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20)
姜清元右边是人,左边是猫包。他手边稳稳当当地放着那只猫。
哦对,那只猫现在有名字了。
刚才他说起让他大哥给取一个来着。金十八眯着眼睛看猫包里正在哈人的那只丑猫,说:“就叫丧彪了。”
贺超龙当即给面子地为大哥用力鼓掌:“好!好名字啊好名字!一听就有文化!”
金十八单手拎起那个猫包,爽朗大笑:“哈哈哈!”
一旁姜清元:……
据贺超龙观察,姜清元虽然嘴上不说,但自从得知那只猫是折耳的之后,姜清元就对那个猫包有点撒不开手了。
贺超龙抽烟都没个正形儿,两只手把脸蛋撑得变形,他嘴里的香烟一抖一抖。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了:姜清元这人吧,没别的,心软。
贺超龙其实心里门儿清。不然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姜清元也不会只因为一个环卫工大姨而就愿意跟他这种人相交上,毕竟这家高冷是真的高冷。
还有猫的事也是。他本来只需要带走自己的那只猫就可以了,但他好像就没动过要放弃任何一只猫的念头。
以及最后就是现在了。
贺超龙没正形儿地侧着脑袋,无所事事地盯着眼前两个人背影的剪影看。
不觉得姜清元唯独对他大哥有点点隐秘的特别吗?自从他告诉姜清元金十八这人无父无母之后。
原本贺超龙还以为他今天不会跟着金十八出来的。
不是,主要他们两个人理解的“孤儿”好像压根不是一个意思。
贺超龙本意是想告诉他,那玩意是野生的,生性(意凶猛)。
关键他也不知道姜少爷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孤儿啊。姜清元至今好像还觉得金十八是个无父无母的底层保镖。
贺超龙看着头顶天空,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哎,这能不能是他们富家少爷的通病?
古今中外的所有小说话本里,人生一路走来都顺遂完美的富二代,这样的人要被打动,仅仅需要一把小小的钥匙——只是一点恻隐之心。
耳边是呼呼的江风,太阳已经落山。
经过一场大雨的洗涤,在几片零碎黑云的衬托下,今天头顶的天穹干净得仿佛透明,
一整幅通透清凉的蓝紫罗兰色,落到地平线附近又是一种最纯正的金橘色。仿佛两面天空融化在一起了。
被淋湿的外套挂在车上了。金十八身上只剩一件单衣,而姜清元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薄的黑色高领毛衣,还是感觉到江风有点大。
姜少爷是一个特别适合穿黑色高领的人。
不但是因为脖颈修长,是黑色修身的高领穿在这人身上实在有种禁欲感。雪白清冷的人像是被包裹和围拢在中间了。
身边男人吐出的烟雾下一秒就被吹散在风里。
姜清元的注意力偶尔还会落在他遍布疤痕的手臂上。
但一直盯着看始终不好。姜清元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去看眼前滔滔的一江水。
“想看就看呗。”身旁传来男人的声音。姜清元抬眼去看,金十八头也不回,只给他留了一个侧脸。
姜清元眨了一下眼。
他原先一直对纹身无感来着。
姜棋手骨子里有些自己都没发觉的古板在。
但他把金十八的纹身看习惯之后,感觉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可能主要是一条修长健壮,肌肉结实的手臂,本身看起来就比较赏心悦目。
那边的贺超龙玩着手机,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原本无聊想开一把游戏的,但这会从手机上抬起头,看前面那两个背影。
两个人后面是大片梦幻的天空。
金十八嘴里咬着烟,他在笑,左手将另一只手的袖子撸起堆到肩膀头子上,完整暴露出其下一整条盘踞满青黑色涂料的壮实手臂。
他身旁的青年还是刚才的站姿没有动,只是将头转过去,看他手臂的纹身。
还有皮肤上大片露出的扭曲瘢痕。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伤才能严重成这样。
本就没有父母的人,还干着保镖这种危险的工作,想来这人一路走来也是不好过。
姜清元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盯着别人纹身看的一天。
“什么图案?”他问。
不同于那些花里胡哨的彩色纹身,金十八从小臂到肩膀头子的一片做的是霸气的黑灰色图腾样式,一头凶神恶煞、两只眼眶空白的斑虎下山图跃然于大臂上。整条手臂这么近距离一看,震慑感更强烈了。
金十八身后是大片梦幻般的天幕。他忽然扯起嘴角笑了,那种恣意又带点痞气的笑。
那边的贺超龙刚刚才想起来的那件事是,他是不是没跟姜清元说起过这人的本名。
金十八原名阿拉格巴日,蒙语里面是斑虎的意思。
虽然姜小少爷是很有善心的一个人。但他这次没擦亮眼睛,这次跟他救猫那次可不是一回事。
看清楚了,眼前的可不是你猫包里的那只病歪歪的猫。
贺超龙耸了耸肩。
那可是头以姜清元现在的段位无法匹敌的猛兽,一头老奸巨猾的老虎。
“老虎。”
与此同时,在栏杆边的姜清元听到了金十八坏笑地这么说道。
第14章
这天姜清元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家里的张姨替他开的门,她一边给姜清元拿鞋,一边关切地问少爷吃过了没有,张罗着要去厨房热饭。
不出所料的,姜曼还没有回来。
姜清元还是在心里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天哪!衣服怎么都湿了。”张姨接过他的外衣一摸察觉不对,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少爷是家里的独子,又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孩子,去哪里身边不是跟着保姆助理的,前后有人照顾周全,所经历过最严重的事也不过就是因为比赛耽误了吃饭。哪里会有人让他淋雨淋成这样?
今天这是怎么了?
“会着凉的,少爷还是快先上楼洗个热水澡吧?等会我再做杯姜糖水送上去,偏偏今天外面还这么冷,哎哟!”她又喊家里的另一个阿姨:“小林,毛巾!拿毛巾出来!”
姜清元道:“我没事的。”
不如说,他现在整个人身心还挺轻快。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后他顿住了,又在心底思索了一下,是轻快的。
像今天这样离经叛道的经历,他虽然是第一次,却也预感到以后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他的人现在虽然站在家里的地板上,神思还在金十八飞驰的摩托车后座上随风飘扬。
偶尔来一次这样的经历,姜清元觉得危险又新鲜。而且今天还带回了一个很好的消息。
三花猫,不,现在叫丧彪,它被人领养了。
“快进来,少爷。给,是蜂蜜红茶。”张姨忙里忙外的,此时把一张干燥柔软的大毛巾披裹在他身上。
手中的马克杯热汽氤氲,姜清元身子渐渐感觉回暖了。
捧着杯子咽下两口热茶暖胃后,青年眼睫微微低垂,精神稍微放松下来。张姨带着他往客厅走。
“今天司机没送您吗?”她显得有些忧心:“小江助理呢?也没送少爷过去吗?”
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了客厅。
姜清元缓了会神,刚想出声回答,下一秒却忽然意识到她的第二个问题并不是问自己的。
而此时客厅里的沙发上已经坐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不知道静静地在那看了多久。
江修一身规整利落的深灰西装,他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支在沙发扶手的那只手臂撑着一侧的脸。
那种难缠的视线黏在姜清元身上,让人联想起幽黑潮湿洞穴深处蛰伏的蛛类,张开奇长的八条蛛腿趴在密麻蛛网上,脸上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即将自投罗网的下一个猎物。
江修回答刚才张姨的问题:“是啊。”
他长得一副斯文俊秀的好相貌。此时那张脸上又露出那种一成不变的微笑,眼睛疑惑地看向刚刚淋雨回家的青年。
“这么晚了,清元哥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