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学渣(59)
刚开始还老老实实写数字,玩了两局下来,贺朝开始在他手心写字。
贺朝写了好几遍,谢俞终于忍不住问:“……什么玩意儿。”
贺朝低声说:“你用心感受感受。”
人家写字都是一笔一画,这傻逼每个字几乎所有比划都是连在一起写,感受个屁。
谢俞实在感受不出来:“不好意思,我们杀手没有心。”
“三个字的,”贺朝说完,想卖卖关子,还没过几分钟他自己先忍不住了,又说,“喜欢你。”
现在外挂级别的男朋友不在了,贺朝的好运基本也到头。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可能还得连着男朋友的份一起还,贺朝连着两局都被点中:“……”
许晴晴难得当一回国王,牛得不行,摆起架子问:“你们谁是二号牌?”
贺朝把手里那张二号了扔出去。
周围人沸腾。
“你不是很强吗朝哥。”
“苍天绕过谁!”
“晴哥,千万别手软,往死里整!”
“我选真心话啊。”眼看着这帮人跟疯了一样,贺朝提前表态。
许晴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为了少拉点仇恨,以后大家见面还是朋友,她选择抽一张真心话惩罚牌,不幸中的万幸,抽中的问题不算太过分:“你和你男女朋友进展到哪一步了?”
身为男朋友的谢俞:“……”
沈捷在休息区买了盒饭,边吃边给他朝哥打电话,想问问他人现在在哪儿呢,却总是打不通。他关了手机,起身扔盒饭,打算四处走走,顺便找个地方抽根烟。
结果从休息区走出去,没走多远就听到有群人在附近集体高喊:“哦——”
而且语气还古古怪怪的。
隐约在里头听到三班体委的声音,沈捷手里捏着烟盒,踱步过去,探头一瞧,还真是三班的人。
“你们干什么呢,”沈捷边从路边灌木丛空隙里钻进去边说,“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这喊……朝哥,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沈捷整天往三班跑,平时有事没事还要‘发个病’供三班同学当迟到借口,四舍五入也算是三班一份子。
万达给他挪了个位置出来:“坐坐坐,我们玩游戏呢。”
许晴晴催促:“朝哥,你赶紧回答问题行不行。”
大家起哄半天,贺朝才抓抓头发说,“进展啊,就,该做的都做了。”
贺朝说完,后腰被谢俞掐了一下。
这个范围划得挺大,还给他们留了一大块想象的空间,导致这帮人越来越起劲。
谢俞松开手问:“什么叫该做的都做了?”
贺朝不动声色往后靠:“不然让我说什么,进展到在床上叫哥哥吗?”
“……”
虽然平时没听说过贺朝有对象,不过就他这长相,有也不奇怪,没准找的还是外校的人。
罗文强不依不饶道:“这回答,擦边球啊晴哥!算不算犯规?所以都做了什么啊?”
沈捷坐下听了一会儿,明白了问题,但他又觉得结合答案,听起来哪里不对劲。
等许晴晴重新开始发牌,沈捷才反应过来,然后惊悚地想:朝哥什么时候有了对象?
贺朝坐在他对面,这里人又多,也不方便直接问。
于是沈捷低头在手机屏幕上一通狂按。
-朝哥,你脱单了?
-哪里来的对象?
-卧槽谁啊?
-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贺朝压根没看手机,他回答完问题,见谢俞不吃核桃,主动拆开一小袋递过去。
谢俞拿着核桃心情复杂。
下一局不幸中标的人还是贺朝。
不过这次抽中的问题比较正常,属于真心话问题里最不值得期待的那种。
“你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这张牌一抽出来,大家都兴致缺缺,估计答案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能有什么好后悔的。
谢俞正等着听贺朝胡吹瞎扯,然而贺朝却没说话。
他们找的这片地方靠湖,起风的时候,风刮过湖面,捎带过来一阵凉意。
贺朝低着头,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儿才抬头说:“初三的时候,一个朋友因为我……”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贺朝发现这个坎还是过不去。
只要提到,都觉得堵得慌。
说不下去。
其他人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俞突然间想起来那个半夜坐在台阶上抽烟的贺朝。
那个在晚上接住他,喊他小瘸子的贺朝。
刘存浩察觉出这个问题贺朝答得有点勉强,干脆摆摆手:“行了,这个问题那么无聊,过过过。”
其他同学也不在意,把卡牌扔回去,打算重新抽牌。
大家热热闹闹地,又聊了一阵,刚才那个问题就这样翻了篇。
贺朝掏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过来沈捷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不仅十几通未接来电,还有六七条短信。
粗略看了一眼,正要回复,感觉到后背撞上来什么东西。
谢俞还是低着头玩手机的姿势,不过现在略微往前靠,额头正好抵在贺朝后背上。
谢俞动了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
下一秒,贺朝听到自己手机“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小朋友]:?
谢俞等了半天,贺朝也没回复,他又曲起手指,在这人后背上轻轻碰了碰。
玩了几局,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许晴晴收了牌,刘存浩叮嘱说:“都知道在哪里集合吧,再逛一会儿就差不多了,集合都别迟到啊。”
剩下半小时,也没哪里可以去,只能到处转悠。
这周围能逛的,就剩下一些卖东西的小摊。
许晴晴收牌的时候,谢俞刚把牌递过去,另一边手腕就被贺朝扣住,被他拉着从边上钻了出去,离开这片喧嚣。
“你发什么疯?”
