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本心(19)
他这只山鸡,稀里糊涂闯进了凤凰窝里。
许成锐攥着安全带,偏头看了眼郑驰。
他知道郑驰对自己有好感,但这种好感中有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是好胜心,许成锐不知道,他大可以在一切还尚未完全明晰前抽身而出,但他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许成锐觉得自己像把手伸进糖罐子里的小孩儿,抓了一大把,最后卡在罐子口取不出来,但仍固执地不肯松开一些。
时间紧凑,两人在路上堵了四十分钟,晚饭就在livehouse旁边广场的肯德基解决了,许成锐啃了两个蛋挞一个汉堡,可乐没喝完,郑驰默默记着,之前家里阿姨跟着一个甜品师学了很久,做的蛋挞软嫩香甜,下次他可以给许成锐带一点。
整场演出一小时四十分钟,暖场乐队唱了二十分钟,现场气氛热烈,快结束的时候舞台正下方那一块的人开起了火车,把外圈的人撞得东倒西歪。许成锐和郑驰站在舞台左侧,旁边有人冲进内圈加入,把许成锐撞得一个趔趄,在这种人挤人的地方不至于摔到地上,郑驰给许成锐当了人肉垫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衣料薄,郑驰的手扶在他肩膀上,胸膛几乎是紧贴着他的后背,如果是在安静的、空旷的地方,许成锐觉得一定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这是个很暧昧的姿势。
许成锐的心跳逼近舞台上鼓手嗨上头后狂乱的鼓点,几乎要频率共振,在胸腔里撞得发痛。在黑暗混乱的场合里,人的感官变得迟钝,郑驰的手收紧,许成锐只顾关心自己,浑然不觉他的异样。
两人竟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了演出结束,主唱唱完最后一首歌谢幕,底下的人高喊着安可,郑驰才把手放下来,低头问许成锐还要不要听。
许成锐肩上一松,已经习惯的温度和力度骤然撤离,他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两步,说:“走吧。”
他们停车的地方在隔壁广场的地下车库,从livehouse步行过去只要五分钟。
这五分钟对许成锐来说是煎熬,他设想了很多,比如郑驰对他的感情其实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又比如自己对郑驰的感情,或许也不是特别难以割舍,只不过是初次心动作祟,把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无限放大。
但许成锐还是鼓起勇气问了。
“郑驰,你和贺总……就是贺曲,以前是什么关系啊?”
郑驰拉车门的动作顿了顿,他其实不愿意骗许成锐,但是人的本能如此,郑驰心里挣扎片刻,最终还是老实回答了:“我们以前约会过一段时间。”
“你之前说的前男友就是他吗?”
“不是。”郑驰强调,“我们只是约会过一段时间,上次是我骗了你,我觉得丢脸,其实不是他家里不同意,是他甩了我。”
许成锐没出过国,不理解国外的date文化,在他听来,意思就是如果贺曲没有甩他,郑驰也许会一直和贺曲在一起。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两人站在烧烤摊前尚且养眼,何况是他们本来的世界呢?
他抿了抿嘴,失落翻涌着,找不到一句话来回应。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回应的,这场对话撇开两人的小心思,其实再正常不过了,是朋友间的闲谈,许成锐只需要笑一笑,如果他性格开朗一点,还可以插科打诨两句,但许成锐做不到。
郑驰不知道许成锐心里的大戏,他从车头绕到许成锐旁边,面带焦急,又解释了一遍:“真的,我们只是约会,因为我那个时候……”
郑驰垂下眼,用一种陷入回忆里的缥缈语气说:“我梦到你了,我梦到我在吻你。”
许成锐茫然地看着他,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郑驰咬咬牙,继续说下去:“许成锐,你感觉到了吧,我喜欢你。”
郑驰离他两步远,看起来紧张又悲伤,这股情绪蔓延到许成锐身边,扼住他的咽喉,许成锐张开嘴,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脑迟钝地开启保护模式之后,许成锐听见自己用很少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戏谑语气问:“那我们现在也是在约会吗?”
他没有等很久,因为郑驰急切地开口回答了:“不是。”
“我在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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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忙工作的事,所以要停更几天,但是快完结了!
第26章
“我在追你。”
许成锐盘腿坐在床边地板上,他弓着背,腰椎抵在床架上,硌得慌,是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
但许成锐没动,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暖光太轻柔驱不散黑暗,反倒是手机屏幕的惨白灯光打在他脸上,把许成锐的纠结照得一清二楚。
自从和郑驰重逢,许成锐就常常陷在这种情绪里,心脏变成破抹布一样,拧紧再展开,每一道褶皱里都有许成锐没说出口的话,不断被浸湿,因为许成锐的逃避而来不及烘干,字与字之间粘连着,堵在那里,水汽潮湿,捂得人心烦意乱。
比如刚刚郑驰对他告白,许成锐知道自己应该回应,不管是接受也好、拒绝也罢,成年人需要给彼此都留体面和礼貌。但他的身体却先脑子一步,许成锐往后退开两步,在郑驰还要开口之前打断了他:“我先走了。”
许成锐是坐地铁回家的,他对面座位上是一对情侣,身上穿着刚刚演出的那支乐队的周边T恤,长椅很空,但他们仍旧依偎在一起,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点地方容得下他们一样。
从前许成锐爱从上帝视角去观察,李澎说他像在做什么社会研究,从曾术芳失败的婚姻,到李澎数年如一日稳定的恋爱,许成锐也看爱情电影、看小说、甚至看网上情感博主说的酸溜溜的话,但他只能感受到很短暂的触动,比如大一的时候有人给郑驰写英文情诗,许成锐却先看到语法错误。
但感情这种东西不可量化,没有语法,就算你颠三倒四地说,最终结果还是指向一个“爱”字。
许成锐把头靠在广告板上,脑海里不断重演着郑驰告白的画面,他已经不能以旁观者的心态去面对了,他身处其中,觉得慌乱,他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现象。但刚刚他的动作可能伤害到了郑驰,许成锐一路上都在为此后悔,他应该多说些什么,比如“让我考虑一下。”“我们都先好好想一想。”
一路上,他都在等郑驰的消息,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许成锐觉得郑驰应该会给他发消息的,但手机消息栏一直很平静,直到许成锐回到家,没开灯直接进了卧室,郑驰都没给他发消息。
许成锐想,自己肯定伤害到了他,郑驰被贺曲甩过一次,但贺曲和许成锐不一样,许成锐一个普通人,怎么和贺曲比较?
他不懂恋爱的技巧,但他懂成年人处事的法则,许成锐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地板上,握着手机,想要给郑驰道歉。
许成锐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先在输入框里写“对不起,刚刚是我没礼貌,我不是故意的。”,然后他删掉“没礼貌”,换成了“太懦弱”,想了想,又觉得太酸,又删掉,还是唤回了“没礼貌”。
——对不起,刚刚是我没礼貌,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突然了,我没反应过来,
逗号后面还要再写点内容,许成锐没想好,道了歉该怎么做?考虑考虑?郑驰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清高,冷静冷静?听起来像拒绝的话,许成锐不想拒绝他。
直接答应他吗?但许成锐还是害怕,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害怕不等于拒绝,却让他错过很多好时机,许成锐清楚这一点,他只是改不掉。
写了一半的话没发出去,李澎的消息先弹了出来,要不说他能和跟自己性格相差这么多的许成锐当朋友,每次到关键时刻,李澎就能出来雪中送炭。
他发了一段语音过来,问许成锐:“盛苒下个月婚礼,你去不去?”
许成锐在心里给李澎记了笔好帐,下次他结婚,自己一定随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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