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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知(6)

作者:活捉 时间:2023-08-03 11:40 标签:破镜重圆 师徒 都市 暗恋

  他想了想合适的词汇:“很坦诚”
  这番话说完,他在杜长闻微微含笑的目光下,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大言不惭地点评老板的文章,立刻脸就热了,也不敢再看杜长闻,垂下目光,视线内是杜长闻按在桌面的手,于是他再次移开目光。
  好在短暂的静默后,杜长闻看着他面前的书,问:“在看弗洛伊德?”
  夏镜松了口气,十分感激他转移话题:“嗯,没想到这里还放着临床方向的书。”
  杜长闻真像是有了闲谈的余裕,又问:“感觉怎么样?”
  “嗯……我考研的时候只管背理论,其实没仔细读他的书,也不了解他的生平。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挺有意思的,他研究了那么多童年经历和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也是六个孩子的父亲,可是他的女儿安娜却有很多精神上的困扰,二十三岁就陷入噩梦纠缠,断断续续接受父亲多年的精神分析,连研究白日梦患者都是以自己为案例。他的毕生研究似乎对安娜并没有很大帮助。”
  书里还有一些细节,比如有资料说,弗洛伊德特别排斥安娜的追求者,直接告诉对方安娜“没有性的感受”。这样对待女儿,夏镜觉得很怪异。
  杜长闻喝了一口咖啡,垂下的眼睛和抿嘴的动作,共同营造出类似固执的神态
  “父母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人应该对自己负责。”
  夏镜原本只是随口讲一讲书里看到的内容,听了这句话,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认真反驳道:“我不是指弗洛伊德应该对安娜的精神状况负责,只是因为他是精神分析师,才想到这一点。而且我认为,对任何人来说,父母的影响都不可避免,相应的,为人父母也是需要承担责任的。”
  “责怪父母可能是最好用的借口。”杜长闻缓缓说道:“但是,人不是由原始冲动欲望堆砌的个体,也并非由文化环境所操纵的木偶,这是弗洛姆说的,你应该知道。心理学界公认的说法,人不是基因和环境的受害者,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尽管杜长闻的话听上去十分客观,夏镜还是从中感到一丝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把这种感受归结于杜长闻一贯的说话方式,而他自己也因为这个话题有了些情绪。再开口时,语气就明显变得生硬和负气:“这样说未免太高高在上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和运气。”
  杜长闻若有所思地看了夏镜一眼,一时没说话。
  四周再次静下来,夏镜立刻后悔了。刚才一番冲动言语的对向是可以视为自己老板的人,而他竟然赌气一样非要反驳。虽然只是几秒的沉默,夏镜在尴尬之下,还是觉得气氛变得僵硬。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杜长闻却是笑了笑,似乎认同了夏镜的解释,或是“到此为止”的意思。端着咖啡作势要离开,他告诉夏镜:“你继续看书吧。”
  夏镜应了一声,说:“我这就回宿舍了。”
  “那你等一下。”
  杜长闻说完这句就回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把伞。
  将伞递给夏镜,他没再说什么。
  这天过后,接连又落了好几天的雨,这座城市才陡然转凉。雨停的那天,半阴半晴,长风从海面吹来,漫过礁石沙滩,漫过滨海路上行人的鬓发衣角,再灌入广阔的校园,空气里就弥漫着湿润的凉气,提醒人添衣了。
  夏镜也穿了件薄外套,沿着滨海路走进俪大。
  和贾依然约好在实验室见面,时间还早,想到这时去实验室可能独自面对杜长闻,夏镜有点打怵,决定在学校里逛一逛。经由湖区,里面常年养着两只黑天鹅,因为懒惰和游客的投喂而日益痴肥,形如野鸭,浮在水里动也不动,却有不少人围观。夏镜讨厌看热闹,正想着要不还是去实验室,就接到贾依然来电。
  “今天来不了了。”她的声音有明显的鼻音:“感冒了,头疼,不好意思啊。”
  夏镜当然说“没事”,又叮嘱她好好休息。
  贾依然又问:“你是不是已经到了啊?”