“想抱抱你,”贺朝说,“就抱一会儿。”
沈捷交完牌,扭头想找贺朝,发现对面已经没人了,他又愣了会儿,低头看手机,上面是贺朝回过来的一句话,只有短短十几个字:介绍一下,谢俞,我男朋友。
等牌都收上去了,一组人又开始为去哪儿而发愁。
罗文强提议:“不然我们去买点土特产?”
刘存浩:“就四十分钟车程,买什么土特产啊,C市有啥东西是我们市没有的?”
几个人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去特产店里逛逛,来了不买点什么东西总觉得白来一趟,等他们要走的时候才发现人数不对:“组长,那我们就去——等等,我们组长呢?”
“俞哥也不在?”
“……”
想在旅游景点里找个没人的地方,简直在做梦。
在附近转悠了大半圈,直到跟刘存浩他们在特产店门口不期而遇,贺朝想抱一会儿男朋友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朝哥,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把自己的组员扔下,自己带着同桌跑了,有你这么当组长的吗。”
“什么也别说了,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几位组员你一句我一句,跟开批斗大会似的。
贺朝:“行了啊,差不多得了。”
罗文强:“不行,我有点渴,除非某位不尽责的组长能给我们买两瓶……”
这暗示暗示得相当露骨。
贺朝去买水,其他人就坐在长椅上等着。
谢俞看了一眼他们手里捧着的东西,又抬头看看这家‘北湖特产店’,从门口望进去,压根就没有看到什么特产,都是些零食糕点:“你们在买特产?”
“是啊,俞哥你看,我买了条丝巾。”刘存浩拉开包,从包里又拉出来一条红花纹。
谢俞看不太懂:“这算什么特产?”
“有些特产,其实产地并不重要,都是心理作用。”
“……”
这帮人倒真是看得开。
等贺朝买完水回来,导游已经开始清点人数:“都到齐了吗,各组长数一下自己小组几个人。”
这一片四五个班都在排队,吵得不行。
清点几遍没有缺人,这才带着他们上大巴车返校。
上了车,谢俞继续看上午那场没看完的电影,贺朝伸手从他那边拿了一只耳机。
没看多久,贺朝突然说:“那个,送你样东西。”
谢俞还在回想这部电影前面都讲了些什么,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贺朝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来两串手链。
红绳,上面串了一颗红豆。
“刚才买水的时候看到的,”贺朝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这种像小女孩才喜欢戴的东西,顿了顿才说,“你考虑考虑戴哪只手。”
谢俞看了一会儿说:“有点娘。”
“主要还是得看谁戴,”贺朝说,“我觉得我们俩戴就完全不娘。”
“……朝哥,要点脸行吗。”
“还刻字了?”
谢俞嘴里说着娘,还是接了过来,他拿的那条上,红豆背面刻了个Z,简简单单的一个英文单词,被贺朝写得飞扬跋扈。
贺朝主要就是看中那小摊牌子上写的标语,什么永远不会分开、把你和你心爱的人串在一起,现在买还能免费刻字,独一无二的情侣手链。
贺朝邀功似的说:“是啊,我亲手刻的。”
谢俞:“我知道,一般人刻不出来这么难看。”
“……”
回去的路上,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热闹。
大家玩了一天都已经玩累了,都在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歌听到睡着。
导游在前面抒发自己和三班同学共度一天的感慨与喜悦:“人海茫茫,我们能够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过了今天,你们要回到学校里继续上课,希望今天给你们带来的欢乐能够陪伴你们……”
谢俞槽了半天,在贺朝都以为小朋友肯定不会戴的时候,谢俞又说:“算了,给你点面子。”
这条手链也不难看,就普通的红绳,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款式简单,说娘倒也不至于。
男孩子手腕虽然纤细但骨节分明,红绳挂在上面,看得贺朝喉结一紧。
贺朝那条上面刻的是个Y,谢俞的俞。
谢俞戴上之后,又忍不住去看他的,两个人互相看半天,最后贺朝干脆抓着谢俞的手,手腕靠在一起。
两条红绳看起来好像缠绕成了一条。
导游抒发完自己的感想之后,也坐下了,大巴车里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罗文强打呼噜的声音。
谢俞没心思去管电影里讲了什么,他看了没多久,也觉得有点困,慢慢阖上眼睛,最后靠在贺朝肩膀上睡着了。
没有不散的筵席。
以后只能从记忆里翻出这一天,看上去平淡又乏善可陈的一天。
老唐教了那么多年书,带过不知道多少班级,春秋游这种每学期都参加的活动他却从不觉得腻。
他站起来,笨拙地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对焦,最后拍到一群睡得东倒西歪的人。
这一路仿佛睡了很久。
谢俞睁开眼的时候,大巴车已经拐到二中附近的小道上。
许晴晴小声打电话:“喂妈妈,我快到了,嗯,你在学校门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