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21)
言灼电话打的不久,也就一两分钟,可秦渡凉感觉等了半个多小时。
言灼坐回床边,秦渡凉第一时间又抓住他。
“我说过了,我晚上在这里陪你。”言灼温声说,“你要是痛得受不了了,我就带你去医院。”
“嗯。”秦渡凉挤出一个字,“我受得了。”
他想说,看着你就受得了了。
言灼没多说什么,他隔着棉被,轻轻地拍着秦渡凉,哄他,“睡觉吧,秦渡凉,睡着了就不疼了。”
第16章
次日早,言灼先醒过来了。
醒来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半晌才想明白这是哪里。
旁边的人还在睡,看上去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言灼靠里睡,右边是秦渡凉,左边是墙,他轻手轻脚地挪到床尾,赤着脚下了床。
外面天大亮着,看上去怎么也快到中午了,言灼轻轻拎起昨晚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掏出手机。
一看,下午三点半。
言灼呆愣在原地,做了个很傻的操作。他重新锁屏,再按亮,看着屏幕上坚定不移的“15:31”,眨了眨眼。
怎么就下午三点半了。
再解锁屏幕,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99+的消息,言灼慢慢往上翻。
虞沁已经安全回去基地了,陆成他们也到家互相报了平安,只有言灼没有回音。不过陆成在群里幽幽地说:他和秦渡凉在一块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言灼苦笑了一下,赶紧在群里发了消息。说留宿在周边县城,刚睡醒,下午就坐车回去。
旋即,虞沁也发了一条:睡到现在?哇靠昨天那么累,你们还能——啊?
言灼多少有点无语,无声叹气着打字。
言灼:没做。
虞沁:为什么,他不是赛摩手吗,体力不是超乎常人吗。
言灼:因为他浑身是伤……
不对,删掉。
言灼:因为我们早就分……
也不对,再删掉。
言灼:。。。
虞沁:啧啧。
看来虞沁的状态还可以,其他人也安全到家,言灼放下心。
然后一转头,秦渡凉好像是刚醒,半眯着眼睛。
言灼走回去,俯身,“你还好吗?”
秦渡凉从嗓底里挤出一个“嗯”字,一点点坐起来,揉了揉肩,“几点了?”
他有点压着火,因为一睁眼就看见言灼溜下了床,站那儿很明显的是在给谁发消息。
“三点半。”言灼说。
没空烦躁了,秦渡凉赶紧去摸手机。
他手机在床头柜上,果然,一解锁,铺天盖地的信息。
“完了。”秦渡凉说,“我得赶紧走了,明天上午进藏。”
言灼顿时反应过来,“你要跑羌塘?”
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十二月进藏,只有年末重头戏,无人区的拉力赛。
“对。”秦渡凉朝后捋了一把头发,“我把你送到最近城市的高铁站,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从这坐火车也没问题,问题是你身上新伤旧伤的,怎么能去海拔那么高的地方。”言灼说。
秦渡凉忽然很想拍拍他脑袋,或者挠挠他下巴,告诉他自己状态很好不用担心。
但这不合理,秦渡凉只是笑笑,“报名费不退的。”
言灼舔了舔唇,不巧,秦渡凉手机蹦出来一个电话。
房间窄小,就一张靠墙的床,和三步外靠着另一堵墙的遖颩喥徦桌子椅子。所以言灼只能去卫生间,才算给秦渡凉一个接电话的空间。
因为他方才站在床边,直接就看见了来点人是颜晓琳。
他躲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刚好水声能掩盖掉外面打电话的声音。
人是会变的,人肯定是会变的。言灼一捧捧的冷水掬在手里往脸上泼,试图把自己泼清醒。六年这么长,若是秦渡凉变了,喜欢女生了,也是有可能的。
况且,他一直都知道,颜晓琳是个富家千金,俩人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言灼手撑着水池,低着头,刘海儿上的水珠一滴滴落下去。
然后一块毛巾递过来,“擦擦。”秦渡凉说。
言灼抬头,对上秦渡凉平静的目光,自己也切换成自然平和的样子,“谢谢。”
由于超时退房,退房的时候多付了点钱,然后找了个加油站加满油,继续出发。
秦渡凉要回去车队,他在附近的高铁站把言灼放下,叮嘱了两句路上小心之后,两个人各自离开。
好在,车站、机场、码头这样的地方,随处可见依依惜别。其实秦渡凉一直等到他进去闸机之后才走,而言灼也捏着手机犹豫不决要不要发一个“我上车了”给他。
最后,秦渡凉安静地走了,言灼也把耳机开启降噪模式,开始播放《晚风心里吹》。
今天算幸运,这节车厢里没有人外放视频,也没有哭闹不止或四处奔跑的小孩子。
今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天,今天天气很好,高铁疾驰在轨道,车窗外的景色在倒退着,像是不停对焦的长镜头。今天距离秦渡凉的生日还有十九天。
秦渡凉的生日刚刚好晚了他一个月,言灼生在11月19号,秦渡凉在12月19号。
***
“叫哥哥。”言灼看着秦渡凉的医保卡,低头看他。
“你要不要看看年份?”秦渡凉坚强地从医院长椅站起来,指着医保卡,“在这里。”
言灼定睛一看,“哦……你大我一岁,我是因为转学耽误了,你是怎么了?”
秦渡凉说:“赛道事故,住院了。”
言灼拿着他的医保卡去自助缴费机缴费,然后用交费单去取药处签到,等着人工台叫号取药。
今天是周日,其实秦渡凉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想陪他来医院拿药的小弟们能从校门口排到后操场。但他还是在周日上午可怜兮兮地给言灼打语音电话,说,能不能陪我去医院……都没有人管我,我行动不便,肩疼背疼。
言灼哭笑不得地说可以,然后洗漱换衣服,结果那位行动不便的哥骑在摩托上,车把挂着豆浆和包子,就在他家楼下。
机器叫号:“请秦渡凉到4号窗口取药。”
言灼捏着缴费单过去,“您好,秦渡凉。”
“外敷的药每天早晚,内服的药睡前一片。”取药处的医生这么说,“袋子左边机器扫码取。”
言灼为了不耽误后面的人,一把将所有药抱进怀里,然后……左边机器,他向左看,行动不便的秦渡凉已经扫了袋子走过来,搓开,抖抖,一撑。
从医院出来之后,秦渡凉骑车带着他在城里转悠,转悠到了市里一个挺大的汽配城。
“来这儿干嘛?”言灼问。
“看看我车修得怎么样了,走。”秦渡凉停在一间店面前,见言灼有点退缩的意思,朝他伸手,“牵着你?”
言灼一愣,“不、不用,不至于。”
进店之后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以为卖车修车的地方非常高端、高科技,但进来之后,原来是机修厂房风格,他放下心了。
地上手腕粗的管子,言灼跨过去,跟在秦渡凉后面。
店里四个升降台,修汽车的,秦渡凉带他穿过前面,走去侧面的摩托维修区。
“严哥,我那铃木救回来没啊?”秦渡凉问。
问完听见身后噗呲一声笑,他回头,“啧,没叫你。”
言灼嗯嗯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接着,从配件架子和焊接器材中,一个魁梧的工装大哥站了起来,“不好救啊阿凉,全得换总成,你摔多惨啊?摇臂碎成渣了,车头全断,我这配件都还没找齐。”
秦渡凉叹气,这维修间里能落脚的地方并不多,堆了太多配件也不知是废弃的还是备用的,言灼只能踩秦渡凉踩过的地方。
“我知道,两根避震也全废了吧。”秦渡凉边说边走到严哥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