  “嗯,我在学校里。”
  “如果杜老师来,你就把我们上次说的设计给他看一眼吧。”
  夏镜顿了顿,说:“好。”又开玩笑:“生病了还醉心学术,其志可嘉啊师姐。”
  贾依然大概在电话那头撇了撇嘴:“要是实验设计能过杜老板法眼,我不吃药都能好。”
  挂了电话,夏镜往人少的地方走。
  俪大有些建筑已有几十年历史,白石红砖,坡顶细瓦,又随坡傍山而建,掩映在繁茂参天的树木间,走在其中像在访古。那红砖让雨浇了几日,像浸水的胭脂,愈加柔媚。夏镜踩着零落碎叶慢慢走,只觉得红是湿的,绿也是湿的。
  没走多远,电话又来了。
  夏镜以为是贾依然遗漏了什么话,可是一看来电人,是周小美。
  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立刻消失殆尽。来电提示又闪烁了一会儿,他才按了接听。
  “喂。”电话放在耳边,他说:“妈。”
  对方的声音低沉和蔼,但分外清晰:“小镜。已经几个月了,打个电话给你爸。”夏镜没说话,于是周小美在短暂的停顿后又道:“都是一家人,吵过就算了。”
  夏镜这才回答:“我不会打的。如果你要说这个,我就挂了。”
  周小美在那头轻声叹了口气,没有强迫他,转而问了些闲话。
  对话没能持续多久就结束了。挂掉电话,夏镜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想起前几日看到的那本书。如果连著名的心理学家都不能为“父母”这种角色给出一个标准答案,或许杜长闻才是对的,讨论父母的责任是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无解的问题,不如放低期望,自己为自己负责。
  站了一会儿,他没去实验室,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第6章
  这晚,夏镜在宿舍看书,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半天,字飘在眼前,还是看不进脑子里。
  自从那天和杜长闻争论过后,因为下雨和贾依然感冒的缘故,他这几天都没再去实验室。宿舍临街,外面隐隐有人声传来,不如实验室安静,扰得人心神不宁。夏镜的目光从阳台收回来,落在书桌下的那把伞上。
  还没来得及还。
  伞是普普通通的伞,藏蓝色伞面已经不新了,细看有点水痕,带来旧物特有的亲近感。这把伞好像比手上的书更能吸引夏镜的注意力,他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将伞起来,开门往外走。
  一开门,正碰上魏泽从外面回来。
  “哎,夏镜,你急着干嘛去?”魏泽看了眼夏镜,又看了眼他手里的伞,生出疑惑:“外面儿没下雨啊。”
  “还别人的伞。”夏镜解释。
  魏泽更惊讶了:“这个点?”
  时间已经很晚,谁莫名其妙在这个时候给人送伞。夏镜自嘲地笑了笑:“忘记时间了。”说完回身进屋,将伞放回桌下。
  魏泽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进屋,关上门,又有了话说:“周末我们约了去霁岛,你要不要一起来?”
  “嗯?”
  “我们实验室的人,额,还有白宇,他是本地人嘛,来当向导。”
  说这话的时候他斜靠在夏镜的衣柜上,是很熟稔的姿态。夏镜觉得魏泽这个人很值得学习,既不容易与人有争执,就算有,也懂得恢复关系。
  他知道魏泽的邀请是出于好意,但还是回答:“我有别的事,就不去了。”
  魏泽没好强迫,见他真的不愿意,也就作罢。
  到了开组会的日子,夏镜将那把伞仔细折好,揣在包里出了门。
  他来得早,其他人还没到,坐在位置上等了几分钟,贾依然也到了。她身旁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穿着西装,看上去不像学生,倒像写字楼里的白领。贾依然感冒未愈,瓮声瓮气地催他走:“好了,你回去吧。”
  那人挂着有分寸的笑容,还是坚持替她把保温杯接满水,又嘱咐了一句“按时吃药”,才在贾依然万分不自在地表情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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