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35)
盛百仟正看着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的想法,反正有一会儿轻声道:“好。”
后来,见到了。
要是见不到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孽缘了。
秦越看着盛百仟给他洗脚的手走了一会儿神,他就是那时候误认为盛百仟喜欢他的,至少是对他有意思,要不谁会无缘无故给别人洗脚呢?
秦越就低头看着盛百仟的手,盛百仟也许喜欢过他,但那喜欢不够深,遇到真爱后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
盛百仟把秦越脚洗好了,给他提出来,塞拖鞋里:“好了,走吧,要拍摄的话后面的流程更多。别老玩泥巴。”
秦越走神走的有点儿远,一会儿才反驳他:“不是玩,是工作。”
“行,工作,那请问再给你一晚上时间够吗?”盛百仟不甚在意的说,秦越看了他一眼,盛百仟跟他结婚也挺郁闷的,在他爷爷面前还不能抛弃他。
秦越跟他点了下头:“应该差不多,你去忙吧。”
盛百仟也没有跟他客气,知道下午也走不了后,直接去了他的工厂,他从不在秦家的作坊及工厂逗留,除了那一年来作坊参观外,这还是五年间的第一次来。
盛百仟是在避嫌。
秦越就目送盛百仟走,没有去送,因为他揉着泥巴空不出手来。
这个理由盛百仟也拿他没办法,就秦瑾去送了下他:“那……百仟哥你慢走。”
盛百仟跟他点了下头:“好,别拍他脸。”
“放心吧,百仟哥。”
等盛百仟走后,秦瑾才摇了下头,他觉得跟送走一尊瘟神一样。
“秦璇拍的时候别把他脸露出来。”秦瑾又把盛百仟的话嘱咐了一番,盛百仟不让秦越在任何场面露面,就是不想让他惹是非。他们自然也不会。
秦越看了他一眼:“瑾哥,你能告诉我咱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舆论是不是很不好?”
秦瑾安抚他:“我们今天的安抚效果很好,外公来了,对他们也有求必应,那些村民也好说话了,问题不大,等这边解决了就好了。”
秦越听信他了,哪知道傍晚时分的时候,事态就闹大了。
那些村民、工人都涌进了他们的作坊,人非常多,都集中在作坊厂的大院里,这里是晾晒瓷器的地方,面积大,但这会儿站满了。
“给我们发工资,我们也要应得的那一部分!作坊厂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总不能拖欠我们工资吧!你们家大业大,不差我们这一点儿钱了吧!”
“就是!赶紧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彼时秦越跟秦璇他们在瓷器拉胚房里,离的很近,这些吵嚷声让秦越手一抖,一个即将成型的瓶子拉歪了,秦璇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窗口处看了下道:“怎么还有工厂里的工人?他们怎么也来了!”
秦瑾也在看,狠狠的磨了下牙:“这些人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这是看外公好说话,一起来蓄意闹事了,外公给他们脸,他们还要顺杆爬了!”
他四处看,从门后抄起了一根木棍。秦越看他这个架势连忙喊他:“别冲动!先看他们有什么需求!”
“别让爷爷出来,我们出去看看!”秦璇说道,秦越连忙在水盆里把手冲出来,跟着他们俩跑出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秦陶集团的负责人吗?我听说集团下来人了,那你们也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们拖欠的工资什么时候发啊?”为首的人朝他们喊道。
然后那些工人一起附和着喊:“对!还给我们工资!”
“工资?”秦瑾跟秦璇对视了一眼,眼里有疑惑,看样子他也不知道。
秦越环顾四周,这个镇就是高岭土的故乡,这些年这里成立了数家大型的瓷器厂,于是也招来了很多打工人,秦家的工厂也有七千余人,今天来这里的人足有两百人,让这个院子压力倍增,秦越下意识的握紧了手。
他问秦璇:“工厂里的负责人呢?打电话让他来,我们不熟悉工厂的实际情况。”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形,但拖欠工资是肯定的了,要不不会让这么多人来闹。
秦瑾拨了一个又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好不容易接通一个,但不知道说了什么,秦瑾脸色铁青的挂断了。
秦越看他这个脸色便知道自己猜中了,这些工人说的也没错,确实拖欠工资了。
这里村民因着瓷器厂富裕,作坊厂关了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儿有衣食之忧,但这些外地来的工人就不一样了,眼下看作坊厂被封,他们想要一个说法。
秦瑾挂断电话跟秦越他们低声道:“张经理说只拖欠了二个月的。”
他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这是重复了张经理的话,秦越也暗暗的咬住了牙,他一直以为只有作坊厂出事故了,却没有想到另一个工厂也拖欠工资,还是拖了两个月,怪不得秦二舅不肯来,因为他知道来了这里于事无补,发不上工资这些工人不会善罢甘休。
秦二舅说忙,是忙着掩盖这些,因为一旦爆出资金链断了的新闻,那整个工厂就会彻底的歇业了,秦陶集团什么时候陷入资金周转困难的境地里了呢?
傍晚时分的风依然是热烘烘的,但秦越心里却跟被浇了一桶冰一样。
他旁边的秦瑾咬着牙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你们解决的!你们先回去吧!”
“小秦老板是吗?你要跟我们说句实话啊,我们不是要罢工,而是没有工作,没有工资,工厂已经被停封半个月了!”
那人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一个半月前的工资没有发给我们,说是资金周转中,等这一批货生产出来,有采销商拉走后就给我们一次性发出来,再多发半个月的奖金,可是现在别说奖金了,之前的工资也没有啊,而且现在半个月没有上工,也没有工资。我们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工资了!”
“是啊,小秦老板,我们真不是想闹事,而是你们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将来这个厂是不是就黄了?小秦老板,我算是这个工厂的老员工了,这个工厂成立的时候我就在,现在也有数十年了,你给句准话,让我们这些人心里踏实一些。”
“咱们这里你也知道,祖祖辈辈都是靠着瓷厂活的,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营生了,我们也理解您的难处,一个月、两个月、一个季度我们可以撑的过去,可是您要给我们一个期限,一个希望啊。”
秦越看着秦瑾嘴角抿了又抿就是没能张开,秦瑾的脸色也非常的难看,因为他无法开口,他也不知道工厂什么时候能开工吗?
是要这样永远的封下去吗?国家他们也都不管这一大厂的人了吗?
是他们秦陶集团犯下了重大的过错吗?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秦陶集团不可能一夜之间成这样的,资金链断裂这么严重的事他舅舅不可能不控制的,难道是背后有别的竞争对手做的吗?是从什么时候呢?
无法得知实际情况,就容易胡思乱想,而这些想法让秦越的心跟坠进了无底洞一样,越沉越深。他再一次记起来网络上的那些话。
【法人代表被带走,工厂被查封】
【即将倒闭】
【本来就经营不善,这一出事再也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尾大不掉的陈旧产业就跟那些生了锈的老式机器早就该淘汰了。】
【出了问题不赶紧调整改变,却急于隐匿事实,这样的企业趁早还是倒闭了吧,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一次是死伤十多人,下一次没准整个窑厂都塌了呢。】
【死伤这么多人啊,这个企业还留着干什么?】
这不是以前网络不发达的时候,秦陶集团的事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流言蜚语将秦陶集团刮在了风口浪尖上,窑厂工人心惶惶的同时要为自己争取权益。
工人看他们三个人从屋里奔出来,以为是负责人,结果却跟个哑巴一样,就往旁边打量:“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负责人!”