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妄想(14)

　　李建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李时脸上嘲讽的笑意也随之不见，他转身，正打算回屋里补个觉，刚转身，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般猛地回头。
　　“谁在那里？”
　　楼梯拐角处的那个人像是思考了一下，才慢慢走了出来。
　　李时看到来人，愣了下，尽管来人带着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李时还是第一眼认了出来，是郁衍。
　　两人双目对视后，郁衍很快挪开了视线，
　　没想到距离昨天还没有24个小时，两人便再次碰见了，而且看郁衍的表现，想必他刚刚和自己亲爹那一出被对方看到了，只不过不知道被看去了多少。
　　李时脸上闪过一丝冷色，很快又换成了一副散漫的神情，他看着郁衍打招呼：“呦，大学霸，这么快就见面了？”
　　不过显然郁衍并不想和他产生什么交集，径直越过他往对面的房门走去。
　　“你家住这里？”李时问。
　　郁衍假装没听到，抬手去敲眼前的门。
　　“不住这里啊？”李时看到郁衍的动作反应过来，紧接着他凑到郁衍身前继续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郁衍不为所动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李时没有等到郁衍开口，门先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阿姨，李时住在这里这么久，也是见过几次的，知道对方是这家的女主人。
　　那位阿姨看到门外的两人，视线在落到李时身上时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李时像是毫无所觉，甚至率先和对方打招呼。
　　“阿姨好呀，我是你对门的邻居。”
　　“呃..你好。”
　　女人当然知道眼前着寸头的男生是自己对方的邻居，不过听小区其他人说，这人是个混混，平时不务正业的，她还嘱咐了自家儿子见到了要离远一些。
　　郁衍开口问：“阿姨，小新在卧室吗？”
　　“啊？”女人回过神儿：“在在！ ”
　　郁衍点点头，径直往卧室走去，耳边还能听到身后不断传来李时的声音。
　　“阿姨，郁衍是您家亲戚？”
　　“...哦他是您请的家教啊。”
　　“...对，我们是同学，关系还不错。”
　　“...阿姨您那是什么眼神，我真是学生。”
　　“...”
　　郁衍走进雇主儿子的卧室，将身后的声音隔绝在门后。
　　两个小时的家教时间很快过去了，郁衍收拾好东西，与这家的人礼貌告别，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对面半靠在门前的李时。
　　李时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不断的在空中抛来抛去，看起来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郁衍笑：“郁大学霸，家教结束了？”
　　郁衍皱了皱眉，之后一言不发的往楼梯口走去，还没走到，就被上前一步的李时挡住。
　　郁衍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你想做什么？”
　　李时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含糊道：“不做什么。”
　　“让开——你！”
　　郁衍话音未落，戴在脸上的口罩就被李时以极快的动作扯掉。
　　李时稍稍俯下身，从下往上的看着郁衍嘴角那块乌青，口吻带着些惋惜：“怎么没处理啊。”
　　郁衍怒极，他本就性子高傲，眼下被隐藏的伤口就这样被迫暴露出来，而做这些的人还是这个莫名其妙缠上来的李时，要不是雇主家就在身后，估计郁衍已经动手了。
　　“大学霸，别这么看着我啊。”李时直起身，无视着郁衍冰冷的视线继续道：“要不要去我那里处理下伤口？”
　　郁衍从李时手中夺回口罩，连开口都欠奉。
　　李时任郁衍将口罩夺回去，笑道：“别这么傲气，我只是好心。”
　　郁衍将口罩戴好，径直越过李时离开。
　　李时看着郁衍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觉得这一上午因为李建军而烦躁不已的心情变好了些。
　　郁衍。
　　李时将这两个字在嘴里转了转，又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痞气的笑。


第13章
　　九月一号，李时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尽管他昨天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三点了，但依旧在一个接一个的闹铃里挣扎着爬了起来。
　　李时游魂一般去到了卫生间，一路上因为精神恍惚撞到了好几次，甚至在刷牙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索性到学校的时候还没迟到，这是李时高中生涯里为数不多的几次。
　　新学期第一天，按照惯例会有开学典礼。
　　李时站在自己班级队伍的末尾，眯着眼昏昏欲睡，周围时不时飘来一些好奇的打量。
　　无他，只因高中这两年，李时在班里几乎是个编外人员，平时上午很少露面，下午来了不是发呆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参与任何班内活动，也从不主动与其他同学社交。
　　按理来说，这种学生早该被开除学籍了，但不知为何学校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校领导冗长枯燥得讲话终于到了尾声，随着一句，“下面有请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李时的眼睛随之睁开。
　　尽管隔得很远，李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在走上台的身影就是郁衍。
　　认真说起来，距离上次楼道里那次意外相遇，过去了也不过一周，这一周里，在李时有意无意下，碰见了郁衍三回，每一回都是以李时主动对方充耳不闻收场。
　　台上的人一身白蓝相间的校服，站的笔直，本身松垮的校服愣是被他穿出了一丝不苟的味道，郁衍手握话筒，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认真的念着手中的稿子。
　　李时远远看着郁衍的身影，听着他经由话筒扩散出来有些失真的嗓音，这让他突然觉得今天也不算白来。
　　很快，稿子念完了，郁衍走下台，李时的目光追寻着他，看着他走到最西边的班级队伍，那是三中的重点班，与李时所在的班级几乎隔着整个操场。
　　接下校领导又上去讲了几句话，便宣布各班级带回。
　　操场上一时人群涌动，李时离开回班级的人流，独自往教师办公楼走去，这也是他今天来的主要原因，昨晚他的班主任给他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让他今天务必来学校。
　　他们班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李时打了哈欠，收起来脸上懒散的神情，这才敲门进去。
　　班主任是个年约四十，有些富态的女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卷子，见李时进来，立刻抬头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坐这里。”
　　李时喊了声老师，从善如流的做到对面：“找我有什么事？”
　　班主任看着眼前的李时，想到他的家庭情况，心里叹了口气。
　　“李时啊，你知道今年你就高三了吧。”
　　李时点点头，班主任继续道：“虽然你跟老师说你不想考大学只想拿个毕业证，但老师还是想劝劝你...”
　　李时已经知道班主任要说什么了，但他还是耐心的听对方讲下去。
　　“...最后一年收收心，好好学习一年，好赖上个大学，大学毕业证总归比高中毕业证有用的多，以后出了社会也好找工作，你说是不是？”
　　“嗯。”
　　见李时应声，班主任脸上露出喜色，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李时打断。
　　“老师，我知道您好心，但是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您有劝我的时间去劝劝别的同学，效果会好的多。”
　　“...”
　　接下来就是长达一个小时的劝说，但不管班主任怎么说，李时都是那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心意已决的表现，说到最后班主任已经无奈了，只得先让李时回去。
　　李时走出办公室，余光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两个人，李时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郁衍，与之一块站着的还有个老师模样的人。
　　两人并未注意到李时，李时能看到那位老师正笑着说些什么，就连一向对他冷冰冰的郁衍脸上也有着少见的微笑。
　　两人谈话的内容隐隐约约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