人的爱。
化成火炬,只要能被看到就好。
他生硬地岔开话题:“不说我了,你和周弑青怎么样了?”
邹渚清不说话,只是不赞同地从后视镜里看他。
付景明了然,点头道:“别再分开了。”
邹渚清拧着眉看他,后者直直看着前方的道路。
邹渚清败下阵来,他深深呼出口气。
“知道了,多操心自己。”
邹渚清本打算回到家搁置好东西就去找周弑青,计划之外多了个付景明,邹渚清放心不下把状态不对的付景明自己扔在家里,还是决定留下陪他。
付景明睡了一整个下午,晚上醒过来就找邹渚清要酒。
邹渚清不给,他就一直静静坐着。
邹渚清不忍心,最终还是下楼提了几袋啤酒捎给了他。
一整个晚上,付景明一言不发,一杯接着一杯。邹渚清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不劝也不拦。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付景明,也知道付景明不需要安慰。
付景明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