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攻但不弱(181)
还没柜台高的小萝卜丁抬起头看向他,叫道:“老徐。”
他噔噔噔地跑过来,两只手扒拉着柜台问:“老徐,他们有人来找麻烦了吗?”
徐币商点点头,“来了,但她们被我吓跑了。”
豆芽咧开缺了一嘴的牙,边漏风边说:“管用吧,之前村尾的强子和我打架,他妈来找我,让我家赔钱,当天晚上我就拿着弹弓去把他家的窗户崩了。”
他有些得意,微微摇晃着小脑袋。
“然后呢。”
这些事对于徐币商来说又新奇又遥远,这个年纪的他已经开始接受最为严苛的教育了,平常连一言一行都要接受监督。
那时候村里也有几个玩伴,但因为有一次他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第二天他就被接进了城,直到半年后才回到这里,从那以后,他却再也不敢和他们一起玩了。
因为如果他不按照要求来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他就只能留在那个冰冷空旷的地方,再也不能回到这里。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上中学的时候就离开了。
一走就再也没能回来。
“然后我妈把我揍了一宿,屁股都揍肿了。”
豆芽皱着鼻头,整张小脸都拧巴在了一起。
显然认为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却被揍屁股实在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
徐币商笑了起来,轻声说:“我没有被揍屁股,不过如果我不听话,我就要跪在书房里,边跪边写检讨书,嗯……字数不得少于五千字。”
豆芽还没上学,不知道写检讨书是一件怎样可怕的事,但下跪他却能听懂,便肃着一张小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下跪。”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惊讶,问:“这是谁教你的。”
豆芽挺起胸口,自豪地说:“我爸说的,他每次做错事的时候都会被我妈赶到外面去,我妈让他认错,他就会这样说。”
他忍不住赞叹,“你爸真硬气。”
“不啊,刚说完他就跪下了。”
“……”
“因为我爸又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
他忍不住笑起来,撑着下巴,说道:“你爸说的对,男儿膝下有黄金对,能屈能伸也对。”
豆芽又好奇地问他,“那你现在做错事还要下跪吗。”
他摇摇头,“不用了,因为让我下跪的人快死了。”
豆芽那张小脸又皱了起来。
“可我妈还是会揍我屁股,不过算了,揍就揍吧,她还是活着比较好。”
看着他徒自摇头的模样,徐币商欣赏的夸道:“你真孝顺。”
“她死了就没人给我做饭了,我爸做饭太难吃了,狗都不吃。”
三岁半的小孩尚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只觉得死去的人是离开这里去了天上。
徐币商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头,温柔地说:“童言无忌。”
豆芽摸了摸自己毛刺刺的脑袋,踮着脚张望了一会儿,问:“老板呢。”
“他去地里干活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
他顿了一下,心里骤然一松,轻快地答:“正要去。”
豆芽眼睛一亮,扒拉着柜台,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老徐,我带你去抓泥鳅吧。”
抓泥鳅,听起来是一件十分新鲜的事。
“好啊。”
注意到豆芽挎着一个小篓子,抓泥鳅肯定要东西装起来,他便跑回后院,提了个只有脑袋大的小红桶。
拿好钥匙,他又想了想,从大冰柜里拿出一瓶冒着凉气的橘子汽水,又拿出两罐冰牛奶,关好闸门,转头看到豆芽赤着的小脚,叹了口气说:“以后再也不能从楼上丢东西了。”
“为什么。”豆芽仰着脖子问他。
“因为如果你真的被碎玻璃划伤脚,我会伤心的。”
豆芽想了想,低头看了眼自己灵活的小趾头。
“好吧,那我也不用弹弓去崩人家的玻璃了。”
他十分善解人意的明白了徐币商的意思。
徐币商高兴起来,分给他一罐牛奶,又帮他拉开拉环,放好吸管。
豆芽却摇了摇头说:“妈妈说了,不能吃嗟来之食。”
稚嫩的童音发音如此准确,徐币商还惊了一下。
他端起一张脸,认真地说:“好朋友就是要学会分享。”
豆芽抬起头和他对视了几眼,随即接过牛奶,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财大气粗地说:“好吧,那待会儿我抓到的泥鳅分给你一半。”
“谢谢你,豆芽。”他认真的感谢他。
“不客气。”
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各自捧着一罐牛奶走上了绵长的小路。
炙热的阳光下,相同的老头背心和褐色短裤远远的入了明媚的阳光中,蝉鸣蛙叫,伴随着牛奶罐喝空的呼噜声,是比冒着泡的橘子汽水还要更清新香甜的味道。
狭窄坎坷的田梗上,他和豆芽一前一后,在亮的刺眼的光线中,他眯着眼看到了金灿灿的稻田里那个弓着腰割稻子的身影。
“徐科意!”
他踮起脚用力地挥手。
随着他这声放声高呼的声音,那些严于律己又苛刻规范的教条好像通通都离他远去。
他看着徐科意擦了擦头上的汗,直起身回过头,他两眼明亮,向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阳光下,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束向阳而生的向阳葵。
而徐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汗水延着他的下巴滴落,炙热的温度轰开了灼人收紧的火。
他喉结滚动,透明的汗珠延着他的脖颈滑进了衣领,带起一道引人遐想的痕迹。
2
坐在靠路边生长的树下,清凉的橘子汽水冰冰爽爽的从喉咙滑进胃里,缓解了炙热的夏日下所带来的燥意。
徐币商侧头看着他薄唇微张、喉结顺着汽水上下滚动的模样,没来由的跟着咽了下口水,觉得有些干渴。
他别开视线,抿唇数着地上的蚂蚁。
徐科意回头看向他,清冽冷淡的双眼映出他的侧脸轮廓,视线划过他眼睑下方那颗小小的痣,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仰头将汽水喝尽。
看到他还带了个小红桶,他用手背抹去嘴角溢出的水色,问:“你拿桶过来干什么。”
里面还有两个空的牛奶罐。
“豆芽说要抓泥鳅。”
说到抓泥鳅,他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似乎极为感兴趣。
徐科意暼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在徐氏大楼谈妥一个几千万的项目的时候有没有这么高兴。
说着,豆芽光着脚丫在田梗上跑了过来,身上垮的小篓子在肩膀处打了个结,想来是刚刚去找秀姨了,帮他把这个有些长的绳子缩短了一些。
“老徐。”
豆芽用力地招手,咧着那口漏风的大牙。
徐科意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顿,用余光扫了眼徐币商一副见到至交好友的脸色,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站起来将自己脑袋上的草帽扣到他头上,叮嘱说:“就在这附近玩,别走远了。”
徐币商仰头看着他,想把脑袋上的草帽还给他,却见他已经拿起镰刀离开了。
豆芽一路撒丫子跑过来,见他看着徐科意的背影出神,跟着看过去,见已经被割出一条路的稻田,惊叹道:“老板真厉害,一个人都能割这么多。”
徐币商看着他在阳光下认真专注的侧脸,还有泌着汗的鼻尖和额头,抿了下唇说:“对不起豆芽,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抓泥鳅了,我得去帮徐科意干活。”
他有些愧疚,觉得自己答应了别人的事做不到就是不讲信用。
“你要去割稻子吗?”
“嗯。”他点点头。
豆芽叹了口气说:“好吧,那我只能去你们的地里挖泥鳅了。”
他有些为难,明明他都已经看好一块地了。
……
炙热的温度下,他的短袖全都被汗水浸透,其他的男人家都已经脱了衣服,露出被晒成古铜色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